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 白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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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大力家的房子壘的寬敞,且沒有老人在,因此,柱兒和杏兒分別有了自己的一小間睡房,中間有門相連,隔著簾布。柱兒睡下不多時便打起了輕聲的小鼾,偶爾也有些含糊的夢囈,緊挨著一層單薄矮牆的杏兒,總能聽的一清二楚。
    杏兒並沒有立即睡下。簡易的皮箭袋就快完成了,隻剩一點收尾的手工。杏兒坐在床榻上,借著床頭昏暗的火燭,手腳麻利的忙碌著。
    今天的夜,確與往常有些許不同,寂靜中似乎少了往日的安逸,連蟲鳴也顯得有些壓抑。杏兒想起,幹爹說過,村裏今夜安排了村民輪流值夜,大約是值夜的人輕聲巡視在村中,令看家的狗兒睡的也總不安慰,時不時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杏兒隨意的想著,手中忙個不停,不多時,皮箭袋做好了。杏兒猜想這明天柱兒拿到這個小禮物後的歡快模樣,輕笑著,仔細梳理了邊角線跡,裏裏外外檢查是否還有遺漏的細節,最後,把箭袋撫撫順,整好了型。生怕新箭袋放在床側會被壓著,杏兒離開被窩,起身把箭袋放置在一邊的矮廚上。
    空閑了的杏兒,隻覺得小隔間內有些悶熱,剛想推開窗,就想起幹爹幹娘特意叮囑過,要關緊窗子,之前,幹爹還專門檢查了整個屋子的門窗。杏兒猶豫了片刻,想到那聽起來不怎麼真切的妖獸,覺得幹爹幹娘是不是有些太過謹慎了,因此,杏兒還是決定稍稍把窗戶開啟一條小狹縫,透一口氣就關回去。
    杏兒靠在開啟的小狹縫邊,感受著夜風的清涼舒爽。透過縫隙,可以看見外頭是個月明之夜,窗外小院中的景物,在月光的映照下可見一二。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對於杏兒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即便是在幽暗的夜裏,杏兒也經常這樣獨自靜靜的靠在窗邊看上一會兒,百看不厭,也說不上緣由,隻是特別享受此刻平靜安寧的感覺。
    看著看著,杏兒眼角餘光的偶然一瞥,忽覺有些異樣。借著月光凝神看去,窗外杏樹舒展延伸過來的枝幹上,纏繞著一條細細的白鏈。白鏈並不長,瑩白剔透,淡淡折射著月光的光暈,很是好看。這讓杏兒想起了村長夫人手腕上帶的白玉鐲子。
    杏兒好奇的又多看了幾眼。白鏈成條狀,並非圓環的鐲子,杏兒怎麼也看不出白鏈究竟是什麼。隻是,枝幹與窗戶尚有一段距離,杏兒難以夠及,但又因為今夜的特殊變故,為了不驚擾到幹爹幹娘,杏兒隻好收斂起好奇心,打算等一早再去看個究竟。
    女孩兒喜愛美麗物品的天性,讓她掙紮了再三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視線合攏窗子。
    杏兒轉身離開窗口,走回床鋪。隻是,在她沒有留意到的身後窗沿邊,竟多了一條不屬於窗戶任何部件的細白鏈,正是她之前好奇好一會兒的那枝頭的白鏈,不知怎麼的竟然已經落在了窗戶內。此時,白鏈的一端昂起,左右扭轉了幾下,似乎在打量著周圍,過了一會兒,細小的身子輕輕扭動了幾下,消失在了屋內的角落陰影間。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整個村子鬧哄哄的,青壯獵手們聚集在村子中央的空地等待出發;婦女們牽著幼童惴惴不安的叮囑著男人要小心謹慎;稍大些的孩子則圍在一起,興奮的高談闊論,不著邊際的胡亂猜測著妖獸模樣怪力等等。
    當獵手們到齊後,村長詳細說明了任務、地點以及注意事項,就讓他的兒子代替年邁的他,領著隊伍出發了。留下的村長努力安撫著獵手們的親眷,反複強調此行並沒有太大的危險,隻是檢查村子周圍一帶,以確保整個村子的安全;同時,又歌頌讚揚了石家村小夥的強壯勇武與無所不能。熙熙鬧鬧的半村人折騰到將近正午才陸續散去。偶爾還有三三兩兩的婦人,圍聚在一塊兒,談論些道聽途說。
    今早,石大力沒讓杏兒跟著外出打水。想到眼下的特殊情形,為了不讓幹爹幹娘多費心,杏兒便沒有堅持,難得的休息了一早。順便還抽空去窗外看了看昨夜沒能看明白的漂亮白鏈。隻可惜杏樹枝幹依舊是老樣子垂掛著,可白鏈完全沒了影蹤。杏兒在附近的枝頭地上仔細找尋了一番,依舊一無所獲。杏兒有些懷疑是不是昨夜自己看錯了,被幽暗的月光晃了眼。
    疑惑歸疑惑,杏兒還是暫時把這念頭放在了一邊。幹爹外出搜山了,幹娘擔心的什麼事也定不下心來做,不是從屋裏到院裏來回踱步,張望村口的方向,便是來回到鄰裏串門,打聽些捕風捉影不著邊際的消息。
    日常的家務事卻並不能耽擱,杏兒收拾了早飯的鍋碗筷瓢,清洗幹淨擺放整齊,熄了爐灶打掃一番,以待傍晚使用。之後,回到了屋子,掃掃地擔擔灰,把每個臥房整理整潔。做完了這些,杏兒本想把全家的換下的髒衣物拿去清洗,但想到目前不方便出村隻得作罷。
    此時,杏兒看到之前和村裏其他孩童玩鬧的柱兒被幹娘趕了回來,正嘟著嘴滿臉憤憤不平。杏兒進屋取出了皮箭袋遞給柱兒,柱兒當即綻開了大大笑容,一個勁兒的誇讚姐姐,高興的歡呼起來。
    柱兒興奮的把剛得的箭袋背起,挽著小彎弓,隨地拾掇了些樹枝塞進箭袋當做箭使,像模像樣的擺著姿勢,在家裏的小院中,把養著下蛋的雞當成了靶子亂射一通,也不在乎結果如何,一樣的得意洋洋。
    杏兒看了隻有苦笑連連,還好那把小彎弓沒有什麼力道,即使射出的樹枝碰到了雞,也隻是稍稍受驚而已,再說了,這院中的雞也算是被柱兒這淘氣天王鍛煉出來了,神經肉體粗壯無比,倒也沒惹出什麼亂子。
    亂哄哄的一天漸漸過去了,到了傍晚,集體外出搜山的獵手們全部平安歸來,全村上下這才鬆了一口氣,樂融融的各回各的家了。
    彩姑從丈夫口中聽說,今日的搜山,排查了村子附近的大部分林子,並沒有發現任何妖獸的蹤跡。而且,其實誰也不知道妖獸到底長的什麼模樣,那些稀奇古怪的猜測沒一個靠譜的。不過,雖然妖獸沒有發現,但集體圍獵倒是打到了不少野兔山雞獐子等小動物,甚至因為搜山的徹底細致,好些小獸是被連窩端了,一天下來,可謂收獲頗豐,家家戶戶都分到了不少,比大多數獵手們獨自一天的狩獵成果還要多上好多。
    彩姑看到丈夫毫發無損,隻是像平常一樣外出打獵了一番,懸了一天的心終於放下,正想接過丈夫手中的成串獵物,忽然想起竟然忘記了做飯,一時間羞得都有些結巴了。
    石大力憨憨的樂了,他明白這是媳婦全心都擱在他身上了,非但不責怪彩姑,反倒是安撫了幾句,還幫著彩姑把獵物拎到了灶房。
    到了灶房他們才發現,杏兒正踩著小板凳,把做好了的晚飯出鍋裝盤呢。
    杏兒見幹爹回來了,還帶著滿手的獵物,就知道一定沒發生什麼事,開心的告訴幹爹幹娘已經可以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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