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第二天青川便離開醫院，盡管醫生說還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他還是執意出院了。見不到青，心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通知了崎田把他調查到的所有資料送來，青川坐在車上一言不發。小井看了看煩躁不安的青川，輕聲問道，
    “青川哥，出什麼事了嗎？”
    “嗯，”本想說沒有，可一想到青，那些不好的預感就在胸口翻滾。口袋裏的電話忽然響起，青川愣了一會才按下接聽鍵，
    “青川，”伊藤在那頭笑著叫道，“沒想到我會主動找你吧，誒，說話啊，”
    “你想要什麼，”青川冷冷的問，
    “錢，”
    “好，”青川馬上答應，
    “…那麼爽快？不恨我了？”伊藤頓了頓，又大笑起來，“我懂了，看來把那孩子帶回來是對的，他是你的死穴啊…”
    “讓青走，你要多少錢都可以，”聽到伊藤口中的他，青川身體顫了一下，
    “癡情到這份上了？他又不是信，你那麼在乎幹嘛，不過，他可比信乖多了，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還真有點舍不得放他走，”
    “伊藤，如果你敢碰他，別逼我玩和你一樣的手段，”青川的語氣冷到極點，他沒有開玩笑，如果正義的方法沒有辦法保護青，他不在乎變成什麼樣的人，
    “恐嚇？你知道，我最喜歡恐嚇，有什麼手段你盡管使，人在我這裏，大不了魚死網破，”伊藤的聲音也冷下來，隨即又傳來陰沉的笑聲，
    “青離不開我，沒有我，他活不了，知道為什麼嗎…”
    青川喘著粗氣，說不出一句話，對方大笑了幾聲，接著掛斷電話。青川低著頭，握起拳頭狠狠敲打在車窗上，小井嚇了一跳，沒敢說話。
    是我的錯，不該讓你離開，這次拚上一切也要換你平安…
    回到家，崎田已經把資料送來，調查青的時候剛好發現他和伊藤在一起。原來青離開後，一直留在東京，後來和伊藤偶遇，他借故接近青，取得青的信任，又認他做幹兒子。而伊藤出獄後，和他以前的朋友做起了不法生意，具體是些什麼，崎田正在查。
    “青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青川放下資料，心裏有太多疑惑，
    “應該知道，暗中觀察了很久，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崎田低著頭答道，
    “把伊藤的違法證據搜集好，不要被他們察覺，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青的安全，一有他的消息馬上通知我，”
    “是，”
    待崎田離開，青川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深深低著頭。悔恨和自責已經不能說明此刻的心情，又想起伊藤的話，如果這次青真的出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拿出電話，撥過去，不再是關機，青川懸著的心一下子提起來，在對方接通的刹那便叫出聲，
    “青！！青！別掛，你聽我說完！”
    對方沒有回答，隻聽得到輕輕的呼吸聲，
    “你別怕，伊藤不敢對你做什麼，”
    “…別來找我，”青沙啞著聲音，緩緩開口，“我們不可能了，你就當那些日子…是幻覺，我已經不想你，也不愛你了，”
    “我知道，我不配…現在我隻要你好好的，你等我，不用多久就會帶你離開，”有眼淚溢滿眼眶，激動和焦急混合在一起，自己的感情，從未如此真實過，
    “去哪？”青輕聲笑起來，“你救不了我，離我遠遠的，聽到沒有！！！滾遠一點！！！”最後幾句，青嘶啞著嗓子吼，隨後傳來粗重的喘氣聲和劇烈的咳嗽，
    “青，有些話我還要當麵和你說，我知道你怕我出事，對嗎？伊藤到底對你做了什麼…”青川恨不得馬上飛到他身邊，
    “…我隻是個活死人，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你別再管我了，”
    “我愛你，”青川脫口而出，“不是信，是你，”
    “……”那邊沒了聲音，忽地掛斷了電話。
    青川還死死攥著電話，這種感覺就像把碎成片的玻璃揉進心裏，疼得失去知覺。
    沒有放下電話，青川接著回撥了之前的那個號碼，一刻都等不下去，
    “伊藤！！”
    “…你速度真快，”伊藤慢吞吞的說，有些不耐煩，“是不是想調查我？然後再報告警方？”
    “沒有，”青川決定賭一把，他不信伊藤這麼快就發現，“你要多少錢，我可以馬上給，隻要把青還我，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再追究，”
    “一億，明天下午6點前打到我賬戶上，”伊藤頓了頓，“見不到錢，青會怎麼樣，我可不敢保證，”
    “好，”青川沒有猶豫，一億不是個小數目，如果可以換回青，他願意給。
    時間已經不早，青川回到房間，青留下的味道早已散去。走到櫃子前，拿出那瓶香水，朝空氣中噴了一下，借著月光，看到淡淡的薄霧彌漫在空中，曾經包裹著兩人的氣味撲麵而來，青川伸手接住，也試圖接住那些飄渺的幸福。
    一夜無眠，青川微閉著眼睛，思緒不停的流動。那個煙霧繚繞的午夜，若不是自己對信微微一笑，或許就不會有之後的那些片段，盡管劇烈起伏，甚至差點丟掉性命，也依然沒有後悔。比起失去感覺的人生來說，痛過，愛過，糾纏過的人生更加刻骨銘心。對於青，說不清為什麼，在一起的時光仿佛是額外得到的恩賜，像個迷路的天使帶著歡樂闖入他的世界，在封閉已久的心上，劃出一道光。盡管極力抗拒著，卻又本能的想要靠近他，兩張相同的麵孔下隱藏著同樣的溫柔，都是他無法舍棄的溫柔。
    青，在那些所謂的命中注定之前，我一直相信你是存在的。
    呼吸漸漸平緩，青川終於有些睡意，盡管是夏日，開著空調的房間還是感覺微微發冷，正準備起身把溫度調高一些，隱約聽到樓下傳來一陣敲門聲，每一聲間隔都很長，青川站在原地聽了一會，聲音斷斷續續得傳來，連忙穿上外衣跑下去，說不清為什麼，心跟著那些聲音跳得飛快。
    開門的瞬間，青川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懷裏一重，險些站不穩。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低頭看下去，竟是那個牽動自己每根神經的人。
    “青？！”青川抱著他，懷裏的人已經沒有力氣，隻能盡力用雙手支撐著他，“你怎麼會……”
    “我想你了，”青抬起頭，嘴角一片青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