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彩袖回來幫我準備熱水洗澡。
    她一邊幫我洗，一邊掉眼淚，好像被怎麼樣的是她似的。
    “紫苑那邊怎麼樣了？”你要哭我沒意見，好歹你要記得正事啊。
    “她一路跑回家了。不過她跑太快，也沒人能問她發生什麼事了。嗯……楚淡然追上去了。好像沒追到。”
    “你確定她是跑回去的？”我轉過頭，卻被長發擋住視線。
    彩袖體貼的幫我把頭發攬過去，“對。宮裏很多人看到了。還覺得很奇怪呢。”
    “彩袖，紫苑這條命，是保不住了。”
    彩袖瞪大了眼，“什麼？”
    “她現在是懷孕的人了，你覺得能跑？既然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你說她還要這條命麼？”這麼簡單的問題，難道還不懂？
    彩袖用手捂住嘴，顯然受了刺激。
    “人各有命。算我對不起她。”我好笑的拉下彩袖的手。
    我拍拍她的臉頰，“彩袖，你在我身邊，應該已經見過不少血腥陰謀。該懂得，不要婦人之仁。你的惻隱之心，給了一個人，就該給所有人。像我，對一個人無情，就對天下人無情。”
    彩袖應了一聲，繼續給我擦背。
    我勾勾嘴角，“我知道你心裏不認可我。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但是我沒辦法。從小到大我學會的就是這些。人性是最可怕的，比任何妖魔鬼怪都可怕。記住。”
    彩袖兩手從背後環住我的脖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裏一直很苦。所以我才想要留在你身邊幫你。輕羅，你已經變了。少女時候的你，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你變成熟了好多。”
    我挑了挑眉，“是這樣嗎？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才不是這樣。”
    “可是彩袖，我覺得你沒變。我也很珍惜你的這份純。”我站起身。
    彩袖輕呼一聲，捂住了眼睛。
    “彩袖，我和你一樣是女的。”我真想用力敲她的腦袋。
    彩袖從指縫裏露出眼睛，“輕羅，你的身體好漂亮啊。”
    我用指關節狠狠敲了她一下，“色女。”
    過長的發絲覆蓋住了我的全身，發梢在水裏漂浮，有點詭異。
    我用手攏了攏發，抬腳跨出浴桶。
    才跨出一隻腳，我就定住了。
    彩袖連忙跪下，“參見皇上。”
    我下意識的抱住身體，幸虧身體有頭發遮蓋，不至於露光。
    你個姓色名狼的。進來都不通知一聲？
    最糟糕的就是，我居然會疏忽了讓他進來？
    我揮揮手，“彩袖，你先下去。”
    彩袖抬頭看紫辰一眼，又看我一眼，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愚蠢的行為，我放下了手，大大方方的跨出浴桶。然後把屏風上的衣服隨意的披在身上。
    “陛下深夜來此，不是要我侍寢吧？”我微微側過頭，將頭發攬到耳後。
    而從頭到尾，紫辰都是定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輕輕一笑，“你不會就這樣被我迷住了吧？”
    紫辰回過神，走過去坐到我的床上，“你是我的女人，要你侍寢很過分麼？”
    我到他跟前，趴伏在他的腿上，抬頭看他，“怎麼會？隻不過我剛剛……身子有點受不住而已。”
    我故意說的曖昧，彎著眸子笑。
    紫辰陰沉了臉，抓著我的手腕把我提上來，“你說什麼？你剛剛做了什麼？”
    我順勢坐到他的腿上，“什麼？不就是那檔子的事兒麼。淡然是我的舊情人。見麵難免會控製不住。”
    紫辰眼睛都噴出了火，“你和別的男人……”
    我揚起頭，手指滑過自己的臉頰，“是啊。而且還有痕跡呢。嗯？你要不要親自驗驗身？”
    紫辰大手一揮，我披在身上的衣服輕飄飄落了地。
    他撇開我的發絲，看到了我脖子和胸口的吻痕。
    嘖嘖，那眼神，那表情……
    嚇人啊。
    我笑，“信了麼？”
    紫辰眯起眼，手握緊了拳頭。
    我歎口氣，握住他的手，“你何苦這樣糟蹋自己？恨我的話，你可以用盡手段來報複我。不要這樣傷你自己。”
    紫辰有些詫異的看著我。
    我勾起嘴角，“如果我說，是楚淡然逼我的。你信麼？”
    紫辰一把抱住我。
    我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這個男人的懷裏，我真的很幸福。
    “我是人盡可夫的。無論被迫還是自願，都一樣的肮髒。你大可不必理會我的話。反正我就隻會說謊騙男人。對你也是一樣的。”我輕笑了聲，發現自己已經哽咽。
    “你……就因為這個原因，一直不讓我碰你？”
    沒想到紫辰突然冒出這句話，我還真是不好回答。
    “……當初是為了你好。現在……”我深吸了口氣，“我不想。你和我是敵人。再也不是從前那樣……”
    我可真怕他突然冒出一句，“我願意為你放棄皇位”，這樣的鬼話來。
    “你真是要強。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像你這樣。不需要任何依靠，隻想拚命往上爬。哪怕筋疲力盡、傷痕累累，都不要人的攙扶。”紫辰若有似無的歎口氣。
    “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樣啊……這樣也好，挺好的。”
    起碼你沒有說我是個為了往上爬，而傷天害理，變成了一個天理不容的妖孽。
    “我的……小妖精……”紫辰低聲的呢喃，語氣中竟然帶著濃濃的寵溺。
    我閉了閉眼，“你走吧。你的妖精已經死了。從你把她送人的那天起就已經死了。”
    紫辰放開了我，略微失神，“我知道。”
    “嗯。”我連忙脫離他的懷抱，“陛下慢走，不送了。”
    紫辰看著我，欲言又止。
    “彩袖。”我先聲奪人。
    我真怕他說出令我動容的話來。我會忍不住放棄一切，和他在一起的。
    彩袖急急忙忙趕進來，一看到我們這樣曖昧，臉噌的就紅了。從櫃子裏再拿件幹淨衣服幫我披上。
    “陛下。”我看著他，示意他可以走人了。
    紫辰也看著我，仿佛有很多話要說。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輕羅？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楚淡然死定了。”
    “啊？”彩袖驚訝的看著我。
    我勾起嘴角，“紫辰會信我的。”
    “可是，這樣一來……”
    “賢王府就不複存在了。紫辰想要賢王府消失。我隻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而且還是偷偷摸摸的。
    “哦。”
    楚淡然為了我必定會起兵造反，而他這一反是必定失敗的。
    因為我還在宮裏。
    但是紫辰容不得他。
    不過老王爺對我的囑托……
    我欠他們賢王府的，就下輩子再還吧。
    然而第二天，我就去找了紫辰。
    賢王府不可以沒有，我答應老王爺的事情不可以做不到。
    紫辰隻是不想有人威脅他的皇位，我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削弱楚淡然的勢力。外加他侵犯前嫂兼皇上的寵妾，這是讓賢王府蒙羞的事情。民心便會動搖，不再那麼向著賢王府。
    我不想讓老王爺死都死的不安心。
    我一進書房，看到紫辰眉頭深鎖的坐著發呆。
    我屏退下人，走到桌前，“什麼事讓我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眉頭深鎖？”
    紫辰抬起頭，頗訝異的看我一眼，“你怎麼會來？”
    我笑了笑，“明人不說暗話。我隻是想要請你放過楚淡然和賢王府。”
    紫辰的眉頭蹙的更深，“憑什麼？”
    “我曾經在賢王府呆過，我不想它有事。”
    “不想他有事？你那麼喜歡楚淡然？”紫辰眼中帶著怒氣。
    嗯？他搞錯了吧？不過也好。
    “是啊。他是我小時候青梅竹馬的玩伴。也曾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我……自然喜歡他，舍不得他。”你要誤會就誤會個徹底吧。我是不介意的。
    紫辰眯起了眼，“你可知道，紫苑小產，導致失血過多。現在又絕食，整日鬱鬱寡歡？你要我原諒這個負心漢麼？”
    “負心漢？！你說的真好聽！要論負心漢，你……”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可以這樣沉不住氣。
    我深吸口氣，“他不是負心漢。他一直都愛著我。本來我是想，紫苑那麼愛他，我想勸淡然和她在一起。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愛著你？那麼為什麼他要娶紫苑？是想飛黃騰達、步步高升麼？”紫辰倏地站起來與我對視。
    “他不是你！是我要他以大權為重的。是我負他。我隻不過不想他背上不倫的罵名，讓人說他是……和自己嫂子私通。”我別過臉。
    這話說的……會不會遭天譴？
    紫辰的手漸漸收緊，握成拳，“你真是為他著想。你對身邊的人……都那麼好麼？”
    我回過頭看他，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這話……說的竟讓我很心酸。
    我對……身邊的人……好？
    就像當初老王爺說我重感情一樣。
    我自己都懷疑，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隻對值得的人好。”我彎起了眸子，輕輕笑道。
    “若是紫苑沒事，我還可以考慮放他一馬。”
    “很有道理。畢竟紫苑是公主，是你的妹妹。而且……你們皇家也快沒人了吧。”都被殺幹淨了。
    紫辰重重一拍案，“仇輕羅，你說話前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抬眼，嫵媚的咬了咬唇，“身份麼？你說……我是什麼身份？”
    紫辰瞪著我，沒有及時開口。
    “我隻知道……我是替你登上皇位的人。也是……拉你下皇位的人。”我傾身，勾起他的下顎，吻在他的唇上。
    “我更是……奪走你心的人。”
    最後一句話我說的連自己都不信。
    他對我是什麼情感，我並不確定。
    如果隻是單純的占有欲，或者認為我很有用。
    也有可能，因為我桀驁不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的心，恐怕都在那個皇位上了。
    紫辰一把推開我，“你不要太看高自己了。”
    我揚起頭，“我們，走著瞧。”
    我根本不把紫辰放在眼裏，向來不聽他的話，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這樣的女人，他能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