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此事告知楊虎，我們連夜離開了雲都。
    帶著幾箱的金銀珠寶，還有買來的皮裘草藥，車馬走得比較慢。我們沒停頓，一路從耳國繞到靖國，雖然從雙國回明國最近，但此時我怎敢踏入雙國的境內。還是在靖國隨婁
    江下行，走水路回明國安全。
    明國地處南方，北有雙國，西有靖國，東有中亭，南有陽國，旭升。婁江和青江過靖國，中亭，彙於明國，由旭升入海。
    隻要進了婁江，我就不信慕容能撒下天網抓我。
    本來今日就能登船，但連日趕了幾天路，舟車勞頓，身子受不了，吐得連馬車都上不了，耽誤了時間。到達江邊時，已無船可登。我們在婁江旁紮了營，待明日一早就能上船
    。
    “主公，藥好了。”江流拿了一碗黝黑的藥水，還帶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我懷疑是珍兒故意加了什麼，這藥苦得不像話，我喝完，鼻子眉毛都皺到了一起。江流立刻塞了個蜜餞到我手上。
    苦歸苦，藥效還是不錯的，我立刻不吐了，滿世界找吃的。餓死我了，拍拍餅子就往嘴裏塞。
    楊虎遞給我一碗野兔湯，還有不少肉。
    侍衛們都累了，坐在地上，還有人脫了鞋在揉腳。哎，我一路坐車，他們可是一路步行。
    “江流，多打幾隻兔子給大家煮了吧。”我對坐在身邊的江流說。
    江流和我一同坐車，他精神好得很，拿著劍就飛進樹林子裏。回來時，打了野兔五隻，還有一隻小鹿。大家烤的烤，煮的煮，吃得甚歡。
    夜深後，寒氣逼人，我裹了裘毛披風睡回車裏，珍兒睡在我身邊。
    一夜的江水聲，擾得我沒睡深，淺淺的，外頭什麼都聽到耳朵裏。“嗒嗒嗒”的馬蹄聲，混在江水聲中，我和江流同時抬了頭。
    馬蹄聲近了，呼的響起了兵刃相見之聲。江流拿了劍，掀了車簾子也殺將出去。我拍醒了珍兒，拉她下車。
    這次出行梁國，楊虎隻帶了幾十名貼身侍衛，加上錦城彙入的十幾名死士，也不過五十多人。慕容居然帶了幾百騎兵，殺進來靖國。他對我的性命還真是誌在必得。
    慕容已不是那小奴裝扮，一身金色鎧甲，手持長劍，騎著白馬，殺在騎兵之前。一揮長臂，血飛濺在他雪白坐騎，我的侍衛倒下去一名。
    楊虎和江流回到了我身邊，他們的表情都很凝重。
    前有強敵，後是大江。我扯著珍兒，趁亂朝著不遠處的樹林子跑。隻有躲進這林子裏，才有機會避過慕容的追兵。獸道錯綜複雜，縱使慕容有幾百騎兵，他也難從樹間石後立
    刻找我出來。
    快到樹林，林間埋伏的幾十將士殺了出來，徹底斷了我的活路。
    就算有他兩抵死保護，我也逃不了，憑我的兩條腿怎麼跑得過慕容的馬兒。若是以前，我還能拿劍殺條血路，而現在的我還能往哪裏跑，難道跳進身後的滾滾江水裏。
    我把嚇得腿軟的珍兒推到楊虎懷裏，掏出榮字印子交給江流。對他們說：“如果我今日死於此，楊虎你就告訴彥臨讓他登基，江流你以後就聽命於彥臨。”
    江流默默點頭。楊虎攀住我的肩，說：“殿下，不可！”
    我推了他，說：“已無活路。楊將軍何苦不甘，是我們敗了。”
    楊虎的拳頭捏得咯咯響。
    我獨身一個人，往慕容那走，拉了頭上的發帶，扯了金簪玉髻，衝著慕容喊：“本王在此。勿傷了他人。”
    慕容跨著馬奔到我麵前，飛身下馬，一把拉了我近身，然後把劍橫在了我的脖間。笑著說：“要抓你還真是輕鬆，都不反抗一下。”
    我對他說：“你已經抓了我，把我的人放了。”
    “你都到我手了。我為何要給他們活路？”
    我沒答他。大聲喊：“所有人把兵器扔了，這是王令！”
    侍衛們一愣，誰也沒把保命的劍放下，倒是楊虎把他的佩劍哐當一聲扔到了地上，於是侍衛們也紛紛扔了劍，慢慢靠到楊虎身邊。折了十幾人，每個人都受傷了。
    慕容也一愣。
    “雙王對不持兵器的降兵也痛下殺手，恐怕以後不會有人歸降於你，必定誓死一拚。我想你以後征天下非易事。”
    慕容一揮手，“放！”
    楊虎跪下對我一拜，所有人跪了下來磕頭。
    我衝著楊虎一笑。
    死，又不是第一次。
    “真遺憾。還以為有機會憑本事逐鹿天下一較長短，不想今日卻要喪命於此。慕容，我從不受製於人，你打錯算盤了。我的命，你什麼也換不來。”
    我斜身把自己的脖子往他劍刃上送。人頭落地不過碗口大的疤。說不定，還能再活一回。
    慕容驚覺，立刻收劍，劍還是劃開了我的脖子，血立刻染紅了我的衣襟。
    我看到了慕容臉上驚愕的表情，他原本自信的臉變得扭曲。“咻咻”兩支鏢從江流手上飛來，虧他還能用劍擋下。
    我從袖裏摸出了匕首，照著慕容的胸口就刺下去。
    慕容將劍一橫，硬生生攔下我的奇襲。我被一震，向後倒去。還沒跌到地上，江流及時施展輕功，飛身接了我。楊虎大吼一聲，揮著佩劍照著慕容的頭劈了下去。
    鏘一聲，慕容抬手，又用劍接了楊虎的一劈。
    我在江流懷裏，見楊虎還是沒得手，不由讚歎慕容臨危不亂，劍術精湛。不過，我不信你還有本事再接我這把匕首。
    我將手裏的匕首當作飛鏢，朝著慕容扔了過去。
    慕容用左手護住了心口，匕首就紮進了他的手臂。還是沒能要他性命。
    須臾，慕容的表情從驚訝變為憤怒。他的人馬已經護到了他身邊，而我也被江流接回了人群。
    我的侍衛們個個都撿起了劍，連珍兒手上都拿起了劍。
    “何必救我。現在我們都要死了。”
    楊虎大笑：“能與殿下一同戰死，是臣的榮幸。讓他們看看我們明國的劍術！”
    我也從地上撿了把劍，“好！在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天已經亮了。
    我們在江邊，個個血染衣衫，麵對團團圍上前的雙國士兵，作最後的一搏。
    慕容也掛了彩，終於不是原來一副悠然的樣子。他站在軍前，沉默不語，瞪我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