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青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離開，桌上放著一把鑰匙，旁邊有張紙條，上麵有青川的手機號。青看了看，沒有多餘的字，剛要起身，才發現鑰匙下麵壓著另一樣東西，是那張支票。握著鑰匙的手有些無力，愣了一會，還是把兩樣東西都放進口袋。
    雪已經停了，窗外又是白茫茫一片，心底暗暗感歎，今年東京的雪真大，和那次一樣……起身在房子裏繞了一圈，打開青川的衣櫃，穿上他的衣服，走的時候幾乎沒帶什麼，現在隻能先穿他的了。站在鏡子前看了很久，肩膀寬好多，褲子也太長，又把它們脫下來，隻穿了襯衣。不得不出去重新買了…青歎了口氣，本來還想狠狠占青川便宜，看樣子還是隻能花自己的錢。手放進口袋摸了摸支票，一時不知該怎麼處理它，自己現在還不缺錢，想想又把它放進抽屜。換上鞋子，順手拿了青川的圍巾，青縮著脖子小跑出去。東京是購物天堂，那麼今天就好好放鬆一下吧。
    青川坐在充滿暖氣的會議室，由於最近公司接下好幾個工程，人手麵臨短缺，必須考慮再招一些人。聽完彙報，青川讓人事部著手準備招聘的各項事宜。還有郊區的一個工程進度，雖然每星期都有彙報，可還是放心不下，青川準備親自去看看。
    路上又接到吉原的電話，她已經到澳洲，正在享受南半球舒適的陽光，電話裏傳來陣陣海浪聲。青川笑著抱怨自己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去度假，說這話的時候想起了信，曾說過會帶他去一個充滿陽光的地方。兩人互相揶揄了幾句，掛斷電話，青川隱約開始在心裏籌劃下一次的度假。
    穿過鬧市區的時候，隔著車窗，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手裏提著很多東西，仔細一看，都是名牌。果然是個物質的人…青川在心裏暗暗笑起來，奇怪的是，這次竟然沒有那種反感的情緒，隻單純覺得這個人很現實，至少他在自己麵前，從不隱瞞什麼。
    “喂，”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青川打開車窗叫了一句，眼前的人忽然被嚇到，圍巾和帽子中間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看到是青川才呼了口氣，使勁拍了幾下車窗，
    “…你嚇死我了！！！”青深呼吸了幾下，瞪著青川，
    “買什麼呢？”青川忍住想笑的衝動，看了看他手裏的袋子，
    “穿的，你的衣服太大，”
    “你穿我的了？！”
    “一件襯衫而已……”青聳聳肩，示意他把車門打開，用最快的速度把手裏的東西全扔進去，
    “好了，我接著逛，再見，”揮了揮手，青又消失在人群中。
    青川無奈的看著他離開，又把掉在地上的袋子揀起，竟然買了這麼多……看著眼前的東西，又想起他是靠出賣身體才得到這一切，胸口隱隱泛酸。可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嚐不是靠做牛郎時賺的錢換來如今的地位，人和人，到底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曾經的他對於這種事也沒有絲毫鄙夷，現在又憑什麼來指責另一個人。隻是，忽然不想讓青再繼續下去，不管為了什麼，都不想看到他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青川被這樣的想法嚇到，連忙關上車窗讓司機開車，從遇到他那刻起，就感覺會發生些什麼，似乎是冥冥中注定了的，自己也覺得奇怪，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衝動。
    檢查完工程的各項情況，青川終於安心了，等這項工程完成，恒信公司又可以向前邁進一大步，離當初的夢想也更近。等到自己足夠強大，信也許就會回來了……
    處理完所有事情，窗外華燈初上，到處閃爍的霓虹提醒自己，又一天過去。已經度過了多少個這樣的夜晚，不想說話，不想玩樂，隻想快點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躲在黑暗裏，幻想那個人還在身邊，不曾離去。
    回到家，燈果然亮著，青川忽然很喜歡這種感覺。剛開門青就叫起來，
    “彥一？！”聲音是從廚房傳出來的，
    “嗯，”青川解開領帶，脫下外套，倒在沙發上，“你在幹什麼？”
    “煮宵夜！！你要不要？”
    “能吃麼？”青川笑著問，
    “泡麵都煮不好那我還有臉活下去？”青開玩笑，客廳忽然沒了動靜，等回過頭才發現人已經站在身後，
    “……看什麼…”青疑惑的看著青川，這人怎麼露出這種眼神，
    “以後不要在我們麵前說活不活的話，死也不能說，”青川沉著臉，
    “…為什麼？”青川抬著頭問，
    “不為什麼，我不喜歡，”青川看了看鍋裏，“夠不夠吃啊？”
    “夠了，我肚子小，”青吹開蒸汽，拿了兩個碗，“我就知道你這時候回來，所以多煮了一包，”
    “…我肚子大，要吃兩包，”
    “……”青停了一下，又從自己碗裏夾了一些過去，“夠了吧？”
    “不夠，”青川忽然來了興致，想逗逗他，
    “不夠自己煮！！！真把自己當大爺了？！”青端著碗走出去，經過青川身邊的時候故意撞了他一下，
    青川笑起來，端起自己那碗追出去，吃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我的東西呢？”青忽然問道，
    “車裏，”
    “你不幫我拿回來？”
    “…那麼多，我拿得下？”青川低著頭，
    “……”青停下手裏的動作，把筷子摔在桌上，“被賊偷了你賠我！！！”說完便要跑出去，沒走幾步又退回來，
    “拿來，”
    “什麼？”青川喝了口湯，
    “鑰匙！！”
    青川明白過來，慢悠悠的掏出鑰匙，青接過去一溜煙就消失在門口。直到青川吃完麵，才看到青提著大大小小的東西走進來，邊走邊說，
    “奇怪，門外一直有人在盯著我看，剛想過去問他就沒影了，”
    “…什麼人？！”青川抬起頭，一臉緊張，
    “不知道，看不太清楚，”
    “……”不好的預感又浮上心頭，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噩夢一般常常糾纏著自己，青川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怎麼了？”青放下手裏的東西，看到青川的額頭微微冒汗，
    “沒有，”青川搖頭，繼續說，“青，以後別一個人上街，”
    “怕我被搶啊？”青笑著問，“不一個人難道你能24小時陪著我？”
    “……”青川哽住，忽然想到個辦法，“你來我公司上班吧，”
    “為什麼？我什麼都不會，”
    “不會可以學，我教你，”青川說不出原因，隻有一個想法，不想讓青再像信那樣受到傷害，
    “…你是幹什麼的？”青才想起來，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
    “房地產，恒信公司，”青川遞給他一張名片，青捏在手裏看了很久，最後幽幽的吐出幾個字，
    “又是信……”
    “嗯，”青川笑笑，
    “改成恒青公司我就去，”
    “難聽，”
    “……”青漲紅了臉，惡狠狠的瞪著他，最後轉身抱著一地的戰利品朝樓上走去。
    青川看了看他的背影，起身端著碗走進廚房，洗淨，放整齊。看著明亮的房間，心裏升起小小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