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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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珍妮!”愛德蒙國王奪門而入,“珍妮芙!”
“你又鬼叫什麼!”女士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自從到了這個小島後,愛德蒙就有些神經過敏,每次回來都大呼小叫,煩死了。
“馬尼亞特的女王邀請我們去參加皇宮的晚宴。”愛德蒙幾乎是用低吼地說。
這可憐的孩子,都快崩潰了……女士在心中默默道。我都不怕見她,你怕什麼。
“所以呢?”她淡然自若地問。
“可我不想去。”愛德蒙道。
你是不想我去吧?珍妮芙在心裏為他加上一句。反正我都已經知道彼得做的那點混賬事了……她暗自翻白眼。
“你不想去啊……好啊,氣勢我去了也是一樣的。”珍妮芙已經下定決心要逗一逗公正王了——這麼多年來,她這種喜歡惡作劇的小把戲還是沒改掉,對著愛德蒙弟弟時她的惡魔本性簡直發揮到了極致!而在這種她心裏不怎麼快活的時刻,整人的手段更是變本加厲層出不窮!可憐的愛德,你不過是趕上了……她默哀道。
“我——”果然,愛德蒙被嗆得說不出話來。我就是不想讓你去……他有點氣惱,不過他不能對珍妮芙說白了。
“沒關係,我就說你暈船還沒緩過勁兒來——我想他們那個女王會理解的。”珍妮芙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愛德蒙氣急敗壞又有苦難言的樣子太可愛了!真是太有趣了!
公正王像一條離了水的魚一樣,嘴巴一張一合地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來,然後半晌終於想明白了什麼。
“你——你逗我玩兒呐!”愛德蒙嚷道。“你明知道彼得在那兒我不得不去!”
“那你還說你不想去?”女士挑起眉,一副“我不坑你坑誰”的模樣。
公正王有些欲哭無淚。阿斯蘭,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我們去皇宮,不會有危險的。”覺得自己惡作劇的欲望已經得到了滿足之後,珍妮芙的大腦再次開始了高速運轉,非常明晰地開始分析眼前的情況。
“我想他們邀請我們去,無非兩個目的:其一探清楚我們的虛實。馬尼亞特獨立於大陸之外太久了,他們對大陸的一切都不了解,這讓他們對來自大陸的人充滿了警戒心。這麼一大隊人冒著風暴跑到他們這兒來靠岸,不論是哪個國家都會警惕三分。其二,他們掩飾不住自己的納尼亞的好奇心。現在誰都知道,我們倆帶了一群‘獸人’過來拜訪。我想那天來接待我們的大臣一定回去向他們的女王大肆渲染了一番歐瑞思他們有多奇怪。馬尼亞特對納尼亞的記載應該還要追述到白女巫的時期,對於我們這個和平安寧的‘新國度’還缺乏了解。如果我們沒有威脅,那他們就會借此機會好好補充一下對納尼亞現階段的認識——或許可能還會補充一點關於阿欽蘭的知識。”她眨了眨眼睛。
“我現在恨透了彼得……”愛德蒙有點欲哭無淚。他這個哥哥太會惹事了!好端端的冒充什麼阿欽蘭人!他就不能假裝失憶什麼的嘛!他公正王又不會占卜,怎麼能知道至尊王對某位美麗地女王說了些什麼!這要他廢多少口舌才能替他圓謊啊!
“你現在恨他也沒用。”珍妮芙有點幸災樂禍。她實在太喜歡看這兩兄弟以一副極不情願的表情愛護對方。這總比表麵上惺惺相惜背地裏捅對方一刀來得實在……
我恨他?隻怕到時你會更恨他一點……愛德蒙不情不願地,“哎……幫我準備禮服吧……”
“我說瑪麗,你邀請他們開宴會,我去做什麼!?”
就在公正王愛德蒙不情不願地挑禮服準備出席瑪格麗特女王為他們準備的宴會時,至尊王彼得也正不情不願地跟女王討價還價,試圖逃過這個可怕的宴會。
“你當然是去參加宴會啊!”瑪格麗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此刻她的十來件禮服都被丟在彼得的床上,而她自己正穿著內衣,站在試衣鏡前一件一件地擺弄,不時轉過來讓亨利看看。
“我的意思是,我以什麼樣的身份參加這個宴會?”彼得有點氣急敗壞,而且最可惡的是他還不能表現出啦!
“什麼身份!?”瑪格麗特驚訝地轉過來盯著他。半晌她聳聳肩,然後轉回去繼續照鏡子。“還能有什麼身份啊,我未來的皇夫唄!”她在鏡子裏衝自己吐了吐舌頭,臉頰頓時飛紅。
這一次,輪到彼得死死地盯著她。
當著珍妮芙跟愛德蒙的麵?做為另一個國家的未來皇夫?
呃……這事情……似乎有點兒複雜了……彼得在心裏為自己默哀。
馬尼亞特皇宮的精美的外觀遠遠及不上它內裏的奢華。當珍妮芙走上最後一級階梯時,也不由為它的精美絕倫發出了讚歎。
“我以為你見多識廣呢。”身邊的愛德蒙低聲發出諷刺。他從來不喜歡這些過分華麗的東西。
“任何女人都抵擋不住這種金光閃閃的東西。”女士抬頭望著用水晶砌成的大堂穹頂,在心中默默地鄙視皇宮建造者的窮奢極欲。
“可惜了,這裏的君主不是個國王。”愛德蒙嘲諷道。
“沒關係,是女王也不錯——咱們可以把彼得賣在這兒。”珍妮芙回頭朝他狡黠一笑。
愛德蒙覺得心裏有點兒堵得慌。他剛才在皇宮的花園裏就聽接待他們的使臣說,今晚女王的“未來皇夫”也會出席宴會——這可是他首次以皇夫身份參加正式宴會。
這麼說來,今晚是鐵定要遇上了……他偷偷秒了一眼還在欣賞皇宮裝潢的女士。要不要先給她打一支預防針呢……
“咳咳——”愛德蒙清了清嗓子,“那個……珍妮……”
“恩?”女士好不容易從一幅極具海洋風格的油畫上移開目光,“又怎麼了?”
“是……是關於彼得的事。”愛德蒙覺得這事不知從何說起。雖說事不關己,卻跟整個“營救計劃”有著莫大的關係;此時由他這個當弟弟的來說,實在是平添了幾分尷尬。“我不知道你剛才有沒有聽那位使臣說今晚皇夫要來……”
“哦,那個呀……”珍妮芙漫不經心地上前,挽住愛德蒙的手臂,像一對夫妻那樣優哉遊哉地一邊欣賞著牆壁上的畫,一邊慢悠悠地向前。“沒什麼大不了的。”
愛德蒙猛地停下腳步——由於他的動作太過突然,致使挽著他的女士被他的停滯拉了一下,差點兒絆倒。幸虧國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沒有讓旁人看出來。
“至於嗎!?”女士有幾分不滿地瞪向國王。
可愛德蒙完全不理會她的怒視。他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這兩天他瞞得那麼辛苦,結果女士卻已經全知道了!?
好吧,或許公正王的反應有點過激,不過女士並沒有責怪他;因為她還有另一件事瞞著他。
既然如此,再瞞下去也沒有必要了。珍妮芙想著,便打定了主意再刺激愛德蒙一下。她立馬臉上帶上了幾分愧疚,壓低聲音,“愛德,如果我告訴你,我……我已經見過彼得了的話,你會不會很生氣?”
“……”愛德蒙沉默了一陣,假裝正對一幅宮廷宴會圖很感興趣。“告訴我事情的始末,然後我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好吧,玩得有點兒過了……珍妮芙覺得有點兒坐立難安。如果愛德蒙很生氣地盯著她,或者不顧形象地跟她大吵起來(雖然後者顯然不合時宜),她可能心裏會好受一點。太過於平靜的公正王,就像在法庭上一樣,威嚴、睿智,但卻陌生遙遠。這跟她印象中的愛德蒙相去甚遠,讓她覺得很不踏實。
“愛德……”女士軟軟地叫道。畢竟這一次,是她理虧在先。
“算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倒也能少操心不少——至少不用擔心你會在這裏跟那個什麼女王幹一架之類的事情。”愛德蒙麵無表情地說。
城堡進入宴會廳的走道很長很長,公正王和女士像一對默契的夫妻那樣挽著手臂,一邊走一邊看,偶爾停下來看看某一幅畫,並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在外人看來這顯然是一對見慣了大場麵的貴族夫婦;然而其實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種漫不經心的掩飾簡直是一種細煎慢熬的折磨。
“……反正不管彼得說什麼,隻要跟對不上號或者跟我們計劃的有差異的,就將之標榜為‘兩國間的差值’。”過道走得差不多了,該交流的也就已經交流完了。
“你上哪兒弄來這麼多的新名詞!?”愛德蒙挑眉看著她,他默默別開頭,又回過頭來看著女士,“好吧,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會跟彼得是一對兒了——你愛算計人,他時時提防著被人算計,所以你們倆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誰也沒閑著。”
尚處在戰備狀態的女士被公正王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噎得沒話說。
早有侍者為他們推開了厚重的宴會廳的大門。
就像在納尼亞一樣,無數目光一瞬間向他們投來,仿佛他們還是納尼亞的國王和女士一般。愛德蒙跟珍妮芙都是一身納尼亞貴族的打扮,跟這個充滿海洋氣息的國度裏,仿佛清冷海水中流過的一股暖流。
顯然宴會還沒有開始,女王也還沒有出場。馬尼亞特的貴族們自如地穿梭於宴會桌與人群之間,彼此交談著。
“尊貴的客人,”那位被派來接待納尼亞客人的使者此刻早已恭候在旁,“兩位對此都還滿意嗎?”海洋民族總是奔放而好客的。因為宴會是女王特地為客人舉辦的,於是客人的評價對他們來說顯得尤為重要。
“非常不錯——實際上,棒極了!”女士輕快地回答。她的雙眸在人群中遊蕩,然後很快鎖住了一個聚焦點。
“事實上,”使臣搓著雙手,有點不安,“雖然這麼做有點冒昧,”他猶猶豫豫,謹慎其詞,“你們知道,任何國家的皇族中總有那麼幾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呃,怎麼說呢……”他見納尼亞的客人們都有點漫不經心地,便索性道,“你們知道,雖然還沒有正式封號以及爵位,不過,女王未來的皇夫,亨利上將今晚也來了。雖然他現在跟二位一樣隻是馬尼亞特的客人……不過,都說他遲早會……恩……謹慎起見,我建議二位還是上前先跟他打個招呼……聽說他原來的國家裏你們那兒不遠……”說著他指了指一個有這一小股貴族聚集的地方。流光溢彩中,一位青年筆直而立,對示好的人群自如以對,談笑風生。
“是啊,不遠……簡直近極了……”愛德蒙嘴裏敷衍著。實際上,自從進入宴會廳,他的視線就早已落在了那個人身上,根本沒有離開過。
“您說得很對。”珍妮芙也早已發現了彼得。然而她並不像愛德蒙那麼敷衍——怎麼說她以前也在海灘上見過彼得。她給了使者一個非常肯定的笑容。“蒙您提醒——我們這就過去向他行禮。”
珍妮芙帶著愛德蒙擠到了人群邊上——或者說拽著他。愛德蒙就像一塊石頭一樣沒有反應,任由她拉拽。
其實至尊王早在他們進入宴會廳的那一刻就看見了他們。他的弟弟愛德蒙,看上去比原來憔悴了許多。高了些,這讓他看起來比以前更瘦了。他穿的禮服不是納尼亞最好的——不是他當國王的那件,也沒有戴那個象征身份的皇冠;但他依然凜然而立,顯得英氣逼人。珍妮芙,比起那夜在海灘上見到的她,今夜顯得更加神采飛揚。褪去了那件看起來有幾分男子氣的連身水手裙,換上了貴族女士的華服,她依然是今夜的明星之一。
至尊王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激動——他隻是感到很欣慰。看來他們都還好。然而闊別重逢的喜悅並沒有衝散他的警惕,彼得依舊跟他的“新朋友”們交談甚歡,因為這裏仍然是馬尼亞特的宮廷;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現在其實都是客人,僅此而已。
派去接待愛德蒙他們的使臣是位在女王跟前還頗有臉麵的人。他領著珍妮芙二人走到彼得跟前時,人群便自動地讓出了一條道。彼得注意到,不少貴族都毫不客氣地拿眼睛盯著他們二人,眼中的欣賞之意毫不掩飾。
“亨利大人,這兩位便是我跟您提起的來自納尼亞的客人了。”他非常恭敬地說。愛德蒙注意到他甚至沒有介紹他們的名字——其實他都快忘了他對使臣自稱什麼了。愛德華?埃文?反正是一個英倫名字就是了,他並不太在意。
按理說,作為客人,愛德蒙跟珍妮芙是必須向“亨利大人”行禮的。珍妮芙倒也罷,在納尼亞時她沒少向至尊王行禮——至少正式場合這是必須的。然而,同為統治者又是弟弟的愛德蒙,對彼得行這個禮便別扭了許多——他彎腰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僵硬,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彼得暗想,愛德蒙此刻一定很想踹他。
“來自遠方的朋友們,”彼得點點頭,“在下恭候多時了。”
他說得鎮定自若。然而他知道,此刻目光交彙的三個人,誰的心中都已經是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