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殷惜言還高八度的聲音蓋住了她原本想說的話，正堂內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到陸臨澤的身上，無視殷惜言恨不得瞪穿他的凶惡樣，正色說道：“三姐本就性格不羈，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不如讓三姐先回房冷靜的想一想，知曉其中利弊自然就不會再鬧了。”
    在殷惜言還要不依不饒想繼續說什麼時，陸臨澤回頭瞥了她一眼，沒有警告沒有嘲諷，平靜的就像一潭湖水，卻讓殷惜言湧到嘴邊的所有話都停滯下來，隻餘下惱恨的氣音。
    陸臨澤的話算是一個台階，殷騫也不想讓這僵持的氣氛愈演愈烈，遂點頭同意：“萱草，帶小娘子回房好好反省。”
    早就想離開這火場的萱草得了令忙不迭地點頭稱是，跟幾個丫鬟仆婦連拉帶拽把殷惜言從屋子裏拉出去，陸臨澤見殷騫在女兒離開後明顯垮掉的肩膀和沒落的表情，知他一時半會心情都不會好，思忖著要不留下勸解幾句，卻看到大哥對他使的眼色，陸臨澤當即意會，向主位上兩人拜別就追著殷惜言而去。
    陸臨澤看見，殷騫甚至都沒有像往常一樣做出回應。
    行至內院陸臨澤都沒找到殷惜言一行人的腳步，不得讚歎一句萱草這行動力未免太迅速。他穿過滿園庭芳向著殷惜言的住處走去，差點與從水榭裏出來的洵都和若漪撞到了一起。
    若漪最先反應過來：“四公子這是哪去，如此行色匆匆？”
    陸臨澤並不想在此處浪費時間隻是回了個無事就抬腳離開，若漪卻像是猜到他要去哪一樣繼續說道：“方才瞧見惜娘被萱草等一眾仆婦拖著往前去了，奴家瞧著惜娘似是哭了。”她掩唇一笑一雙秋水眸上雙睫似蝶翼輕顫：“莫不是四公子惹惜娘生氣趕著去賠禮道歉？”
    陸臨澤隻是笑了笑並未接話，連腳下的步伐都沒停下，洵都趕緊跟上，待走了約一射，還是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問詢道：“惜娘是怎麼了嗎？奴婢遠遠瞧著，好像生了好大的氣，萱草帶著幾個婦人都差點拉不住她。”
    陸臨澤停在殷惜言的院子前，即使小院子朱門緊閉但依然隔不住裏麵杯碟的碎裂聲丫鬟的哭嚷聲以及殷惜言半點都不克製的叫罵聲。還是大哥想得周到，不來再勸她一回給她說清楚，就算把她禁足在屋子裏這麼鬧下去也能把房頂掀了。
    他回頭對洵都說道：“若有什麼事就自去忙吧，不必跟著我進去了。”
    “可是……”聽著裏麵傳來的動靜，洵都實在不安，但主子吩咐她也不堅持繼續留在這裏，隻是代陸臨澤扣開門扉後，目視著陸臨澤在小丫鬟神兵天降的狂喜眼神裏走了進去，天際的風吹動高大的欒樹葉子婆娑作響，間或有一兩片老去的樹葉掉落下來，腳踩在上麵發出枯葉碎裂的沙沙聲，如怨如慕的哀泣不絕於耳。待聽到裏麵的聲音逐漸消失，她才像是回過神來，再看了一眼這個被綠色掩映的小院，院角的高大喬木遮天蔽日，將日光檔得幹幹淨淨，連洵都布滿憂愁的臉都留下了一片晦澀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