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 樹欲靜而風不止 二十事 落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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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是春季,可倘若大晚上穿著輕薄的夜行衣坐在房頂吹著涼颼颼的小風,鐵定不生出什麼春意盎然的感慨。
傾城歎了口氣,攬了攬身上的衣物後開始運氣暖身。
在清軒守了兩個時辰,也不見菡萏教的人歸來,難道是他們的右護法還沒有把人從列王府領走?菡萏教在開陽城並未設立分壇,能落腳的地方也隻有清軒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到現在都不見這群人的蹤影?
思來想去,傾城終於決定不再守株待兔,既然隻是為了確定那淡青色粉末的來曆,那麼也未必一定要驚動對方。雖然他很不喜歡半夜潛進他人房間,可這好像與本來計劃的找一位弟子逼供一下沒什麼本質區別。
九年過去,傾城逍遙的性子可是不減當年,反而愈有加重的趨勢,依舊是想則做而不計後果。他也沒有辦法,本性如此,不到重要事情上,他是決計不會克製自己的。說來這幾年他唯一一次有所收斂的,也就隻有見“百事通”雷立的第一日,其主要原因還是有求於對方。
一個翻身,輕盈地越過窗戶落入房中,傾城靜靜站了片刻,確認周圍沒有異常,這才開始探查房間。他事先打聽過了,此廂房應當就是菡萏教那位右護法的,假設菡萏教普通的弟子都可以使用那種毒的話,地位崇高的護法自然沒有道理不攜帶。隻要確認這毒千真萬確是菡萏教的,他今夜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夜,無息,一如此時的他身處的這間客房。一絲銀光從眸中閃過,傾城微微蹙眉,走到桌邊一探究竟。審視著手上的白晃晃的銀子,他竟有種想笑的衝動。將銀子把玩了一陣,他搖著頭吐了口氣,又將銀子放回桌麵。再環視整個房間,果然沒有任何包袱行裝之類的物品存在。
菡萏教的人竟已一走了之。
屋子收拾的很幹淨,纖塵不染,更不要提什麼毒散了,似乎這裏是否住過人都是一個問題。他們似乎走得急,銀兩都隻是留在桌上。
至少已經離開兩個時辰了,根本沒有追上去的可能性。
可是他們這才剛到開陽城幾日啊,為何又急著走呢?難道是菡萏教內部出了問題?或者…與今天清軒那一戰有關係?
在這裏天馬行空也不會知曉答案,傾城索性推門而出,想去檢查一下其他菡萏教所住的其他客房。
誰知一推門,一隻閃著冷色銀光的鐧便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進去。”
傾城很聰明的選擇了服從。
冷若冰霜的女子將門鎖住,反手扯下了他的麵紗,上下凝視了半餉,又用手撥開額前的劉海,在眉心處的蓮花標記上摩挲著。
“果然就是你了。”
傾城懶散一笑:“姑娘,不,應該是右護法,看來等了我很久了?”
“哼!你還好意思說!我們教主寵你愛你,你竟如此待他!”
傾城怔了怔:“右護法這話可如何說起?”
女子冷哼一聲,道:“你少在這裏給我裝門麵!教主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居然要背叛他!”
“我說護法大人,”傾城依舊不動聲色的笑著,“這罪名可著實不小,不過在下是否能了解一下,是什麼原因使在下背上了如此罵名?或者說…您還是先告知我您們教主究竟是何許人也,我也好心裏有數到底背叛了誰。”
女子並未作聲,淩厲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仿佛是想看破對方究竟在耍什麼手段。傾城也不緊張,隻是與那女子相對而立,任她將自己審視透徹。
抵在頸間的鐧鬆了幾分力道:“你真的不知道?”
回答她的仍是慵懶的笑顏。
“那教主怎會知道你今夜要來,還命令我們在之前全部返回總壇?”
“姑娘怎麼就肯定是在下?也許這眉心間有蓮花標記的不隻我一人,何況我與你們教主當真無半點瓜葛。”
女子鎖眉,簡潔地吐出四個字:“百裏傾城?”
傾城有些愕然。
“我們教主看上的人就是你。”她頓了頓,“你想打聽淡青色毒散的事?”
少年的笑靨並未有所改變,但很明顯那隻是笑容僵住的緣故。
女子似乎並為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反是眼神變得異常狠厲:“你果然還是要背叛他!教主放了你,我可咽不下這口氣!廢話少說,與我回總壇見教主去!”
對於這位右護法堅持認為自己是叛徒的武斷,傾城似乎已不再抱糾正的奢望。
不過看來那血蓮毒確實是菡萏教之物。
抖出袖中的暗器抵開對方的鐧,他與女子打在了一處。
女子的武功並不如他,但因對方輕功好又貼得緊,傾城也不願傷她,鬥了許久依舊脫她不開。最後迫於無奈,傾城隻得衝女子道:“小心毒散。”回身甩出手帕,任他今日裹在帕中的血蓮毒散了出去。
他並不擔心女子會中毒,身為菡萏教右護法,對方自然不會輕易被自教的毒散傷到,自己這麼做隻是為了拖延時間。
果然,女子一驚,疾速向後退了一步,注意力立刻轉到毒散上。見對方無暇顧及自己,傾城趁機抽身而退。
剛跑出幾步,他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怒吼:“死小子!你給我站住!!!”
傾城挑眉,站住?開玩笑,等你來抓麼?也許借此機會潛入菡萏教去調查血蓮毒的事會是個好主意,但如果就這麼走了,卻不知要何時才能回來。反正那“素未謀麵”的教主對自己似乎很感興趣,想必要如菡萏教應該不難,因此這次他便沒有乖乖與女子離開的打算。
不過這菡萏教主對自己可謂是知根知底,不僅了解到今晚他會夜探,還說得出原因,不知自己還有什麼是對方沒有掌握到的,看來這男寵的名號的確不是空穴來風。他躲藏了九年,應該說在雷立那件事發生前,自己一向是很低調的,怎麼就會被菡萏教主盯上?
思及此,他的腳步頓了一頓。聽右護法的話,她似乎是違抗了教主之命私自留下來會會自己,而教主的本意,既不許自己得知血蓮的消息又不願與自己發生正麵衝突。也不知對方是要為難他還是有意放過他,不過第二種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若自己一個人與菡萏教諸多弟子發生衝突,絕對占不到什麼便宜。
隻是,為什麼?
今晚的事他連百裏笑都沒有告訴,這位教主就已經猜到了,看來今日研究血蓮毒時此人必在自己身旁。
腦海中浮現出一泓若春水般溫馴的墨色眸子,傾城想原因似乎並沒有多麼複雜,不過他當真記不得今日之前還在什麼地方遇見過他。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看來女子已經追上來了。就在此時,右側的門忽的敞開,微弱的燭火在他身上投射出一道頎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