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哨所三個兵》  第三章格桑拉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8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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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下午,按照計劃是組織活動時間,王遠社是黨員,魏強軍雖然是入黨積極分子但還是團員,黨員團員一塊活動,王遠社想起了好久沒有見格桑拉姆,倆人決定一起去她家裏,看看她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連隊撤走的時候,指導員再三囑咐王遠社,有時間多去探望一下,力所能及的幫助他們做點事情,以後要當成連隊的傳統,隻要有人在這裏駐守,就要一直堅持下去。
    葫蘆峽的官兵每次進城,都得經過格桑拉姆的家,在這方圓三十公裏之內,應該說除了格桑拉姆一家,就隻有哨所有人了。從葫蘆峽往外走,順著由峽穀流出的河水,經過一片空曠的草原,就到了一條通往省城的公路,公路與河流相伴,一直通往遠處的群山,山的那一邊就是一個小縣城。
    格桑拉姆的家坐落在公路另一側的山坡下,當年由於鋪設公路,從山上采石取土,正好把山坡挖陡了很多,德吉大叔用石頭和木棍紮起圍欄,到了晚上可以把牛羊趕進去,圍欄外麵坐北朝南建起三間磚瓦房,冬天相對別處暖和一些,在磚瓦房頂上,德吉大叔還立起了一個帶發電機的風向標,隻要有風,風向標就指向哪裏,上麵的風葉就一直在轉,瓦房的前麵不到十米,就是他們白色的氈房,氈房是他們藏族的特征,在靠近公路一側,德吉大叔還架一根高高的經幡柱子,又從柱子頂部用幾十根繩子拉下來,上麵掛滿了各種顏色的經幡,有風吹來的時候呼拉拉地作響,在數公裏以外,也能夠清楚的看到這個地方,這裏成了一個地理標記,來來往往的客運車輛,都知道這個地方是德吉次仁的家,在這裏偶會有當兵的上下車,因為這裏有德吉次仁的三間大瓦房,所以大家都管這裏叫三間房。
    說起格桑拉姆的家,還有一段故事。那是格桑拉姆還在阿媽的藏袍裏的時候,阿爸阿媽騎著馬帶著她,趕著牛羊走了十多天才來到這裏,從葫蘆峽口到公路另一側的山腳下,東西寬約五六公裏,南北長約有十幾公裏,地勢相對平坦,水草十分茂盛,非常適合放牧,那個時候,她們家大概有七百頭犛牛和一千隻羊,轉場十分緩慢,自從發現這塊草場以後,每年格桑拉姆的父母都會趕著牛羊來到這裏放牧。
    藏族同胞沒有固定的家,哪裏適合放牧就在哪裏架起氈房,把家就安在哪裏,等到冬天下雪,哪裏水草相對旺盛,就在那裏熬過冬天。所以一家之主做出一個決定,關乎著幾千頭牲畜的生命,有的牧民花大價錢把草場圍起來,不讓任何人放牧,目的就是讓草場長得好一點,全家趕著牛羊遊牧到別處去,待到冬天再把牛羊趕回來過冬,選擇這樣的草場,一般相對其他草場離村鎮近點,或者幾公裏之內有氈房鄰居,萬一有什麼不測,可以有個照應,但是這樣的好草場比較難選。
    這樣的日子反複過了幾年。在格桑拉姆四歲那一年,全家又遊牧到這裏,一天夜晚,青藏高原突降大雨,洪水暴漲,她家的帳篷和生活用品被洪水衝走了,散落在河床邊上。山上傾泄下來的洪水,夾雜著河道兩邊的枯枝爛草,快速的流往峽口外,但是一些幹枯的樹枝,造成排洪不暢,當年葫蘆峽裏住著一個連隊,官兵們冒雨沿峽穀順流除障,夜晚風雨交夾,官兵們看見了河裏的生活用品,才發現德吉大叔的帳篷沒有了,當官兵們找到他們的時候,可憐的格桑拉姆一家三口凍得哆嗦著依偎在羊群裏,抱著羊取暖,雖然牛羊沒有事,但是帳篷沒有了,做飯的鍋灶也沒有了。
    官兵們一邊安慰格桑拉姆的阿爸阿媽,一邊順河打撈帳篷和生活物品,還幫著圈攏牛羊,並將格桑拉姆全家帶回葫蘆峽的連隊營房,給他們換上幹淨的衣服,端上熱騰騰的飯菜。官兵們問德吉大叔為啥不來找部隊,德吉大叔說這個地方不敢來,你們當兵的都有槍,害怕丟了小命,引起大家一陣笑聲,通過官兵們與德吉大叔的交流,使他心裏再也沒有了恐懼,感覺解放軍像親人一樣。剛開始,小格桑拉姆還陌生地依偎在阿媽的懷抱裏,羞澀地吃著官兵遞給她的零食,不到半天時間,就和官兵們混熟了,還主動給大家跳起了舞蹈,聽德吉大叔講,小格桑拉姆患有耳疾,聽力極差,幾乎是失聰,還影響到她的語言能力,四歲的小姑娘說不了完整的一句話,但是她那雙渴望的大眼睛,讓官兵們感覺到很心疼。
    雨停了以後,官兵們幫著格桑拉姆一家重新搭起帳篷,德吉大叔為了感謝部隊官兵,殺了兩隻羊送給連隊,大家都感覺到遠親不如近鄰。德吉大叔的帳篷被洪水衝毀的原因,一是洪水真的很大,二是德吉大叔選的那個地方處在低窪處,雖然是他以前選的地方,但是今年有點特殊。這一塊草場確實是個好地方,別的牧民因為距離遠從不來這裏,後來在牧場權屬確認的時候,德吉大叔主動向政府申請選擇了這個地方。
    有了部隊官兵的幫助,德吉大叔決定不走了,要在這個地方定居下來,計劃蓋上幾間磚瓦房,他找到連隊官兵,幫著他勘察蓋房子的地址,當他備齊了蓋房的材料,官兵們輪流幫著蓋房子,也就是現在的這三間磚瓦房,後來他們自己又搭了一頂帳篷,天氣暖和的時候,他們還是喜歡住帳篷。這裏緊鄰公路,官兵們外出可以在這裏等車,那個時候巡邏範圍大,走到這裏還可以歇歇腳,品嚐一下阿媽才吉卓瑪的奶茶,逗一下幼小的格桑拉姆。
    這麼多年來,一代代官兵都與格桑拉姆一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思想上有了疙瘩就去找阿媽才吉卓瑪,連隊的豬病了就去找德吉次仁大叔,官兵們還輪流擔任格桑拉姆的漢語老師,雖然格桑拉姆聽不見說不好,但是寫字還是不錯的,這些年來,格桑拉姆已經學會寫常用的漢字,她想說表達不出來,就用寫字的方式來表達,高興的才吉阿媽見了戰士們就不讓走,離得這麼近,每次見了都像久別重逢一樣。
    不過這幾年,阿媽才吉的腿由於風濕走路困難,即使官兵給她寄來了各種膏藥,隻能緩解不能根除,平時她隻能在家撿拾牛圈裏的牛糞,攤在山坡上晾曬,攢下過冬取暖做飯用,在女兒感興趣的時候,傳授一些藏族的工藝,放牧主要依靠格桑拉姆和德吉大叔。在氈房裏,阿媽有時候拿出官兵給她留下的照片,仔細地端詳,有時嘴裏還在念叨,在這裏駐守的官兵誰都喝過她煮的奶茶,吃過她做的手抓肉。
    王遠社和魏強軍出了峽口,就遠遠地望見了德吉大叔家的經幡,那頂白色的帳篷也十分的顯眼,帳篷頂上的煙囪,還有幾縷青煙嫋嫋升起。今天沒有風,白雲在天空中也停下了腳步,好似看見了從山穀裏跑出來的兩個兵,他們按照五公裏越野的速度,臉頰上還沒有多少汗珠,就已經來到了馬路邊。
    “汪!汪!”財嘎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朝著王遠社他倆叫了兩聲。
    “財嘎!”王遠社用手指了一下財嘎,財嘎叫完就跑進氈房給主人報信去了。
    其實坐在氈房裏的才吉阿媽已經猜到是他們來了,因為財嘎對熟人都是叫上兩聲就不叫了,而且蹦噠著跑進氈房,附近沒有熟人來,就是放牧的德吉也不會這麼早回來,才吉阿媽起身掀起了氈房的門簾。
    “孩子們,你們快進來,我給你們煮奶茶。”才吉阿媽一手抓著王遠社,一手抓著魏強軍,把他們拉到氈床邊坐下。
    “阿媽,您最近身體可好?”王遠社感覺很長時間沒有來了。
    “好,好,老毛病就那樣,你看以前的那些班長,給我寄的膏藥都用過,但是離了就不行,這已經很好了。”阿媽說著就開始煮奶茶。
    “阿媽,你需要什麼就給我們說,我們讓山外的戰友從網上給你買,很方便的。”王遠社幫著阿媽往爐膛裏添加了一塊幹牛糞。
    “好,我需要什麼就找你們,你們可是好久沒有來了,阿媽挺想你們的。”阿媽忙完又坐到王遠社身邊。
    “阿媽,我們最近一段時間,正在忙著檢修陣地,上個月雨水那麼大,把一些排水渠衝垮了,等到下個月下了雪結了冰,就沒法幹了,那就隻有等到明年冰雪融化,那樣水渠更沒法用了,萬一發生山洪,陣地就被衝毀了,我們不就失職了嗎。”王遠社和魏強軍不僅是陣地的哨兵,還是陣地的工兵,哪裏有問題,自己動手去修複。
    “對,孩子們,現在天氣還好,能修補的地方一定要及時,我有空的時候,就撿些石頭把那羊圈再加固一下。”阿媽身體感覺好的時候,就背著糞筐順著山坡撿石頭,一塊塊的背回來,藏族女人能吃苦,擠牛奶剪羊毛,撿牛糞做奶酪,樣樣都會,一些繁重的家務,都是藏族婦女挑起重擔,年齡不大腰也彎了,背也駝了。
    “阿媽,這些活您就別幹了,你讓格桑拉姆去叫我們,或者有時間我們來幫您。”這個時候王遠社想起了格桑拉姆。
    “沒事的,我能行,背幾塊石頭倒不累,閑著也是閑著,也算是鍛煉一下身體。”阿媽說話的時間,已經煮好了奶茶。
    “阿媽,格桑拉姆最近忙什麼?我們好久也沒有見到她了。”魏強軍也想起了格桑拉姆,因為現在他是她的漢語老師。
    “拉姆一直想學舞蹈,這兩天州上正在開雪頓節大會,有跳舞的唱戲的,可以長長見識,她成天早出晚歸,剛開始財嘎還跟著她跑,今天財嘎也不願意去了,到州上五十多公裏,她騎著馬跑路上得走兩個多小時。”阿媽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熱奶茶。
    “趁熱喝,等到涼了就不好喝了。”阿媽自己也來了一碗。
    “謝謝阿媽,您說格桑去看人家跳舞,那也是好事,她天生就會跳舞,而且跳的非常好,要是能找個專業的老師指導一下,那就最好了。”王遠社想的是格桑聽力上有缺陷,要是能在跳舞上有點名堂那多好啊。
    “是啊,我也這麼想啊,但是她的條件不允許,幾乎是又聾又啞,哪裏會要她,我和阿爸最擔心的就是她,現在已經十五歲了,將來怎麼辦啊?”阿媽說到這裏長歎了口氣,隻有一個孩子還是不健康的。
    “阿媽,格桑的病還是想辦法再去看看?”魏強軍又一次提起給格桑看病的事,現在的醫療技術先進了,應該去試試,格桑拉姆舞姿優美,可是她聽不到音樂,這是最大的問題,說話還是次要的。
    “從她小時候開始,阿爸多次帶著去省城的幾家大醫院診治,醫生說格桑是耳蝸神經受損,基本上沒有知覺,有時她能夠聽見一點點,那個聲音必須是相當大的,像開山放炮那樣,生她的時候我們都三十四五歲了,前麵還生過孩子,由於藏區醫療條件不好,都過早的夭折了,有了格桑以後,我們也不再要孩子了,本來想把牛羊賣了再去大城市給她好好診治一下,這幾年我的身體也不好,隻能呆在家裏,那麼多的牲畜需要放養,她阿爸也沒有時間,幸虧你們教會了她識字寫字,她走到哪裏不會說可以寫,我們已經很知足了。”阿媽說起女兒,心裏感覺有些愧疚,沒有讓孩子能夠健康的成長,也沒有條件去更好的醫院治療。
    “阿媽您也別急,格桑的病情我基本了解,我想還是再試試,去我們深圳的醫院診斷一下,讓我女朋友薇薇找個專家先問問,也許格桑的病能治。”魏強軍想到了深圳的醫院,格桑喜歡跳舞但是聽不見聲音,是沒有辦法跟上節奏的,除非有專門的手語老師,入伍以前魏強軍上學的時候,曾經看過聾啞人表演。
    “阿媽,您也不要悲觀,說不定格桑拉姆的病還能治好,我們再想想辦法,現在醫療條件好多了,科學又進步了,那些大城市的醫院說不定能治好格桑的病。”王遠社心裏最清楚,即使沒有希望也要說些有希望的話,多少年來,連隊官兵都想過辦法,聯係過很多醫院,又因為醫生沒有見到患者,更沒有通過一係列的檢查,所以沒有找到治療的方法。
    “孩子啊,也許格桑就是這個命,部隊的同誌們為了我們家想了不少辦法,大家都盡力了,她聽不見可能是天意,我也經常轉經輪祈禱,希望她能好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個樣子,你們也別再費勁了。”才吉阿媽心裏已經失去了希望,她認為格桑的耳患如果能好,這些年她念經祈禱,也該好起來了,真可惜了這麼一個漂亮而又會跳舞的姑娘,
    “阿媽,您還要繼續祈禱,不是有那麼一句話,上帝給你關上一扇窗,就會給你打開一扇門,如果格桑的病看不好,可能在其他方麵能夠成就一番事業。”魏強軍這句話說的在理,也是對才吉阿媽最大的安慰。
    “對對對,這家夥說的對,格桑說不定跳舞也能夠跳出名堂。”王遠社也希望魏強軍說的能夠實現。
    “好的孩子們,和你們聊聊,阿媽心裏又有希望了,以後我還要好好祈禱,不僅祈禱格桑跳好舞蹈,也祈禱你們健康。”說完這些,才吉阿媽又開始露出高興的表情。
    “阿媽,家裏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幹的?”王遠社突然想起要幹點活,這一趟不能白來。
    “孩子,不用幹活,能陪我聊聊天,我就很知足了。”說著阿媽又要給他們加奶茶。
    “阿媽,我們自己來,您不說我們就去自己找活幹。”魏強軍說著接過阿媽的茶壺,那是一個非常精致的茶壺,是銀質的,從壺蓋到壺身,都雕刻有藏族特色的花紋。
    兩個人又喝了一杯奶茶,本來氈房裏溫度就高,這會早已出汗了,借機出了氈房,環望四周。
    “強軍,你看那邊山坡上的牛糞是不是快幹透了,你帶上筐子,我們去收一下。”王遠社走進氈房之前,他早已瞄準了牛糞。
    “好的哨長,預報明後天有雨呢,要不收就會讓雨淋了。”魏強軍也是輕車熟路,阿媽一般把糞筐放在磚瓦房西側的房山上。
    “孩子們,你們不用管,等到格桑回來讓她幹。”阿媽這個時候也出了氈房。
    “這點小活,我們一會兒就能幹完,阿媽你在氈房裏歇著吧。”王遠社對阿媽說完,徑直朝山坡走去。
    山坡上黑乎乎的一大片,是阿媽弄了好幾天的牛糞,早上等到把牛羊趕去草場,她就在牛圈裏清理牛糞,這個季節陽光好,牛糞幹的快,集中起來為過冬做準備。牛糞對於牧民來說是好東西,牛是吃草動物,牛糞主要是被吸收養分後的草秣,曬幹後做飯取暖耐燒好用,在草原上沒有樹,隻有滿地牛糞,是牧民最好的燃料。
    王遠社和魏強軍兩個人倒替著,一個裝一個背,阿媽也來幫著壘,不到一個小時,就將滿山坡的牛糞堆積起來,最後再用一大塊油氈蓋好,就不怕下雨了。
    倆人又走進羊圈,用鐵鍬鏟,用掃把掃,把羊圈也打掃了一遍,王遠社又讓阿媽找來鐵絲,圍著羊圈把柵欄進行了加固,倆人把迷彩服都脫下來掛在柵欄上。
    “汪,汪!”財嘎不知在哪裏鑽出來又叫了兩聲,然後搖著尾巴向外麵跑去。
    “接她姐姐去了,格桑回來了。”阿媽抬頭望了一下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格桑是時候該回來了,出門的時候曾叮囑她,太陽下山前必須回家,格桑喜歡玩但不貪玩,回家很準時。
    這個時候,兩個人往公路上望去,視野就是開闊,不遠處格桑騎著那匹棗紅色的駿馬,正往這裏趕來,格桑雖然隻有十四五歲,但是個子已經長到一米六多高,滿頭紮著小辮,一根根地倒向腦後,頭頂上點綴著用瑪瑙和綠鬆石串成的小珠子,額頭上方正中間有一顆比雞蛋還要大點的蜜蠟,辮子加上彩條裝飾顯得身材更高,騎著馬也不難看出格桑身材苗條,楚楚動人,一身嶄新的藏袍,右肩露在外麵,內裏搭配潔白的襯衫,腰間紮一根彩虹一樣的腰帶,更能夠凸顯女人的身材,腳蹬一雙黑馬靴,好似武俠小說裏的女俠一樣,威武大方。
    當格桑看到財嘎來接她,高興的伸出右手向財嘎示意,終於到家了,格桑高興,財嘎高興,棗紅馬也高興。剛走下公路,格桑就跳下馬,她早已看到了王遠社和魏強軍,把馬的韁繩往馬背上一扔,就衝著他們跑過來。
    “啊,啊,……”格桑嘴裏說不出來,隻能用這一個字表達,但是她一直用手比劃。
    “她想你們了,你們幹活辛苦了,歇歇吧。我去雪頓節(又叫藏戲節或者展佛節)看戲去了,那裏有很多人,我喜歡看跳舞的,我給你們跳一段。”阿媽當起了翻譯。
    “啊,啊。”格桑看著阿媽說話的口形,又看了看王遠社和魏強軍的表情,高興地點點頭,並從懷裏掏出一幅潔白的哈達,擺好了姿勢。格桑身材真的不錯,一米六多的身高,這在藏族姑娘中算是高的,格桑雖然吃羊肉喝牛奶,但是看不出肥胖,可能她還在發育成長中,營養用在了長個子上,格桑的手指細長,平時也很少幹活,雖然臉蛋有些高原紅,但是手指還比較白嫩,格桑把哈達從脖子後麵繞過,兩隻手稍微拉平攥著,伴隨著格桑的舞步不斷的在空中搖曳,格桑一會兒兩腳交替騰空,一會兒原地轉圈,跳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格桑要是讓專業的老師指導一下,肯定能成為一名優秀的舞蹈演員。”魏強軍一邊欣賞著,一邊對身旁的王遠社說。
    “是啊,格桑真是一個折翅的舞蹈天才,聽力是個大事,要是能聽見聲音,走跳舞這條路是可以的,最起碼將來能養活自己,不能一輩子呆在草原上放羊吧?”王遠社說的不無道理,要為格桑以後著想。
    “拉姆雖然聽不見,但是她能模仿,別人跳的舞蹈她隻要看一遍就會跳,我和她阿爸也覺得格桑聰明,命中注定的這個樣子,等到她成人後,給她找個婆家,就這樣過一輩子吧。”才吉阿媽看著女兒跳舞臉上本來很高興,再想想孩子的未來,又表現出幾分惆悵。
    “我們想想辦法,再給格桑檢查一下,能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好的,我回去就聯係薇薇,讓她幫忙打聽一下。”魏強軍心裏想,隻要有希望就一定努力爭取。
    “孩子,她都十多年了,現在我們也早已習慣了,每天隻要她高高興興,我們也高興,她阿爸說了,將來隻要有人肯娶拉姆,好好待她,我們家一千多隻牛羊都是嫁妝。”才吉阿媽說完笑了起來,她想的是隻要家裏能夠拿出足夠的嫁妝,不愁沒人娶格桑。
    “阿媽,格桑將來一定會幸福的!”王遠社也在笑。
    “對,隻要我們齊心努力,格桑一定有希望。”魏強軍想的是格桑的病一定能夠治好。
    “太棒了,太美了,格桑真厲害!”這個時候格桑也許跳累了,停了下來,紅通通的臉蛋上已經有汗珠浸出來,王遠社伸出大拇指,朝著格桑不斷地晃動。
    “格桑,以後繼續加油,你一定行!”魏強軍也舉起大拇指。
    “拉姆,休息一下吧,跑了一天了,一會我去做手抓,留下兩個叔叔吃飯。”阿媽才吉嘴裏說著,還得用手比劃休息和吃飯。
    “啊,啊。”格桑明白阿媽的意思,這麼多年阿媽都是這樣連說帶比劃,教會她生活和勞動,格桑也用手比劃讓王遠社和魏強軍留下來吃晚飯。
    “阿媽,格桑,我們要回去了,不能在這裏吃晚飯,謝謝你們。”王遠社趕緊做出要走的姿勢。
    “阿媽,我們出來,留下北鬥那個家夥看家,還是有些不放心,要是上級來電話那就麻煩了。”魏強軍也在找回去的理由。
    “啊,啊,……”格桑這會兒也不願意了,伸出兩手攔著他倆,還做出生氣的樣子。
    “格桑,叔叔們真的不能在這裏吃飯,有空我們再來,你要堅持練習寫字,有時間你可以去我們那裏玩。”王遠社看著格桑不願意,邊說邊比劃。
    “孩子們,等我做熟了手抓肉,我們一塊喝酒,我給你們唱歌咋樣?”阿媽能唱幾首藏歌,要是喝上幾杯酒,不讓唱也要唱。
    “阿媽,過一段時間,咱們到國慶節,我們來個聯歡,肯定要聽你唱歌,再看格桑跳舞,再說了,我們離的不遠,有空跑步就來了,時間一長,喝不到你煮的奶茶,我們會睡不著覺的。”王遠社想到國慶節可以來格桑家玩。
    “阿媽,我們想來三十分鍾的事,今天回去還有一次夜間周巡,這是我們哨長早就定好的計劃,必須落實。”魏強軍還是有腦子,王遠社要求不僅白天巡邏,每周還要夜間巡邏。
    “葫蘆峽這個時候還好點,到冬天我常聽見有狼叫,你們可得注意,上邊留的人太少了。”阿媽是草原上長大的,她不怕狼。
    “阿媽,沒事的,我們的北鬥可以戰野狼,再說有你和德吉大叔這個好鄰居,我們心裏也不怕。”魏強軍相信他的北鬥,更相信有牧民德吉大叔確實心裏踏實。
    “阿媽,您也休息吧,格桑再見!”王遠社說話間早已穿好了衣服,向格桑揮了揮手。
    “阿媽再見,格桑再見。”魏強軍三步兩回頭的道別。
    格桑撅著小嘴,那雙濃眉大眼表現的有些失望,兩手抱著阿媽的胳膊,身子倚靠著阿媽,目送著他們走遠。
    “財嘎,不要再去勾引北鬥,回去!”財嘎跟著王遠社和魏強軍,穿過了公路,剛要繼續前行,卻被魏強軍攔住了,其實財嘎是送他們的,沒想到挨了一頓訓。
    財嘎停下了腳步,用眼睛瞄了一下魏強軍,就耷拉著腦袋轉身往回走。狗是有靈性的動物,時間長了,能夠聽懂人的講話。
    王遠社頭也沒有回,他現在想的是北鬥,會不會跑出來,來的時候雖然關上了外麵的柵欄,但是擋不住它,北鬥隨便一跳就能爬上兩米的高牆,幾個小時不在家,要是它跑出去,必須讓魏強軍好好調教一下,想著這些,他的腳步也逐漸加快起來。
    “班長,你慢點跑,幹了這麼長時間的活了,你還搞急行軍啊?”魏強軍不是怕累,而是認為不用急著趕路。
    “你追不上我嗎?我就是這麼個速度,看來你得加強訓練,以後回到老連隊你趕不上了。”王遠社不聽魏強軍的,還是按著自己的速度跑。
    “你是不是不放心家裏啊?你放心,北鬥不會有事的,這次它要是隨便跑,我得給它幾鞭子。”魏強軍加快了腳步,追著班長說。
    “希望是這樣,我們倆出來,家裏得留個喘氣的,這次能讓我們放心,說明你的愛犬進步了,以後我們倆可以同時出來,否則以後我們就得單獨行動。”王遠社擔心的有點過分,平時這裏根本就沒有人來,如果上級來人,提前一天會通知,隻有每天定時彙報才打一次電話。
    “汪,汪!”是北鬥的叫聲。
    “班長,你聽是北鬥的叫聲,它不敢到處亂跑,咱倆不在家,它要是跑了,那還了得。”魏強軍有點沾沾自喜,當他們拐進葫蘆峽口,北鬥早就聽到了他們那熟悉的聲音。
    “看來還真的沒跑,不錯。”說話間倆人打開了柵欄門。
    北鬥好像見到了久別的親人,先是站了起來,兩前爪抱在胸前不斷的抓撓他倆,嘴裏還發出“嗷嗷”的叫聲。
    “魏強軍,你的北鬥不錯,我去做飯,你休息一會,吃過晚飯,我們三個一塊夜巡葫蘆峽。”王遠社知道魏強軍有點累,就讓他休息。
    魏強軍拿了小凳坐在屋外,用手中的皮球逗著北鬥,王遠社正在廚房準備著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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