正文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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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起,轉眼時光便如水滑過指尖,隻留下一手清涼訴說著它曾來過。
那原本在夏日裏雖碧綠卻觸手有些燙熱的竹圍欄,到如今在每個清晨都會泛出一層清涼的濕意。
入手微涼,楚與非感歎時間過得當真是快。那夏日炎炎猶在昨日,天幕轉變間,卻已是秋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握緊手中的疏風,楚與非隨手攔過一個恰巧從他身旁經過的藥心齋弟子:“沈楓華呢!”
那弟子穩了穩手中的藥盅,低眉有禮道:“方才見到師傅朝山穀後的緞芳崖方向去了。”楚與非應了一聲,提劍朝著後山走去。
三月間,沈楓華功力進步神速,雖經驗猶自不及楚與非,可超過他亦是早晚的事情。楚與非雖然不甘心沈楓華憑空得了那幾十年的功力,卻也為其感到高興。
沿著曲折山路去往後山,路雖難行,可難阻楚與非心頭愉悅而快速的步履。心底,總想著,快些見到他。
等到了緞芳崖,眼前的景致卻使得楚與非小小的震驚了一把。沒想到這緞芳崖竟會是漫天遍地的似火紅楓,比藥師穀前的還要多,熾烈的顏色燒得胸膛中的心也愈發熱了起來。
“楓華,昨夜突然想到了可拆你那招的方法,要不要比比!”楚與非緩步走向靜坐於一橫倒在地的枯木上的沈楓華,伸手拍向他的肩頭。
沈楓華早已聽到腳步聲,那熟悉的行步頻率早已爛熟於心,不必看就知是楚與非。伸手拍拍肩上那隻手,再一指那枯木:“坐吧。”
楚與非先是對於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要跟沈楓華一起像個小孩子坐板凳一樣坐在這枯木上很是糾結,但是仔細看沈楓華,卻好似與平時不同:“你……有心事?”
楚與非無奈聳肩,將疏風靠放在枯木旁,修腿一跨,跨過枯木坐在沈楓華身旁打算細細聽沈楓華將各種緣由娓娓道來。
楓葉隨風飄飄轉轉,彷如一團團心火熾熱婉轉落地,燒灼起連綿情思。再加上遠處層疊千山如黛,令沈楓華無法不思及往昔回憶。
沈楓華淺然一笑,伸手將滑過楚與非黑色衣襟又飄飄然落到他腳邊的楓葉拾起,旋轉撚於指尖:“三年未曾來過了,想是應該雜草叢生的,沒想到還是這般好景致。”
楚與非輕撫下顎,點了點腦袋:“來了幾月了,我也隻來過一次,記得那時候葉子還是碧綠的。”說罷,楚與非才意識到那三年二字,心中沉靜下來。
將楓葉執於掌中,沈楓華雖遠眺群山但手上卻不時輕撫那細致脈絡:“師傅是在藥師穀前撿到的我,然後就有了沈楓華,接著在同年就在這緞芳崖植了這片楓林。自從師傅死後,我還是第一次來這。”
楚與非心中一沉,他們雖已冰釋前嫌,可是沈藥心那個疙瘩始終糾結於心無法解開。現在沈楓華念及當年往事,楚與非雖暗自告誡自己不要多心,卻還是無法釋懷起來。即已發生的事情,拿起容易,放下豈會簡單:“嗯。”
沈楓華倏地笑如清風一般,握起楚與非的手趕緊補充,就怕他多心胡思亂想:“你別瞎想,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既然在一起,我想多說些事也好叫我們彼此了解的更多。”
楚與非眉頭一蹙,猛地將手抽出:“別把我當女子一般小心眼瞎計較,我可沒想那許多。”口上雖這麼說,眼神卻瞟向一旁的沈楓華,觀其神色。等到沈楓華注意到時,想要收回眼神已是來不及了,頓時不禁麵上一窘。
“這般俊朗,果然我是人如其名,風華出眾到楚公子看得出神了。”
楚與非一撇嘴,想不到沈楓華居然這麼自我感覺良好,讓他不免想要損損他:“風華無限,舉世無雙。”稍等了片刻,楚與非一指沈楓華身後的楓樹林:“我是說它們,你可別會錯意了。”
看到沈楓華琥珀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燦亮光芒,隨即的挑眉。楚與非咽了咽口水,忽然想到了他以前認為沈楓華喜歡幕天席地這件事情,眼一瞪:“怎麼著!”
“著”字甫一說完,沈楓華溫熱的手掌就已貼在楚與非頰邊。楚與非暗罵一聲,想要劈手擋開,溫熱的氣息卻已吐在耳邊。濕熱綿軟,叫人沉浸:“我們……”
楚與非心中不好的預感大盛,幾月來他可謂是吃盡“苦頭”,難道……幕天席地,荒郊野外?
“靜靜坐會兒。”一抹狡黠的笑容自沈楓華唇角蕩漾開來,隨即伸開雙臂環住楚與非,將光潔的額頭抵上楚與非的滿頭墨發,沉湎其中。
楚與非險些厥倒,兀自在心中將沈楓華罵上千百遍。他永遠也猜不出這隻笑麵狐狸在想些什麼,因為沈楓華永遠都猜得出他猜出了他在想些什麼,然後將想法更改。
倘若時間能夠靜止,這將是幅絕美的畫。無盡楓葉如同往昔華麗記憶一般,被輕風鬆下枝梢。如同再多的過往苦痛之事,皆能被情感勸退下心瓣。
所有的痛苦都會依附在那紅楓葉底,鋪展在那細細的葉脈之上,隨著葉隨清風離他遠去。
他的人生,將會因眼前這襲爽朗黑衣變得暢快淋漓,猶如烈酒入腹般痛快幹脆。
斷龍吟,疏風二劍靜靜躺於兩旁。楚與非輕呼一口氣,將頭上所著力道靠向身旁之人。
他單調貧乏的前二十年的生活,一心隻求將劍練到最快。而今後……白紙一般的人生,注定會有沈楓華濃墨重彩般的一筆。
“等到無凡他們學有所成,我們便離開,隱居也好遊玩也行。”
沈楓華溫潤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與非收緊雙臂,略微點了點頭:“好啊,快了二十年,過盡多少風景也不自知。現在,想要慢下來好好看看。”
沈楓華的眼神更加的閃亮,手臂漸漸使力,將懷中的人擁得更緊:“那便說定了。”
楚與非頷首,但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一般:“可是劉淺明將我的消息公布了出去,隻怕很是麻煩。”
沈楓華蹙起眉頭,思慮了片刻。他倒是因安逸的日子而險些忘了這件事情,看來離真正的結束還為時過早。
想到這裏,眉頭蹙的更加緊:“劉淺明不顧曝露朗月也要將你公布出來……”略略停頓了片刻,沈楓華隨即釋然一笑:“這麼好的景致居然將這麼掃興的東西。”
並不是楚與非想講那許多掃興的事情,隻是他覺得好似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你真的……能夠放下?”
沈楓華鬆開了懷抱,淺笑著看著眼前明明問得心中沒底卻還要裝出一副無所畏懼表情的楚與非:“為了你,我可以試著漸漸放下。”
“那你師傅……”楚與非趕緊閉嘴,有些話題,永遠埋在心中會結成一個死結。釋放出來,會令兩人都感到鬱鬱。
沈楓華伸手覆上楚與非放於膝上的手,若叫他一下子完全放下,任誰也是無法做到。可是為了楚與非,為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必須得去放開:“逝者已矣,師傅九泉之下也必定希望我過得幸福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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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懾星宮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宮主。依照那殺手組織朗月所公布的消息,小人已著人前去查探過了,錯不了。”
光線昏暗的寢殿中檀香浮動,格擋的輕紗斂起,殿下跪伏在地的人隻覺得眼前黑紗一閃,一名黑衣女子已然站在了麵前。
眼角的風霜不曾使那美豔嬌容缺失風采,反倒比那二十年前更添加了成熟韻味。
那人一想及此,立即低頭暗自責怪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心思,略輕咳了一聲:“依照時間容貌等一切線索來推斷,此人是少主的可能性很大。”
女子顯得有些激動,胸膛中的那顆已然被歲月磨蝕得所剩無幾的心又再次活了回來。
一如清冷死寂的古井投入了一顆燒製的火紅燙人的晶石,一瞬間激起千堆浪。
二十年來,她從未停止過尋找他,也從未停止過對那人的感情。恨那人,但愛得更深。
尋了二十年,如今,終於要找回來了嗎?好像幸福來得太快。
“宮主,此消息已在江湖上傳開,隻怕那些正派……”
女子稍稍平複了下心情,想到往昔也有尋錯了人的時候,燃起的心就又開始漸漸冷了下來。
“你跟在我身邊已久,你知道我不喜歡一件事情反反複複,牽扯不斷!”
殿中跪伏的男子將首埋得更低。
“屬下該死。”
反反複複,牽扯不斷。她是在說別人,還是在說她自己。女子輕笑一聲:“傳令下去,立即迎接少主回宮。”
女子說完,就回身款步盈盈走回寢殿,末了還加上一句:“希望你這回沒弄錯吧!”
——錦華門
滿室寂靜,須晴鋒看了眼身旁看似一臉漠然的紫蝶:“各位長老有何想法,不妨都說出來,商討商討。”
“立刻行動,晚了隻怕正派魔教又會有一場像二十年前那樣的浩劫。”
“沒錯,魔教韜光養晦了二十年,此消息一出,他們必定蠢蠢欲動。”
“我們錦華門身為正派之首,理應以身作則,除了那魔教少主。”
須晴鋒暗歎一聲,遙想三月前這個最為鍾愛的弟子突然回來,欣喜之餘又令他感到無盡心痛。
隻記得竹林下,他問她:“受委屈了?”
她隻是搖首,像小時候一般鑽進他懷裏,隻是那時……安靜的出奇,並無撒嬌吵鬧。
“就依各位長老之見吧。”
實在沒想到,那個看似俊朗不凡的少年,居然是魔教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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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試~就醬紫~來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