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夜裏，鬆崎驚醒了好幾次，青川抱著他，在耳邊輕聲安慰，不一會，鬆崎就又睡著了。青川一夜無眠，借著月光，一直看著懷裏的人。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那樣幹淨，他對自己笑的時候，世界仿佛一下子亮了。在一起的日子雖然不長，卻耗盡了自己的感情，可是，青川不後悔，縱使以後的路充滿危險，也不會退縮。
    鬆崎又在夢裏小聲抽泣，青川慢慢拍著他的背，心也陣陣刺痛起來。恍惚中，樓道傳來一陣喧鬧聲，青川連忙坐起來，分辨出裏麵熟悉的聲音，放開懷裏的人，衝到門口把鎖全關上，又跑回房間把鬆崎拉起來，
    “信，醒醒，在這裏藏好，別出來，”青川把鬆崎塞進衣櫃，緊張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不管發生什麼都別出來，聽到沒？！”
    “…彥一，”鬆崎似乎明白了，忽地哭出來，死死抓著青川不肯鬆手，
    “別怕，沒事的，”青川擠出一個笑容，“我說過會帶你走，在這等我，記住，不要出來，”
    鬆崎還是不放手，拚命搖頭，渾身顫抖，已經說不出話。青川又過去狠狠抱住他，在臉上胡亂吻了幾下，才掙脫他，關上櫃子。
    青川跑到客廳，把沙發推到門後，又到廚房拿出刀，緊緊攥在手裏。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含糊不清的叫罵聲，有東西重重敲打著門，
    “鬆崎…開門，哥哥又回來了，快出來讓我們快活快活…”其中一個貼在門上笑著說，旁邊有人起哄，青川隻覺得全身的血都往頭上湧，如果不是鬆崎在這裏，他一定出去跟他們拚了。
    “開門啊…這次一定好好疼你，別怕啊…”另一個叫道，使勁踹了幾下門，聽得出他們都喝醉了，見裏麵沒動靜，幾個人同時撞過來，發出沉悶的響聲。
    青川死死抵住沙發，隻希望能阻止他們進來。門外的人撞了幾下，終於停下動作，但沒有離去，好像在低聲說著什麼，青川貼在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忽地，靠近鎖的地方被什麼東西砸到，接著又連續砸了好幾下，鐵質的門已經微微變形，青川死死盯著那個地方，一旦被砸開，便擋不住他們了。
    聽著那些人的聲音，青川似乎感覺到一絲絕望，他忽然想起什麼，連忙衝到臥室拿出手機報了警。掛斷電話的瞬間，門同時被撞開，青川走出去，攔在門口，胖子首先認出他，搖晃著碩大的身軀走過來，
    “喲，你在啊…你那小情人呢？快把他叫出來，”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青川隻覺得想吐，攥著刀擋在胖子麵前，
    “拿這個嚇唬我呢？”胖子哈哈大笑起來，對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人手裏也拿著家夥，都是半米長的刀，
    “上次的賬還沒跟你算，說吧，怎麼還？”胖子摸了摸下巴，
    “你要什麼？”青川知道一個人不可能鬥過他們，現在隻能盡量拖延時間，
    “我要什麼你知道，把那小子交出來，細皮嫩肉的，老子還沒玩夠呢，”胖子看了看青川身後，叫道，
    “鬆崎…快出來，”
    “他不在，”青川沉住氣，
    “不在？”胖子挑起眉毛，“識相的就給我滾一邊去，老子急得心癢癢，讓開！！！”
    青川被胖子推開，想起自己手裏有刀，又連忙衝過去，後背猛的挨了一下，手裏的刀掉落在地上，被另一個人踢開，正要起身去拿，忽然手臂一涼，血順著衣服滴下來。青川毫無知覺般，又伸出另一隻手，這時有人叫起來，
    “嘿，你還真不想要命了？！”隨即頭被狠狠踢了一腳，又死死踩在腳下，青川咳嗽了幾聲，拚命想掙脫，卻已經沒有力氣，後背的血染紅了衣服，隻覺得渾身發冷。模糊中，看到胖子走進臥室，青川忽然叫起來，
    “信！！快跑！”沒等他說完，頭上又是一腳，
    接下來的一切，青川寧願永遠不要看到，鬆崎瘋了似的衝出來，跑到自己麵前哭喊著，卻又被他們拖開，幾個人按住他，開始撕扯他的褲子。胖子在一邊淫蕩的笑著，抓起鬆崎狠狠朝他頭上揮去，
    “你他媽給我安靜點，又不要你命，”說完便把鬆崎的身體翻轉過來，命令旁邊的人掰開他的腿，
    “別碰他！！！”青川紅了眼，死命的掙紮著，剛起身又挨了一刀，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抓起遠處的刀衝過去，沒等他靠近，隻覺得肚子被什麼捅進去，低頭才看到，血已經染紅了身體，走了幾步，終於倒在地上。
    接下來，隻聽到耳邊充斥著鬆崎的哭喊聲，他不停叫著自己的名字，青川動了動嘴唇，想答應，卻發不出聲音。半閉著眼睛，視線漸漸模糊，最後隻看到幾個身影闖進來，世界又恢複了安靜，青川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好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青川看到自己和鬆崎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他看著身邊的人，沒有說話，心裏卻抑製不住的激動。兩人握著手，手心傳來很真實的溫度。走了很久，青川回過頭，發現手裏什麼都沒有，鬆崎不見了，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
    “彥一…”有聲音在叫他，青川動了動睫毛，沒有回應。
    “…你都睡那麼久了，還不肯醒嗎？”聲音帶著哭腔，有人握住他的手，暖暖的，卻不是記憶裏的溫度。
    “彥一，求你了…睜開眼睛看看我，”
    這個聲音每天都會出現，青川聽得到，可是不想答應，他寧願永遠睡去，不要醒來，就不會想起曾經發生的噩夢。
    “醫生說你已經有意識了，你聽得到我說話，對嗎？看我一眼就好，你醒醒…”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變成一陣哭泣聲，
    “你還在想他嗎，是不是他不在，你就不肯醒來…”
    青川的手指動了一下，用力睜開眼，眼前的人是吉原，她看到青川，先是一愣，隨即擦去臉上的淚水，大聲叫著醫生。青川張開嘴，艱難的發出聲音，
    “信呢？”
    聲音很小，吉原還是聽到了，她臉上閃過一絲悲傷，趴到青川床邊，沒有回答。
    “…信在哪裏？”青川伸手抓住吉原，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吉原搖頭，反手握住他，
    “他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