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美妙故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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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上在查辦現任市長案件時,牽出了前任市長寇振標的貪汙受賄事實,決定一並查辦。然而狡猾的寇振標卻在收網行動中逃脫。不久後,省檢察組成員找到秉誠了解黛莎的情況。秉誠積極配合調查,親自將黛莎帶到審訊室後便按規矩回避離開了。
審訊室內,一名檢察官向黛莎說明來意後嚴肅道:“檢察機關行使職權必須維護法律權威,嚴格執法。作為公民,你有義務如實配合調查。”
“我們早就分手了,我根本不清楚他和他家人的近況。”黛莎語氣堅決。
“請你如實陳述,隱瞞或謊報都要承擔法律責任。”檢察官加重了語氣。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黛莎臉色陰沉地別過臉去。
見問不出結果,調查人員隻得離開。檢察院隨即向偵查機關申請發布通緝令,全力追捕寇振標。
當天晚上,費祥和偶然聽見黛莎在房間裏通電話時提到了“寇傑斯”這個敏感名字。他猛地推開門:“黛莎!你是不是還和寇振標的兒子有聯係?”
“當初……當初不是你們讓我分手的嗎?”黛莎突然結巴起來,“都分開這麼久了,我……我怎麼可能還聯係他?”說完就要往外衝。
費祥和一把拉住女兒手臂——她躲閃的眼神和慌亂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黛莎!把事情說清楚!”他追著奪門而出的女兒喊道。
傍晚,允希開車回來,遠遠看見黛莎從家裏衝出來。瑾雯半個身子探出陽台,急得大喊:“允希!快攔住她!”
允希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快步上前,一把攔住黛莎。
“放開我!放開!”黛莎拚命掙紮,使勁捶打他的肩膀。
“不行,等你媽來了再說。”允希雙臂收緊,任由她捶打。
“費允希!你混蛋!”黛莎氣得直跺腳。
“隨便罵吧,反正我不會鬆手。”允希語氣平靜,但態度堅決。
夜幕低垂,費家客廳裏氣氛凝重。一家人圍著黛莎,試圖問個明白。
瑾雯心疼地護著她:“好了好了,她都說不知道了,你們就別再逼問了。”
費祥和也附和:“是啊,讓她緩緩吧。”
黛莎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眶發紅,聲音哽咽:“你們一個個像審犯人一樣,有完沒完?”她攥緊拳頭,聲音顫抖:“我已經夠難了……單位同事背後議論,以前的朋友也來落井下石……現在連家裏人都這樣對我!”
費承德把費祥和拉到角落,壓低聲音道:“這段時間你們得多留個心眼,最好讓她兩點一線,別讓她有機會接觸外人。”
費祥和神色凝重地點點頭。眼下風聲緊,稍有不慎就可能惹上麻煩。他明白,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讓黛莎避開是非——哪怕這近乎於“軟禁”。
接下來的日子,瑾雯寸步不離地盯著黛莎。上班送,下班接。黛莎幾次想溜,都被瑾雯硬生生攔下。
“媽媽,我不是犯人!”她終於忍不住爆發。
瑾雯歎了口氣,語氣卻不容反駁:“黛莎,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等風頭過了,隨你去哪兒都行。”
黛莎趁著母親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她衝進酒吧,瘋狂點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酒精灼燒著她的喉嚨,卻澆不滅心裏的怒火。她就是要喝,喝到天旋地轉,喝到忘記一切。
這時,允希正在酒吧包廂會見客戶。偶然一瞥,他看見黛莎在吧台前搖搖晃晃,手裏的酒杯都快拿不穩了。他皺了皺眉,快步走過去。
“夠了!你想急死你爸媽嗎?”允希一把奪過她的酒瓶。
黛莎眯著眼,看清來人後,突然尖聲大笑:“是你啊——情人的兒子!滾開!我討厭你!我恨你!”
允希臉色一沉:“要不是看在家人的份上,我根本不會管你。”
“假惺惺!”黛莎突然抓起桌上的啤酒瓶,“滾啊!”她尖叫著,用盡全力朝允希砸去。
“砰!”允希側身想躲,但瓶子還是重重砸在他額角。鮮血頓時順著臉頰流下,他踉蹌著跪倒在地,眼前一陣發黑。
“你這個瘋女人!”他怒吼道,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憤怒徹底爆發。
黛莎卻突然臉色煞白,捂著胸口搖晃了幾下,“哈……哈哈……”她詭異地笑著,然後像斷了線的木偶般栽倒在地。
“出事了!快叫救護車!”周圍的客人驚呼著圍了上來。
允希勉強撐起身子,耳邊嗡嗡作響,隻聽見有人在大喊:“快送醫院!”之後便失去了意識。等他再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林文嵐紅著眼睛守在床邊,見他睜開眼,立即握住他的手:“允希,你醒了!頭還疼嗎?”
允希艱難地轉動脖子,急切地掃視病房:“媽,黛莎呢?”
“在隔壁病房。”林文嵐歎了口氣,“醫生說她是酒精中毒加上情緒激動導致的昏厥。你呢?感覺怎麼樣?”
允希閉上眼睛,額角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頭疼。”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更難受的是心。”
費祥和推門進來,快步走到病床前,俯身查看允希的傷勢。
“允希,感覺好些了嗎?頭還疼得厲害嗎?”費祥和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愧疚。
允希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二叔別擔心,已經沒那麼疼了。”他避開二叔自責的目光,語氣輕描淡寫。待費祥和離開後,林文嵐握緊允希的手,眼中閃著淚光。
“允希,你能這樣包容黛莎,媽媽真的很欣慰。”
允希突然轉過頭,神色異常嚴肅:“媽,您別把我想得那麼偉大。我討厭被人欺負還不敢吭聲的懦弱。”他頓了頓,“這次忍著,是看您和哥的麵子。但下次——”他的聲音沉了下來,“我絕不會再默默承受。”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秉誠站在那裏,顯然聽到了全部對話。他快步走到病床前:“允希,我保證黛莎不會再做出這種事了。這次……能不能原諒她?”
允希沉默片刻,語氣生硬:“哥,剛才二叔在時,我已經給足麵子了。”
秉誠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就知道,你一向最有風度。”
“一家人……”允希低聲應道,嘴角勉強上揚,可眼中的陰鬱卻未散盡。
林文嵐每天變著花樣煲湯,說要給兩個孩子好好補補身子。幾日後,允希終於出院了。
這天晚飯時分,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
“黛莎呢?”費承德掃視一圈,開口問道。
柏蓉英輕聲回答:“她說沒胃口,在房裏休息。”
“那我們先吃吧,”費承德點點頭,“等會兒讓小芬給她送點吃的上去。”
“允希,你多吃點。”費祥和特意給允希夾了塊魚肉,語氣中帶著歉意。
“謝謝二叔。”
“別說謝了……”費祥和欲言又止,“黛莎那件事……”
“二叔,都過去了。”允希勉強笑了笑,“她那天心情不好,我能理解。”
柏蓉英連忙接話:“是啊,黛莎畢竟是個女孩子,心腸不壞的。”
這個話題就這樣被輕輕帶過,餐桌上隻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響。
飯後,允希躺在門前的草坪上。
陽光溫柔地灑在他纏著紗布的額頭上。他閉著眼睛,享受著久違的寧靜,耳邊是黃鸝清脆的鳴叫。這一刻,他暫時忘記了傷痛。
而此時,黛莎正在音樂房**般地彈完一曲。她煩躁地推開琴蓋,走到陽台透氣。不經意間,她瞥見了草坪上的允希,頓時心裏煩躁,衝了過去。
“費允希!”她尖聲喊道,“你別指望我會跟你道歉!你不過是大伯的私**!”
允希猛地坐起身,眼中燃起怒火:“《婚姻法》明確規定,非婚**女享有與婚**女同等的權利!”他一字一頓地說,“我的出身不是你能侮辱的!”
黛莎氣得渾身發抖,正要發作,卻被允希冷冷打斷:“夠了!我沒興趣陪你玩這種幼稚無聊的把戲。”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留下黛莎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前任市長寇振標因涉嫌違法犯罪被依法查處。現任市長韓某等人因貪汙受賄問題也受到了法律嚴懲。在此次係列貪腐案件偵辦過程中,省市兩級檢察院克服重重阻力,排除各種幹擾,為案件的成功偵破作出了重要貢獻。
會議室內,檢徽高懸,莊嚴肅穆。全院檢察官和幹警身著筆挺製服整齊列座,蘇城市檢察院檢察長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上主席台,宣讀了表彰決定。
話音剛落,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六名受表彰代表依次上台,檢察長鄭重地將榮譽證書交到他們手中。當輪到秉誠和周華時,檢察長特意停留了兩秒,與他有力握手。
“榮譽屬於集體,責任重於泰山。”檢察長的聲音在會場回蕩,“希望大家繼續保持廉潔奉公、依法履職的作風,為維護司法公正再立新功!”
會後,經院宣傳部門統一安排,部分辦案人員在檢察院新聞發布廳接受了法治日報、蘇城電視台等媒體的聯合采訪。閃光燈下,秉誠和周華作為本案主辦檢察官,陪同林局沉著應答記者提問。
采訪臨近尾聲時,檢察長適時補充:“本案的成功偵破,得益於上級檢察機關的指導和人民群眾的支持。”他環視全場,語氣堅定:“我們將繼續深化法律監督,對腐敗犯罪保持”零容忍”高壓態勢!”話音剛落,全場響起整齊的掌聲。
念恩慵懶地陷在電腦椅裏,機械地滾動著鼠標滾輪。瀏覽器頁麵緩慢加載著蘇城檢察院門戶網站,突然,首頁彈出的“案件快訊”窗口讓她手指一頓——新聞配圖中,身著深色檢察製服的秉誠正在接受采訪,檢徽在鎂光燈下熠熠生輝。
她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快速放大圖片。秉誠的表情依然嚴肅,但眉宇間那份她熟悉的堅定更加明顯了。
“太好了!”念恩輕聲歡呼。上次秉誠匆匆趕回檢察院說有急案,原來是這樣重要的案件。可歡欣還未漫上嘴角,一陣鈍痛突然攥住心髒。她想起被允希抱住時,秉誠恰好在轉角處撞見這一幕後倉促離去的背影。
“他肯定誤會了……”念恩咬著下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鼠標邊緣,“要不要去解釋呢?”
周華在走廊盡頭追上秉誠,一把拍在他肩上:“喂,專案總算告一段落,今晚叫上小盧去我家餐廳慶祝下?”
秉誠整理著案卷,頭也不抬:“可以,但規格不能太高,必須AA製。”
“嘖,”周華扯鬆領帶,“跟我還搞這套?”
“規矩就是規矩。”秉誠終於抬眼,嘴角卻帶著笑意。
“得,聽你的。”周華突然湊近,“對了,上次那個民政局線索……是你朋友提供的吧?叫上她一起?”
秉誠的手指在案卷上頓了頓:“她很忙,除了工作還要去孤兒院……”
“打個電話問問嘛,萬一人家有空呢?”周華用手肘捅了捅秉誠,笑得促狹。
秉誠低頭看了眼手機,指腹在按鍵上摩挲兩下,最終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那行,我一會兒問問。”
“得嘞!那我先回去安排,晚上見!”周華拍拍他的肩,轉身大步離開,背影都透著股迫不及待的勁兒。
秉誠回到家,徑直走進房間。他從公文包裏取出那本燙金的榮譽證書,指尖在封麵上停留片刻,才將它規整地放進抽屜。就在抽屜即將合上的瞬間,周華的話突然浮現在腦海。他猶豫地掏出手機,指節在屏幕上輕輕敲了幾下,終於撥通了念恩的電話。
“你好,請問今晚有空嗎?”他的聲音比平時略顯緊繃。
“有空啊。”電話那頭,念恩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那晚上一起吃飯。”秉誠頓了頓,又補充道:“感謝你上次提供的線索。”
念恩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卻強裝鎮定:“我隻是做了分內之事,不用這麼客氣的。”
“那晚上見。”秉誠剛說完,餘光瞥見允希朝自己走來,心頭一緊,匆忙掛斷了電話。他快步迎上去:“允希,聽說你今天拆紗布了,感覺怎麼樣?”
“總算解脫了!”允希誇張地摸了摸臉,“這玩意兒太影響我的顏值了。”
秉誠被他逗笑,隨即正色道:“今晚有空嗎?我想介紹兩個同事給你認識。”
“當然有空!”允希眼睛一亮,“我正愁晚上沒事做呢。”
“對了……”秉誠突然語塞,手指無意識地摸了摸手機邊緣,“我還約了李念恩。”
允希的笑容瞬間凝固。秉誠急忙解釋:“這次專案和她接觸的孤兒院有關聯,她提供了重要線索……”
此刻的允希心裏翻江倒海——原來哥哥私下和念恩還有聯係,而念恩竟然從未提起過。
與此同時,念恩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盯著突然被掛斷的電話出神。“怎麼掛得這麼急……”她喃喃自語。
念施聞聲湊過來:“姐,發什麼呆呢?”
“費秉誠約我晚上吃飯……”念恩的聲音輕得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說要感謝我提供的線索。”
“他主動約你?”念施眼睛一亮,撞了撞她的肩膀,“看來某人心裏還惦記著你呢!”
“別胡說!”念恩耳根發燙,“人家就是例行公事……”
“哦~那就是想和你分享榮譽咯?”念施眨眨眼,“那你可得好好打扮了!”
這句話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念恩突然從沙發上彈起來。前兩次見麵都太過倉促,沒怎麼打扮,這次一定要讓他看到最好的自己。
秉誠和允希提前到達餐廳。穿過長廊時,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清晰。周華從轉角處迎麵走來,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入包廂。
不一會兒,念恩踩著細高跟鞋踏入大廳。水晶吊燈的光芒在她身上流轉,她環顧四周,手指不自覺地整理著裙擺。
包廂內,允希突然起身:“我去看看恩妮來了沒有。”
秉誠剛要回應,手機屏幕亮起——是念恩的短信:“我到了。”他猛地站起,卻在包廂門口與允希撞了個正著。兩人一前一後快步走向大廳。
水晶燈下,念恩的身影宛如一幅被柔光籠罩的油畫。她轉身的瞬間,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李念恩”
“恩妮!”
秉誠和允希對視一眼,空氣中彌漫著微妙的尷尬。允希搶先一步上前,熟稔地搭上念恩的肩膀:“來啦。”
“沒想到你也在……”念恩的目光越過允希,落在秉誠身上。
秉誠站在原地,喉結微微滾動。他注意到念恩今天將發梢卷成了溫柔的弧度,耳垂上綴著別致的珍珠,裙擺上暈染的藍紫色讓他想起六年前——他們曾在郊野的那片打翻顏料般的碎花地。
“我來了。”念恩走到誠麵前,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秉誠的指尖在西裝褲縫輕輕擦過,那句“你今天很美”在舌尖轉了幾圈,最終變成公事化的回應:“同事都在等著,我們進去吧。”他轉身時,沒注意到念恩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念恩走進包廂,暖黃的燈光下,兩位陌生男子立即起身相迎。
“秉誠,這位就是你提起的李小姐吧?”周華一個箭步上前,眼睛亮得驚人。
秉誠微微頷首:“這是李念恩。”又轉向念恩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同事,周華和盧光。”
“久仰大名!”周華熱情地握住念恩的手,笑容燦爛。念恩被他感染,不自覺地加深了笑意。
周華殷勤地為她拉開座椅:“李小姐請坐這邊。”小盧也湊過來,兩人一左一右將念恩圍在中間,活像發現新大陸的探險家。
“原市長去孤兒院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跟吳科長對峙時緊張嗎?”
“最後孩子們配合拍攝紀錄片了?”
問題像連珠炮般砸來。念恩被問得應接不暇,餘光卻不自覺地瞟向坐在對麵的秉誠。他和允希被冷落在一邊,此刻正無奈地對視而笑——那笑容裏藏著隻有他們才懂的默契。
酒席散後,眾人走到餐廳門口。周華已經醉得東倒西歪,被小盧和秉誠一左一右架著胳膊。出租車緩緩駛來時,小盧回頭喊道:“我送華哥回去,你們自己安排。”
秉誠關上車門,又敲了敲車窗:“到家發個消息。”
夜風微涼,允希自然地走到念恩身側:“我送你回去。”
“一起吧。”秉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語氣平靜得聽不出情緒。
念恩抬起頭,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了一瞬,又默默垂下。路燈將她的影子拉長,孤單地橫亙在三人之間。
秉誠和允希相視一笑,又很快別過臉去。最終三人擠進同一輛出租車——秉誠坐在副駕駛,念恩和允希並排在後座。
今夜月色格外明亮,銀白的光輝灑在車窗上。念恩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無意識地搬弄著她的手指。這段路程既漫長又短暫,當熟悉的街口出現在眼前時,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到了。”司機的聲音驚醒了她。
念恩匆忙道別,推開車門的瞬間,夜風裹挾著某種說不清的情緒撲麵而來。她強忍著回頭的衝動,快步走向轉角。就在發動機聲響起的那一刻,後悔突然攥緊了她的心髒。可當她轉身時,隻看到空蕩蕩的街道,和一輪孤零零的月亮。
回到家門口,秉誠剛要推門,身後突然傳來允希的聲音:“哥,你今晚叫恩妮來……真的隻是為了感謝她?”
秉誠的腳步頓了頓。月光下,他的背影顯得格外挺拔。他緩緩轉身,語氣平靜:“她有功勞,理應和我們一起慶祝。”
“你看她的眼神……”允希向前一步,聲音裏帶著少有的執拗,“不隻是感激那麼簡單吧?”
夜風拂過庭院,樹葉沙沙作響。秉誠的指節在門把手上收緊又鬆開:“你今天怎麼了?”他的聲音依然溫和,卻多了幾分警醒。
允希沒有退縮:“你跟她接觸後就沒動過別的心思?”
秉誠終於轉過身來。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的目光坦蕩而深邃:“我們確實是舊識。但這次重逢,她麵對強權時的不屈讓我刮目相看。”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樣的女子,值得敬重。”說完,他推門而入,背影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然。
允希站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夜風吹散了他方才的衝動——他憑什麼質問哥哥?恩妮從來就不曾屬於過他。這個認知讓他的胸口泛起一陣鈍痛。
秉誠回到房間,手指略顯急躁地解著襯衫紐扣。第三顆扣子卡在了扣眼裏,他用力一扯,線頭崩斷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他站在窗前,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那天的畫麵又浮現在眼前——允希在角落裏緊緊抱著念恩的身影。
“既然已經在一起……”秉誠鬱悶地扯了扯嘴角,“為什麼還要這樣試探我?”
鏡中的男人眉頭緊鎖。他想起今晚允希看向念恩時灼熱的目光,還有那些刻意親昵的舉動,還有方才不自信的質問。這不像是一個已經得到心上人的人會有的表現。除非……除非那天的擁抱,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樣。這個念頭讓秉誠的手指微微發顫。
蘇城市政府召開人大會議,以投票方式選舉新一任人民政府市長。最終,費承德以全票當選。
這天,天氣明朗。某飯店的包廂裏坐滿了前來祝賀的賓客。費承德攜夫人款款走入,柏蓉英端莊大方,容貌優雅。夫婦二人頻頻向賓客致意,握手寒暄。
費承德笑容滿麵地起身,舉起酒杯向眾人致謝:“謝謝大家的支持!”
酒席過後,賓客們三三兩兩走出包廂,到外麵喝茶聊天。
秉誠離開餐桌,獨自上了樓。經過走廊時,他聽到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循聲望去,發現一扇虛掩的高門。他輕輕推開門,看見黛莎正坐在鋼琴旁,而惠茹身穿白色連衣裙站在她身邊。
“哥?你怎麼來了?”黛莎有些意外。
“您好。”惠茹對秉誠微微一笑。
秉誠點頭回禮。
黛莎眨了眨眼,起身說道:“你們聊,我去幫忙招呼客人。”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離開了房間。
秉誠和惠茹簡單聊了幾句,便匆匆出來。走廊上,他看到允希正靠在窗邊,低頭點燃一支煙,神情低落。
“允希,怎麼了?”秉誠走上前問道。
允希吐出一口煙,苦笑道:“這種場合……我真不習慣。”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我該回家陪媽的。”
秉誠一時沉默。他明白,由於父親如今的身份,允希和母親的存在始終是個敏感話題。即便允希今天能出席,也隻是以“義子”的名義。同樣的血脈,卻隻有自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父親身邊,享受這份榮耀,而允希隻能隱忍退讓。想到這裏,秉誠心裏一陣酸澀。
費承德上任兩個月後,終於抽出時間前往孤兒院看望孩子們。他特意叫上最信任的金秘書一同前往。
一進門,念恩就注意到了他。費承德依然和從前一樣,麵容從容,目光溫和。兩人對視的瞬間,一種久違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老師,這位大伯是誰呀?”家樂拽了拽念恩的衣角,好奇地指向費承德。
“他是……”念恩一時語塞,不知該介紹他的官職,還是直呼其名。
費承德微微一笑,彎腰將手輕輕搭在家樂肩上,慈祥地說道:“我是你們的費伯伯。”他的笑容罕見而珍貴,仿佛平時舍不得展露,此刻卻毫無保留地給了這些孩子。
他坐在孩子們中間,和他們聊起家常,語氣溫和得像一位尋常長輩。待其他人都離開後,辦公室裏隻剩下費承德和念恩。
“你們先出去吧,我稍後就來。”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念恩身上,仔細端詳了幾秒。眼前的女孩朝氣蓬勃,讓他不禁欣慰。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關切地問:“累嗎?聽說你做了兩份工作,真不容易。”
“其實還好啦。”念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現在隻是周末過來教課,孩子們都有基礎了,我也輕鬆不少。以前一周上三四節,現在能上兩節就算偷懶了。”她頓了頓,抬眼看向他,“費市長,您才辛苦。”
“這裏沒外人,還是叫我伯父吧。”費承德溫和地糾正,“我們……有六年沒見了吧?”
“您居然記得這麼清楚?”念恩有些驚喜。
“當然記得。”他目光悠遠,仿佛陷入回憶,“去桃林賞花那天,我印象很深。”隨後,他語氣鄭重起來,“這些孩子需要你,我相信你會陪他們成長。但如果你累了,也要記得,我們會在你身邊支持你。”
念恩心頭一暖。他的信任和關懷讓她既感動又肅然。她低聲坦白:“其實……我有好幾次累得想放棄,甚至覺得自己可笑——當初在院長麵前信誓旦旦,結果這麼快就撐不住了。”
費承德了然地點點頭:“你做這些,不是為了名利,而是出於真心。這一點,我很欣賞。”
“在您麵前,我倒顯得清高了。”念恩笑了笑,“我爸總說我虛度光陰,拿我沒辦法。”
費承德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念恩見他開懷,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