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看著眼前微笑的人，青川有些恍惚，黑色的頭發，幹淨利落的短發下一雙黑眼珠正盯著自己。青翹起嘴吹了吹劉海，又用手撥了幾下，
    “怎麼樣？”
    “還行，”青川微笑著回答，現在的樣子比之前好多了，整個人頓時清爽許多。
    “應該是非常好，”青回頭照了照鏡子，咧著嘴笑，對自己的造型也很滿意。
    吃飯時，青點了很多菜，顯得異常開心。青川坐在對麵，沉默著聽他喋喋不休，偶爾喝幾口酒，也會跟著他笑起來。
    直到兩人都有些微醺，青夾起一片刺身放進嘴裏，邊嚼邊眯著眼睛看對麵的人，
    “…為什麼我總覺得好像認識你呢？”
    “很老套的搭訕方式，”青川灌了口酒，笑著回答，
    “我說真的……”青搶過他手裏的杯子，“難道我們上輩子是冤家？”
    “說不定，”青川放下筷子，目光移向窗外，
    “彥一……和你在一起好像更開心，是和那個人沒有過的感覺，”青替自己倒滿酒，指尖輕輕擊打著杯子，
    “在他身邊，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應該開心的時候卻覺得很累，就像拚命想把腳擠進一隻很小很小的鞋子，疼得要命，明明知道不合適，還是想試試……”
    “他對你好嗎？”青川關心的其實不是這個問題，有疑問，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嗯，”青自嘲的笑笑，“挺好的，和你一樣，一開始他隻想和我玩玩，正好那時候缺錢……可我沒這麼想，我以為他說的喜歡就是真的喜歡，和錢無關。過了很久才知道，他不止有我一個，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早就把自己賣了，一絲不剩…”
    “所以才去做MB？”
    “…我想賺了錢還他，那樣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他給我的錢全在卡裏，一分沒動，”青平靜的敘述那些過往，不知怎麼，胸口似乎不像預料的那樣痛，
    “後來呢？”
    “你不是看到了，他把我扔路上和別人結婚去了，”
    “其實……”他愛你，後麵三個字青川沒說出來，卡在喉嚨，沒了下文，
    “什麼？”青低著頭夾菜，沒注意到青川臉色變化，
    “沒什麼，吃飽了嗎？”
    “還早呢，”
    “……”青川看著眼前的菜，大部分都被對麵的人消滅光，
    “你請客，我要吃回本，”
    青川笑起來，還真是心裏藏不住話的人。
    “你父母呢？”
    “…沒有，”青沒有抬頭，手微微顫了一下，
    “怎麼可能，過世了還是？”青川想起信，還有自己，都可以算是沒有親人的人，
    “你煩不煩？”青瞪著他，“不吃了，走吧，”
    看著青煩躁的站起來，一手抓起外衣快步走出去。青川等了一會，說不出為什麼，他好像有點懂這個人了，遇到他不想回答的問題，總是條件反射的豎起身上的刺，以此保護自己，青川看得出他的脆弱，和當初對信的感情不同，有種莫名的在乎。
    “走不走啦？！”青站在門外縮著脖子大叫，不時抖動著雙腳，
    青川結了賬，故意慢慢的走出去，看著他凍得嘴唇發抖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還笑…”青用力搓著雙手，閉上眼睛仰頭喊道，“冷死了！！為什麼東京這麼冷！！！”
    “別叫了，叫也沒用，”青川拉過他的手放進大衣口袋，很自然的走出去，到停車場還有一段距離，青愣了一下，沒縮手，輕輕靠過去，不露痕跡的貼在一起。
    偷偷看了看身邊的人，青低著頭微笑，手心傳來的溫暖比那個人更加真實，似乎這才是屬於自己的。從第一次見麵就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那種偶然的相遇更像是命中注定。
    “彥一，”
    “嗯？”
    “沒什麼，叫叫你，”
    “……”青川轉頭看著他，鼻腔呼出的熱氣很快凝結成白霧，青的笑容隱約出現在霧氣背後，有些分不清誰是誰…不知此時的信有沒有人陪在他身邊，又或許，他已經永遠不會覺得冷了。
    不長的路，兩人走了很久。誰都不知道，他想著的他，他想著的他，繞了一圈，那個想念的人，就在身邊。
    一個月過去，青對恒信公司的業務有了更多了解，交給他的工作也都能圓滿完成。每次看到青川滿意的笑容，就覺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私底下也偷偷用心學習，想快一點上手。那個人的微笑不覺間成為自己奮鬥的動力，他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心裏還抱著一絲希望，有一天，那個人可以真正把自己看作獨立存在的人，而不是信的替身。青知道這很難，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把那個人的名字從他口中過濾掉，忽略那些溫柔的觸碰和眼神背後的影子，假裝它們都是屬於自己的。
    “進來，”聽到敲門聲，青川低著頭回應，眼前遞過來一疊文件，
    “剛收到的傳真，”青對自己工作已經很熟練，總是第一時間把重要的東西交到青川手裏，
    “謝謝，”青川對他笑笑，兩人幾乎24小時都在一起，當初隻是因為擔心青的安危，現在卻慢慢習慣了這種相處，
    青坐到一邊，盯著青川的臉，隻要看著他，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暖起來。
    “看什麼？”青川覺察到投射過來的目光，
    “喜歡，”
    “喜歡錢？”青川笑著揶揄，抬頭看了看他，突如其來的眼神讓自己心髒漏跳了一拍，那種似曾相識的眼神，
    “喜歡你，”青不躲不閃，依然直勾勾的看著他，
    “回去工作，別偷懶，”青川假裝沒聽到，低下頭不再看他，
    “…你明明聽到了，”青走過去站在他麵前，
    “別逼我說難聽的話，”
    “說的還少嗎？”青冷笑道，心也跟著涼了一截，“能騙我還能騙得了你自己？”
    青川放下手裏的文件，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
    “聽好了，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信，請不要誤會，我愛的人是信，不是青，”
    “是嗎？如果信知道你和別的人上床，他會怎麼想，那個人還口口聲聲說是因為他，多好的借口，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安心罷了……彥一，你還記得信多少？那些你們經曆過的日子，你還記得多少？”
    “出去，”青川口中吐出兩個字，
    “你在害怕，你怕愛上我，”青握緊雙手，倔強的站在那裏，“你能控製一切，可是控製得了自己的感情嗎？”
    “滾，”
    “彥一，你愛我，對不對？”
    “滾出去，”
    “那三個字，我可以等，等到有一天你肯對我說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