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熟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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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清雅?是因為他身上那件白袍,沒有任何的紋飾跟圖案。外麵還披了件月白色的素淨鬥篷。他就這樣迎風佇立在廊簷下,白衣飄飄,纖塵不染。真是有種超出凡塵的幹淨。
說古怪?隻因他的大半張臉,全都藏在兜帽之下。剩下的小半張臉也罩在陰影裏。打眼望去,莫說眉眼,就連口鼻都看不清。而這白衣修士的腳邊,正趴著那隻白色的小狸貓。這會它倒是蠻乖巧,一動也不動。
隻是一眼,沈淩翾便知道,這白衣修士絕非一般普通修士。因為他身上有一股時隱時現,似乎不太穩定的元神之力。
“元神虛浮……”沈淩翾站在小院門口,無聲的想,“看樣子,這位前輩是受了暗傷。”
而此刻那白衣修士,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沈淩翾的到來。簫聲戛然而止。他垂下頭,一隻手不知在臉上折騰著什麼?須臾。才抬起頭轉向著沈淩翾。
對望的瞬間,沈淩翾算是明白他剛才在臉上折騰什麼了。原來這白衣修士用一張雪白的麵巾,擋住了剩下的小半張臉。這下整張臉包得就跟粽子一樣。而且還是顆白色的粽子。
“小道友是獨自一人來的?”白衣修士的聲音嘶啞低沉得厲害,滿是滄桑。
乍一聽到這聲音,沈淩翾頓時渾身一緊,腳下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因為這白衣修士的聲音,與他的身形實在是相去甚遠。看身形,他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可他這聲音?明明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
許是那白衣修士怕嚇著沈淩翾,便解釋道:“小道友無須害怕。我隻是受了傷,故而嗓子嘶啞,並非妖邪。”
聞言,沈淩翾這才放鬆了繃緊的神經。他眨著一雙亮晶晶的桃花眼,好奇的問:“前輩到底受了什麼傷?為何會傷及嗓子?”
“是很久以前的舊傷了。”
“為何不好好醫治一下?”
“心傷難愈……”兜帽下的語氣裏帶著難掩的黯然。
沈淩翾又指著那些茶樹,問道。“這些茶樹,是前輩栽種的嗎?”
“是,也不是。”兜帽下的語氣愈發的黯然了。
“前輩可真有趣。”沈淩翾天真的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怎得還有模棱兩可的說法?”
那白衣修士幽幽的呼出口氣,道:“這些茶樹,是我為一位故人栽種的。因此算是我那位故人的。”
“故人?”沈淩翾莞爾,“我猜前輩的故人,一定很喜歡這片茶林。”
“興許會喜歡吧!”兜帽下的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冀。
“想必這個院子便是前輩那位故人的吧?”沈淩翾耿著脖子,眼睛好事的往木屋裏夠。
白衣修士不答,而是將腳邊的小白狸抱了起來,反問沈淩翾:“小道友是追著它來的嗎?”
“正是。”沈淩翾坦誠的點點頭,“晚輩跟兩位師父路過山腳的村子。聽村民說,有妖物咬死了不少家禽。於是便留下來除妖。今夜這隻小白狸又潛入農戶院中咬雞,卻被晚輩發現,故而晚輩才一路追了來。”
“小道友是要除了它嗎?”白衣修士抱著小白狸,緩步走近沈淩翾。
沈淩翾一揚下巴,像個大人般的說道:“這是自然,除盡妖邪,本就是你我修道之人的本分嘛!”
白衣修士低低的“嗬”了一聲,淡淡道:“妖也並非全都是壞妖。你看那塗山,不是有很多的妖嗎?”
“這如何能同日而語?”沈淩翾難得的一臉正氣,“塗山的妖,那都是修大道的妖仙。而這隻白狸,卻是隻凶妖。這完全是兩回事嘛!”
十方世界裏,不管是魔修、妖修、鬼修、修靈,亦或是人族的修士。都會出現一些走捷徑的邪修。而這種邪修,就如同過街的老鼠一般,會遭到所有族類修士的誅殺。
“凡事不探清原委,萬不可下妄斷。”白衣修士說著,將懷裏的白狸遞給沈淩翾。聲音嘶啞,語氣輕緩。
“這隻白狸,時常溜進茶園偷聽我吹簫,靈智已開。但從未傷過人的性命。它雖一時貪嘴,偷吃了農戶的雞鴨,但罪不至死。我現在將它交與你。至於要如何處置……小道友自行斟酌。”
沈淩翾接過那隻白狸,發覺白狸的眼眶裏竟然噙著淚。便一時心生憐憫,蹙眉問道:“小白狸,我若饒了你?你可知錯?”
白狸“嚶嚶”兩聲,點點頭。然後又用頭拱了拱沈淩翾的胸口。看上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沈淩翾摸了摸白狸的頭,又向白衣修士一躬身,道:“那晚輩就帶著它回去了。前輩放心,晚輩今後便將它帶在身邊,不讓它再有機會去偷吃旁人的雞鴨。晚輩也會替它賠些銀錢,給那些死了雞鴨的村民。”
“那便好。”白衣修士微微頷首,“小友且去吧!我也該走了。”說罷。腳下踏風,飄然而去。
沈淩翾抱著小白狸回到村子的時候,兩位師父正帶著慧靈燈出村來尋他。見到他回來。夢恛忙加快幾步上前,蹲身握住沈淩翾的兩條胳膊,將他從頭到腳,從前到後的仔細檢查了一遍。見他並未受傷,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夢師,翾兒抓住咬死雞的白狸了。”沈淩翾將懷裏的小白狸遞給夢恛看。
誰知夢恛卻倏地起身,轉身徑直往村裏走去,壓根就不搭理沈淩翾。
“夢師您看看呀!翾兒抓住咬死雞的小白狸了。”沈淩翾不明就裏,顛顛的跟在夢恛身後。
風騅從身後一把拉住他,壓低了聲音道:“臭小子,你跑哪去了?我跟你夢恛師父找了你大半個時辰。將周圍都找遍了,可把你夢恛師父擔心壞了。”
上一世的魔君桀驁不羈,天不怕地不怕。任你是誰,隻要惹了他,必定要拔劍與人比試。誰要說了他不愛聽的。輕則置之不理。重者拳腳相向。
上一世就算風騅有時說的話不受用了,他也照樣轉身就走。反正他知道風騅的脾氣好。就算生氣,也不會超過半盞茶的時間。
但是唯獨在夢恛麵前。幽喆不敢犯渾。夢恛是用命護過他的人。在幽喆心裏,夢恛才是他爹,而不是他那位隻有血緣關係的親爹魔君幽燁。
這一世的沈淩翾,雖然心性變了不少,可這桀驁不羈卻沒改。就算是在風騅和他親爹沈知言的麵前,照樣犯痞耍無奈。唯獨麵對夢恛,他不敢。尤其是夢恛生氣不說話的時候。沈淩翾甚至有些怕。
看著前麵清瘦的背影,沈淩翾求助般的問風騅:“風師,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風騅在沈淩翾的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道歉啊臭小子。不然還能怎麼辦?”
沈淩翾低低道:“可是風師,你每次跟夢師鬧完別扭去道歉,不是挨白眼。就是被趕出房門……”
“嘿!”風騅一瞪眼,罵道,“你這臭小子,膽子約來越大了……”
“夢……夢師救我……風師欺負我……”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
夢恛忽的駐足,轉身看著追趕的師徒倆,沉聲道:“半夜深更,擾人清夢,成何體統?”
師徒倆立馬收了聲。一起灰溜溜的跟在夢恛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