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芳華 卷 第二章 因果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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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園裏,沸聲一片。
“小姐,小姐,你在哪裏,快出來啊…。。”叫喚聲此起彼伏,就是不見水悠揚的蹤影。
丫鬟下人們到處搜尋,都沒有結果。
水無憂附手而立於園內的梨樹下,花瓣碎了一地。他清雅的麵容有薄霧升騰,重重的歎了口氣。
這個傻丫頭,她怎麼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給別人一次生的機會,就是在給自己掘墳,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至親。
如果,他會心軟,那麼,就不會成為當今至尊的武林盟主,甚至無法在這個江湖立足。
這就是,弱肉強食!
寬闊的林蔭道,馬車疾馳,揚起漫天的塵埃。
馬車內的小小身軀抱膝坐著。
悠揚抬頭看了看對麵仍昏迷著的女人,眼眸微低。她是爹爹恨的女人,自己本不該救她。
可是,一想到娘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就不忍心。
天邊的烏雲沉重的壓了下來,悠揚有點喘不過氣。當務之急是要把娘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可是送到之後呢……
今天是四年一次的武林大會,自己就這樣跑了,爹爹一定很生氣。
馬車內的女人漸漸蘇醒,怔忪的環望四周。
“娘親……”悠揚輕輕的喚了句,“你醒了……”
暮姝的視線慢慢聚集在悠揚身上,空洞的轉而為怨恨:“不要喊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空氣中仿佛聽見撕裂的聲音。
悠揚艱難的回轉了下視線:“娘,我會幫你找回妹妹的。”提到那個才5歲的女兒,暮姝情難自控,翠珊娥眉蹙起,看想向悠揚的眼光不再那麼狠毒,隻是淡漠。除了淡漠,沒有其他。
她們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荒謬的母女。
任何一方的付出都隻會是浪費。
一連幾天,水無憂都沒有女兒的消息,恰巧這幾日各門各派前來拜訪,遞呈英雄帖。故尋找悠揚的事情隻能暫壓下。
比之往年,這次參加武林大會的門派最多,且最雜。名為比武切磋,但背地裏,有多少人不是衝著他這個武林盟主的位子。
“主上,賓客已全部到齊,是不是現在開始擺宴?”侍女扣跪請示。
“恩,你去準備。”水無憂淡淡回答,目光裏盛滿威嚴。
水晶玲瓏殿閣,無華彩袖自殿門一直延伸至主坐的上方,殿柱上鑲著一把絕世名劍,散發著閃閃金光。而每桌宴席的中間部分皆為罕見神龍玉,以示對武林各道的尊重。
水無憂一身便服出場,倒是讓眾人吃驚了一番,修羅宮的主人,當今的武林盟主,竟然如此隨意,甚至散漫。
即便著裝不出彩,水無憂還是異常鎮定的說了兩句客套話。宴會邊無聲無息的開始了,隨即展開的也是一場無人知曉的武林浩劫。
清風拂過窗外的修竹,呼啦啦一陣聲響。暮姝站立窗前,凝視遠方。也難怪她能博得洛陽美人的稱號。那一雙如煙的眸,沒有紛繁時,是格外的靜默,一如暗夜的星辰。憂愁滑過眉間,楚楚之姿惹人憐。
天外飛來一隻信鴿,很巧的落於暮姝的手背上。她不急不緩的抽出鴿子腳底的紙條,打開。注視片刻,唇邊勾出一抹高深漠測的笑,使原本清麗的麵容更添驚豔。
剛踏入房門的悠揚看到的,便是暮姝難得綻露的笑顏。心頭不免欣喜,娘親終於笑了。不經意間,瞥見身後的信鴿,腦中有片刻的疑惑。怎麼會有信鴿?娘親在傳信?又是傳給誰?暮姝抬頭發現悠揚一臉古怪的看著身後的窗台,幹咳著掩飾道:“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不過,娘請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妹妹的。”悠揚轉回視線望向暮姝,這是她自從上次醒來後第一次主動和自己說話,悠揚很開心。
“恩……”暮姝看著悠揚亮晶晶的眼睛,心底緩緩的歎了口氣。其實,悠揚還這麼小,她實在不該那麼對待她。好歹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或許因為水無憂的原因,自己連著恨起她了。
她也不過9歲呢,就要承擔那麼多苦楚,這些天,她一個孩子,打聽這打聽那,想想自己的態度,不免愧疚。
“廚房裏還有些燉湯,去喝了吧……”暮姝的語氣緩和了不少,眼光裏多了一分慈愛。也許自己最後能為她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悠揚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瞪大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嘴裏仍不忘應對著:“恩,好,馬上就去。”收回吃驚的目光,輕盈的閃身出門。心底的小小幸福從心髒向四周蔓延,似乎隻要深呼一口氣,就可以多停滯一分快樂。
夜晚,月明星稀,溶溶銀輝撒滿一地。風呼嘯而過,樹影婆娑,枝葉搖曳,映襯著夜色越發詭異。依稀看的見薄雲四方湧動。屋內經年不衰的長明燈驟然熄滅。
…………
白晝將至。
洛陽城內一片蕭瑟。街巷中隱隱有血痕可見。殺戮的氣息彌漫,充斥著人心惶惶。
悠揚迷茫的走在大街上。暮姝走了,一早就消失了,桌上那封信,寥寥幾句:望我兒珍重。娘親上。
風越發的大了,吹的落葉漫天飛舞,天空陰沉沉的,到處都是一片混沌。悠揚的心裏也是灰蒙蒙的。如今之計,也隻有先回修羅宮了。
振奮了精神,加快了回家的腳步,卻覺察身邊的路人不尋常的交頭接耳。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
如果,加速前進可以忽略傷痛,她一定飛奔的比任何人都快。可是,這個世界,不盡人意的事情,太多了。
穿過層層修羅暗道,看到的不再是明媚輝煌的宮殿,滿世界的血跡觸目驚心,慌的她不得不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領。
為什麼她隻看到屍體,屍體,屍體……恐懼在心裏蔓延,爹爹……
悠揚死咬住嘴唇,避開滿地的屍體,往水無憂的廳堂跑去。血跡,仍然沾滿了腳底。
爹爹到底在哪裏,這遍地盛放的妖嬈的蓮花,將是悠揚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夢魘。
迎麵一陣掌風,悠揚沉沉的倒在了一個懷抱中。
意識模糊之前,悠揚仍在心裏祈禱。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