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你是不是瘋了？這是青走出辦公室在心裏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不知為何，隻要看到他，就想得到他的全部，身體到心，都想要。可怕的是這種感覺似乎理所當然，連自己都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竟會對這個人如此迷戀。
    青走出辦公樓，有幾個瞬間，拚命想逃離這裏。雙腳不聽使喚，朝反方向奔跑起來，穿過陌生的街道和人群，站在十字路口，停下腳步，不知該往哪裏走。整個城市的喧囂一下子歸於寧靜，世界太大，能容的下自己的地方卻太小，那裏還住著另一個人，隻有躲在他的影子裏，才能得到些許安慰。
    拖著腳步走了很久，青看著前方，眼睛脹痛，經過一個櫥窗，忽然停下腳步，站在窗前看著反射出來的麵孔，的確很好看，卻有種衝動想把它毀掉。是不是不像他，你才可以看清隱藏在樣子背後的心……
    手機響起來，青沒有看，直接掛斷，關機。裏麵隻存了一個號碼，他知道是誰打來的。找了個小酒館，坐在最裏麵的角落，一杯接一杯喝著燒酒。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下來，外麵又飄起雪花，酒館老板走過來，提醒他快打烊了。青看了看他，笑著說，
    “我很便宜的，要不要買我？”
    老板不知他在說什麼，再次暗示他離開。青沒有說話，放下幾張錢，跌跌撞撞的走出去。被雪覆蓋的小巷，看不清前方，隻能憑直覺慢慢走著，手凍得發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信！！！”又聽到這個名字，青低著頭，隻當是幻覺，走了幾步，有人拉住自己，扭過頭，是張陌生的臉，
    “信，是我啊！！小井，你還記不記得？！青川哥呢，他和你在一起嗎？”
    青一直憋在胸口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抓起小井的衣領狠狠揮了幾拳，隱約聽到小井的叫聲，還有他口中的那個名字。青紅了眼，用力吼著，
    “我不是他！！！”拳頭不停落在小井身上，對方也被激怒，反撲過來把青撲倒，按在地上揍起來，兩個人就這樣在雪地裏撕打著，直到警車鳴著警報開過來，把他們從地上抓起推上車。
    坐在警局，青已經醉得不成樣子，躺在椅子上，任警員怎麼叫都沒反應。小井坐在一旁，嘴角被打出血，臉也腫起來，沒想到竟會這樣莫名其妙的挨揍。看著旁邊的人，和記憶中的信完全不同。等警察錄好口供，又從青身上找出手機，打了裏麵唯一的號碼。沒過多久，青川急匆匆的趕到警局，小井看到他，先是一驚，隨後跑過去抓住他，
    “青川哥，”
    青川盯著小井，過了幾秒才認出他，四年的時間，變化不小，比以前高了，
    “小井，怎麼回事？”
    “…我回家途中看到信，想叫他結果就被打了，青川哥，信怎麼會變成這樣？”小井還和當年一樣，總是不自覺的把青川當做依靠，說話的語氣也沒有改變，
    “他不是信，”青川看了看躺在那裏的人，臉上也有些青紫，剛靠近他就聞到一陣濃烈的酒味，
    “醒醒，”青川拍了拍他的臉，沒有反應，
    青川向警察交了罰金，又把青抗起來，臨走時遞給小井一張名片，告訴他有事可以找自己。
    “青川哥，”小井攥著名片，還有話想說，
    “小井，今天的事對不起，下次見麵再跟你解釋，”說完青川頭也不回的走出去，把青塞進車裏，剛坐進去就倒在自己懷裏，
    “不能喝就別喝這麼多……”青川看著他，從他離開那刻起，心就一直被牽動，不停的打電話，傳來的永遠是您所呼叫的用戶已關機。
    車子很快到家，青川把他背上樓，背上的人很安靜，不說話也不發酒瘋。青川看著還在熟睡的人，剛要離開，又被他緊緊抱住，
    “放開，青…”青川使勁掰開他的手，用力了幾次都沒用，歎了口氣，脫掉鞋子睡到他身邊，
    “…不是不愛你，是不能，”青川輕輕吻著他的臉，悄悄說出了心裏話。對於信，自己一直是愧疚的，從一開始的憐憫，到後來的承諾，青川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愛，直到最後信離去，內心的自責越發深重，那些愛是他欠信的，所以隻能藏起來，等他回來取。
    也許就像青說的，他能控製一切，可是控製不了感情。青川一直處於矛盾中，明明在乎眼前的人，又拚命強迫自己不要在乎他。把他帶回來，或許真的是個錯誤……
    信，如果你在，告訴我該怎麼做？
    半夜，青睜開眼睛，黑暗裏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能感覺他身體傳來的溫度。伸出手試探著觸碰他的臉，樣子早已刻在腦海裏，
    “怎麼我覺得好像認識你很久……”青喃喃道，
    青川聽到耳邊的聲音，也睜開眼，
    “醒了？”
    “嗯，”青的手還放在他臉上，不願移開，
    “傷口…疼不疼？”
    “不疼，”青隱約想起來自己和別人打了一架，“你把我帶回來的？”
    “嗯，”青川控製不住自己，慢慢貼近青的嘴唇，“以後別再跑了，萬一找不到你……”
    “你在乎嗎，”青沒有躲開，張開嘴回應著，
    “…在乎，”
    “這裏呢？”青伸手穿過對方的衣服，放在他的胸口，
    “……”青川沒有回答，欺身把他壓在身下，
    “我可以等，”青閉著眼睛，微微喘氣，反手抱住他。
    一切似乎又歸於原點，兩人回到了最初的相處模式，不再刻意去提那個人的名字，也不提那筆交易，避開所有敏感的東西，用本能去和對方相處。
    青休息了半個月，臉上的傷沒好之前，他不想去公司。整天呆在家裏，突然對做飯產生興趣，買了幾本書，照著上麵的菜譜練習。盡管青川每天很晚下班，也都第一時間趕回家，試吃那些很難吃的菜，祈禱青的手藝早點進步。
    “彥一！！！”一陣刺耳的聲音劃過房間，坐在飯廳的兩人同時向外看，
    “我回來了！！”聲音的製造者踩著高跟鞋衝進客廳，把手裏大包小包的東西扔在地上，回過頭才看到裏麵的人，
    “他怎麼還在？！”吉原快步走進去，指著青問道，
    “嗯，”青川皺了皺眉，又笑起來，“回來了？怎麼樣，還開心嗎？”
    “我問你他怎麼還在！！”吉原眼裏滿是怒火，“你玩的時間未免也太久了，”
    “給我買了什麼禮物？”青川朝外麵看了一眼，轉移話題，
    “彥一……”
    “別說了，他不會走的，”青川吼起來，又補充道，“至少信回來之前不會，”
    青原本還有些開心，聽到後麵那句話，眼神漸漸黯淡下去，站起身，看著麵前的人，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聊，”
    “青……”
    沒有回頭，青徑直朝樓上走去，假裝沒有聽到他叫自己。隻覺兩腿發軟，體內的能量全被抽空，那個人，什麼時候才可以從他心裏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