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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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藥心齋就有客來臨。沈楓華原想藥心齋碰到不約而來的客人著實不少,想必又是什麼中了江湖上絕頂毒藥之類的事情。但是,等到他到了大廳看到了來人,沈楓華才知原來是他想的天真竟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了——劉淺明!
“楚與非呢!”明人不說暗話,劉淺明單刀直入,他倒要看看這個沈楓華會怎麼回答他救治楚與非這件事。“劉淺明你以為呢!”沈楓華含笑,笑得極為坦然和煦。但是沈楓華心中也明白這個劉淺明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劉淺明現在才上門來要人,隻怕是早已查探透了消息才隻身前來的。“沈楓華,你竟瞞我這麼多日!你若是不喜歡說,那我就自己找了!”劉淺明說罷就施展起輕功一下飛掠至大廳正門口,回頭很是嘲諷地看了沈楓華一眼,他沈楓華想要藏人除非是個死人,不然他必定能查得到!“劉淺明,你敢在我的地方撒野!”沈楓華清冷的聲音飄蕩在大廳中,激得劉淺明也感到了一陣顫栗。早在沈楓華找上他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神醫絕不是簡單之人。劉淺明一個轉身出了門去,隻留下沈楓華立於廳中。層層衣袖掩蓋下的手漸漸握成拳,沈楓華怒意頓生。決不能讓楚與非知道,絕對不能,他還未想好到底怎樣說出這個事實!
水藍的衣袍一動,沈楓華就疾速衝出了大廳開始找尋起楚與非來。他現在唯一所想,唯一所念的就是不能將此事讓劉淺明透露出來。偌大的藥心齋中,想要馬上找到一個人還真不容易。當沈楓華一把推開楚與非房門卻見到裏麵空無一人時,讓沈楓華這個情緒波動並不大的人也不免著急起來。劉淺明飛躍於個個屋頂之上,想要找到楚與非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現在反而很想要看看這個神農究竟會怎麼做了。劉淺明挺身立於楚與非房間的屋頂之上,看著沈楓華進去之後又匆忙出來找向了另一個地方,目標倒是明確非常。難道沈楓華就這樣了解楚與非?他們不是……不好的預感瞬間在劉淺明心中蕩漾開來,他這樣做好像反而是令兄弟反目的惡人了!
劉淺明渾身一個激靈,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沈楓華演得太好還是這兩個人……劉淺明本就細長的雙眼微微眯起,有太多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現在必須去證實。劉淺明再次提氣施展輕功,飛向藥心齋更深的樓宇。眼前景致瞬變,劉淺明凝神注意著藥心齋下方的所有一切,不放過一分一毫。內心漸漸狂熱,劉淺明一瞬間也說不出內心的感覺為什麼會是這樣,因為楚與非沒有死,他還有機會再次勝過他。還是因為一個謊言即將被他親手戳穿,而會害了兩個人令他高興愉悅。他也說不清這複雜的心思,隻得晃了晃腦袋繼續找人。
眼前一個挺拔卓立的黑色人影映入眼簾,是他劉淺明在後麵苦苦追逐了十幾年的身影。嘴上忽然勾起了一個微笑,劉淺明翻身躍下屋頂,看到楚與非身側的疏風劍冷笑了一聲:“再練也不過是花架子,內力沒了又有什麼用呢!”楚與非注意到有人來了,可惜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居然就是劉淺明:“劉淺明!”楚與非想不到,劉淺明居然查到了他還未死的消息。但是更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能進到藥心齋來!劉淺明已久冷笑,看著眼前的黑衣男子落魄卻依舊挺直的身板,心中的怒火就開始無聲的蔓延開來:“是我!”怎麼能這樣,他楚與非居然還是這麼卓越不群的樣貌,劉淺明心中憤憤,難道他連嘲笑楚與非的機會都沒有!
楚與非眼神瞬間冰冷,這個背叛他的人,他恨不得立即上前去殺了他。手握緊了劍柄,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他並未恢複多少功力,現在根本無法與劉淺明相提並論。楚與非不想再看見這張麵孔,幸好現在也是在藥心齋,量他劉淺明也不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楚與非一揮袖,徑直繞過劉淺明就要離開。“這就想走了,難道你從不好奇沈楓華……”劉淺明在楚與非走過身側之時,立即將人一把拉住,這麼好的機會他又怎能丟失!楚與非側臉看向劉淺明,恨不得將他粉身碎骨。但是劉淺明提到了沈楓華,卻又令他感到實在奇怪,沈楓華與劉淺明又能有什麼關係:“哼!”楚與非冷哼了一聲,一把甩開劉淺明的手。
劉淺明抱劍立在一旁,打量了楚與非一會兒,看這樣子是有興趣聽他說下去了。劉淺明暗想著楚與非聽到這些事實後的表情,薄唇動了動:“難道你不好奇為什麼我能進來嗎?”楚與非冷冷的看了劉淺明一眼,看他這無病無災的樣子好像並不是讓沈楓華來醫治的,但是一時也竟想不出劉淺明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他想說的又是什麼。劉淺明將魅斜劍“唰”地一聲抽出,還未見到什麼動作,那冰冷的劍已架在楚與非白瓷般的頸上:“嘖嘖,我這樣也勝之不武啊,畢竟你內力全無啊!”楚與非氣極,劉淺明這樣簡直是在嘲笑他,他本想躲過這一劍,可惜如今那還有本事躲過去:“劉淺明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難道你不好奇為什麼會內力全無嗎?”劉淺明說的輕佻,楚與非卻聽得蹙眉。他不止一次想過這件事情,但是每每看到沈楓華那樣超凡入聖的醫術,他的心中就充斥了希望。沈楓華會醫治好他,他相信沈楓華的醫術。劉淺明等了片刻,見楚與非一副根本不想說話的樣子,也隻好作罷,這場戲注定的是他唱獨角了:“這世上還有誰研製的藥能如此霸道!”楚與非心驚,看向劉淺明蹙緊了一雙利落好看的墨眉:“你到底要說什麼!”劉淺明搖了搖頭,將手上的劍從楚與非脖子上放下,然後收劍入鞘:“楚與非啊楚與非,好歹你也混跡江湖這麼久了,難道沈楓華也把你給毒傻了?”
毒,劉淺明到底在說些什麼?楚與非一時間有些怔怔,無法立即回神過來。劉淺明笑得愈發殘酷,這個沈楓華可真是厲害,害人的同時還教那人死心塌地的想著他的好。與其說劉淺明不擇手段,倒不如說沈楓華更是陰險狡獪教人防不勝防:“你的內力,是沈楓華親手封住的!”劉淺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放柔的語氣,然後他期待著,期待著楚與非再次受騙時難以置信的表情。隻見楚與非冷哼了一聲,這個劉淺明騙過他一次,難道他還能再相信這個白眼狼嗎?劉淺明眨了眨眼睛,這個沈楓華果然厲害,他現在實在是好可憐楚與非:“是沈楓華找上我,我才敢這麼快背叛你。你的內力也是他封住的,嘖嘖,一個男人毒成他那樣可真是入了化境了。許是想要慢慢折磨於你吧,再接著……”
“夠了!”楚與非聽著嫌惡,劉淺明怎麼能這樣說沈楓華。沈楓華將他救回,又細心幫他恢複功力,雖效果不佳卻也看得出成效,他劉淺明憑什麼這樣說沈楓華!劉淺明見到楚與非一臉的怒意,耳邊漸漸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伸手指了指腳步聲傳來的方向:“你自己問吧!”剛一說完,沈楓華水藍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兩人麵前。沈楓華剛一站穩,見到劉淺明笑得小人得誌,又見到楚與非一臉的怒意,心下一陣煩亂。“楓華,他……”楚與非反倒不知該怎麼問才好了,他雖知不該懷疑沈楓華,但是他太不了解沈楓華,那個總是喜歡將心事藏在心中深埋的人。楚與非與其說是不了解他,細細一想,他對沈楓華的事情居然是一概不知。
還是說了,還是到了要說的一天。沈楓華琥珀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痛楚,但隨即卻被冷漠所掩蓋住。沈楓華看向楚與非,眼神冷漠:“你殺我師傅,我不得不這樣做!”此話一出,沈楓華忽然覺得心中的一塊巨石突然落地,說不出的輕鬆。欺騙,終究是個累人的事情。他不想管楚與非怎樣想,他現在隻想報複,報複這個殺了他此生最敬重最景仰的師傅。楚與非愣了一下,身子晃了晃,他甚至懷疑他聽錯了。可惜那冷冷的一句話卻是篤定不移,他殺了他的師傅,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師傅究竟是什麼人!沈藥心……是了,他想起來了。那個死前依舊保持慈祥,和善笑容的老人,連他看了都不忍下手的老人。但是他終究是個殺手,所以……楚與非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過來。為什麼沈楓華的話意味不明,為什麼那雙眼中駭人的恨意,為什麼高廖青說出這樣警告的話來。他全然明了了,難怪堂堂神農沈楓華,卻總是恢複不了他的內力!
劉淺明看得愈發有趣味起來,楚與非是非分明,快意恩仇。被沈楓華這樣欺騙,現在心中必定是痛苦萬分。劉淺明嘴上笑的明快,心也在笑,但不知為何卻笑得苦澀,愈發笑不出來了起來。隻見楚與非身子動了動,腦中思慮疾轉,原來到頭來,沈楓華都是在耍他!沈楓華對他的救命之恩,沈楓華對他的悉心照顧,原來都是演的,都是演出來的!“嗬,嗬嗬……”楚與非笑著步向沈楓華,扯住那水藍的衣襟眼神狠狠:“沈楓華,你真厲害!”虧他如此仰仗於他,原來隻不過是場騙局,他人都在清醒的看他在這騙局裏兜兜轉轉。楚與非猛地放開抓著沈楓華衣襟的手,握著疏風劍提步離開,離開這個藥心齋,離開沈楓華!
沈楓華沒有回頭,感到楚與非腳步的漸漸離去,寒了一張俊臉:“你可以滾了!”劉淺明聳肩,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回去好好慶祝一下,再去追殺楚與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