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春戀歌(2)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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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樂響起,進入決賽的8名參賽選手登台。六號選手海倫在追光燈下亮相的瞬間,念恩瞳孔微顫——是他!
    禮儀人員躬身引路,鬢角微霜的外國語學院院長穩步登台。當他握住話筒的刹那,觀眾席突然爆發出掌聲。他用流利的中英雙語交替的激昂開場:“Ladiesandgentlemen!今夜,隻有最熾熱的嗓音能征服這片舞台!”
    二號選手以一首《RolingintheDeep》撕裂沉默,高音如利刃劈開空氣,評委席上的外教不自覺地前傾身體;而五號選手用一段精準複刻邁克爾·傑克遜45度傾斜的《Dangerous》前奏,讓全場集體前傾——他竟用機械舞步模擬出擂台攻防,每一次頓挫都像在重擊對手的得分壁壘。
    當一號選手表演接近尾聲時,海倫已候場。深藍色光束如星河傾瀉般籠罩舞台,他立於流轉的光斑中,以一首深情款款的《WhenYouTellMeThatYouLoveMe》揭開了演出序幕。
    念恩和白靜目光不由自主地凝在舞台上——倏然間,追光燈精準打亮,將他那雙眸子映得宛如星辰墜海,流轉間盡是攝人心魄的光彩。
    白靜猝然捂住嘴唇,紅潮漫過耳尖,激動得語無倫次:“快看——台上這個男生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人,我……”她緊抓念恩的手,不停地搖晃。
    阿金以搭檔的身份驟然出現,他用柔美如緞的聲線漫過舞台,將戴安娜·羅斯的經典唱段重新編織成月光漣漪。觀眾席有人疑惑:“這男生的高音跨越了常規音域,這種表現是依靠假聲技巧還是混聲控製?”當男女聲部相契攀升的刹那,後排突然爆發出尖叫,音浪震得扶手微微發顫。
    念恩被驚嚇一跳,怔怔望著台上兩人,當目光觸及到海倫眼波流轉的深情,心底悄然泛起漣漪。而白靜卻早已目不轉睛,微張著唇凝望那道身影,渾然忘我地浸在月光般的歌聲裏。
    第二輪開啟“隨機歌詞接龍”,大屏幕滾動抽取電影片段,選手需在8秒內接唱台詞。八號選手因緊張卡殼,卻在倒計時最後一秒用一段即興Rap救場,台下炸起雷鳴般的掌聲和口哨聲。評委紙上的分數被反複塗改,差距僅零點幾分!
    主持人突然將話筒拋向觀眾區,“現在,請為們中意的歌手投上一票!”大屏幕隨機鎖定一名觀眾,被選中者需用英文喊出支持選手的名字——德語係的男生吼到破音,全場笑浪幾乎掀翻屋頂。
    前排觀眾遮擋了白靜的視線,焦躁起來,連忙起身踮起腳尖。
    “喂!前麵的不要擋著了。”後排傳來歇斯底裏的叫喊。
    念恩見後排的同學發火了,趕緊扯白靜坐下。白靜斜眼歪嘴,很不情願配合。念恩湊過去,在她的耳邊嘟噥了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時間飛逝,台上主持人正撕開信封,當念出冠軍名字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No。3!”
    舞台中央的女生愣了兩秒,突然蹲地掩麵,她的對手們第一時間衝上去擁抱她。亞軍組合海倫和阿金麵向大家熱情揮手,季軍的男生高舉獎杯對台下女友比心。
    到了合影環節,夏老師夫婦一同上台為獲獎選手送上祝賀。夏老師將手中的鮮花送給海倫時,他主動與她擁抱。旁側的胡主任看在眼裏,似笑非笑地說:“海倫今天非常特別,比上次看上去……”話音在微妙處停頓,像評估一幅習作般打量他,“更精神了。”
    快門哢嚓作響,將選手們的汗水和淚珠照得晶亮,背景屏定格眾人振臂高舉的剪影——當集體的光芒在此刻綻放,輸贏早已不重要。
    比賽結束,眾人散場出來。白靜一路癡笑著走在路燈下,念恩在她身後虛扶著胳膊以防跌倒。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正在敷麵膜的款姐和追劇的周麗同時轉頭,愕然盯著雙頰緋紅的白靜。款姐扯下麵膜:“這丫頭魔怔了?笑個不停。”
    念恩把白靜按在椅子上,猶豫道:“估計是今晚那個六號選手……”
    “誰啊?”
    “海倫。”
    “那個大一的學生……”款姐忽然來了精神,介紹道:“他這個人神秘又不愛說話,倒有不少女生追他,可都被他拒之門外,因為……”她話到嘴邊停頓一下,又揭曉答案,“他暗戀的是自己的任課老師。”
    念恩整理衣服的手頓了頓:“原來真是這樣!”
    “你知道內情?”白靜忽然湊近,眼底還映著未褪的星光。
    “隻是碰巧……”念恩別過臉,劉海垂下來遮住眼睛。她想起前兩次撞見他失意的樣子。
    款姐突然用手指輕挑小白下巴:“小呆瓜,你該不會也陷進去了?”不等回答又笑,“不過也正常,他那雙星光眼看狗都深情。”
    嘩啦——念恩失手碰翻了化妝包,唇膏滾到床底。她趴下身去撿了回來:“我去換件衣服。”
    “等等,”款姐狐疑地眯起眼,“小恩恩你剛才是不是……”
    “沒有!隻是覺得他像幅立體畫,”念恩抱著洗臉盆向門外走,“藝術品嘛,多看兩眼不是罪吧。”話音未落,人已閃出了房間。
    今日手工創意課的主題是自由創作,室裏浮動著窸窸窣窣的裁剪聲。
    念恩將亞麻色棉繩在課桌上鋪成扇形,指尖穿梭編織著雛形手提包。白靜還在選材料,從挑選的工具來看工序有些複雜。每當念恩抬頭時,總能撞見她抿嘴偷笑,睫毛在眼下投出雀躍的蝶影。
    前麵的女生製造著躁動的雜音。裁壞的卡紙在桌角堆成小山,美工刀劃歪蕾絲花邊時,她突然把材料揉成團砸進垃圾桶,索性不做了。趁老師不在偷溜了出去。
    夕陽照進窗台時,念恩的手提包終於綴上最後一顆金屬扣。她聽見琉璃相撞的泠泠清響。轉頭正見白靜將藍色玻璃粘上熱熔膠嵌進傘形燈罩,銅絲燈架上垂落的玻璃珠串拂過工作台,在黃昏裏漾開細碎光斑。
    “哇——你做的這盞台燈好像教堂裏的琉璃彩窗。”念恩湊近看傘骨間漏出的漸變光影。
    “我也是突發奇想。”白靜用鑷子調整玻璃角度。
    “簡直是完美複製!”念恩突然好奇問,“那你是自己留著還是送人?”
    緋色悄悄爬上她的耳尖,“準備送人啦。”
    “該不會是送給那位六號選手……”念恩故意拖長尾音,指尖戳了戳對方手背。
    白靜手一顫,玻璃塊險些跌落。忽然反手輕擰念恩手腕:“你真是討厭!”
    念恩笑著躲開,舉起手提包轉移話題:“我這個編織包怎麼樣?”
    白靜打量了一番,豎起大指母:“好看!”
    “你喜歡,我做個同款的給你當禮物。”
    “不用了。”白靜埋頭繼續完善她的作品。
    念恩斜倚在窗邊,霞光暖在身上,使人昏昏欲睡。朦朧間,青翠的樹影漫上眼簾——光斑在枝椏間遊弋,蜿蜒小徑浮動著兩枚剪影。少年少女眉眼間流轉的歡喜,如夜空中乍放的煙火。兩雙手共同護著的那株幼苗,正在斑駁的金色光線中舒展稚嫩枝葉,將某個未說出口的約定悄然織進年輪。
    “恩!”呼喚聲將她從夢境深處驟然抽離,胸口處砰砰跳躍。
    “那片樹林……”未盡的話語墜入夜色。三年光陰非但沒能模糊往事,反而將年輪刻得更深。踉蹌起身時碰翻滿窗夜色,黑暗正順著裙擺攀爬,將舊時光捆成解不開的繩結。
    “做夢了?你都睡了兩個小時了。”白靜疑惑地盯著她,“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點東西。”說著就開始收拾東西。
    兩人拿上作品,迅速離開了創意室。
    深夜裏,室友們的鼾聲此起彼伏。念恩輾轉反側許久,終於躡手躡腳翻下床梯。赤足觸到冰涼地磚時,忽見白靜坐在書桌前。彩色玻璃台燈正緩緩旋轉,虹色光暈在她低垂的睫毛上跳躍,將她輪廓鍍得朦朧。
    “快一點了,還不睡覺嗎?”念恩壓低聲音。
    白靜單手托腮,指尖追著光影遊走:“我一點睡意也沒有,你不也沒睡嘛。”
    “準備衝涼呢。”念恩挨著木椅坐下,“你平時不是十點就睡了。”
    “偶爾熬一次,不礙事。”光斑掠過白靜唇角時,念恩聽見很輕的笑,“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念恩將下巴抵在膝頭:“有過。那時隻要看見他,連呼吸聲都聽得很清楚。”
    “我此刻的感覺……”白靜忽然轉過臉,燈影在瞳仁裏碎成星子,“就像含著一顆糖,明知會化,卻舍不得嚼碎。”旋轉的燈罩把虹色潑了滿牆,她們肩頭棲息著遊動的光斑。
    旭日剛升起時,白靜已經站在外院梧桐樹下。含化的水果糖在舌尖留下酸澀餘味,她抱緊牛皮紙盒。
    教學樓的玻璃長廊裏,那個身影和同伴轉過拐角。白靜低頭檢查裙擺,指尖無意識摩挲胸前的蝴蝶結。紙盒裏的台燈隨步伐輕響。
    “海倫同學!”她橫跨一步攔住去路。
    海倫急刹,墨鏡框滑到鼻梁。同伴吹了聲口哨,他皺眉摘下墨鏡:“我們認識?”
    “我、我是美院大二的學姐,”白靜咽了下口水,“上周外文歌賽,你唱的《WhenYouTellMeThatYouLoveMe》真的很好聽。”
    “哦……謝謝。”海倫扭頭看了同伴一眼。
    “我自己DIY了一件禮物送給你。”白靜顫抖著掀開盒蓋,彩繪玻璃拚接的圖案懸浮在銅絲架中,陽光穿透紅藍綠紫玻璃,在他們臉上投下斑斕的光影。
    “複古台燈!”同伴突然驚呼。
    海倫倒退半步:“這太貴重了……”
    “就當是粉絲心意!”白靜解釋時,微低頭。
    同伴撞他肩膀,“沒看見女生手背都被燙傷了?”
    白靜慌忙攥住傷痕,卻見海倫轉身跑向教室。走廊灌進來的穿堂風掀動紙盒邊緣,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與玻璃叮咚混作一團。
    “回贈禮物。”海倫喘著氣遞來一張CD,封套邊角微卷,“平時練歌用的。”塑料封套在白靜掌心發出細響,她突然想起昨夜旋轉的燈影裏,那些沒敢說出口的期待。
    念恩在食堂打了餐等白靜回來一起吃。快十二點了,依然沒有見到白靜的身影。
    正午的陽光漫上教學樓時,白靜數著第二十遍台階折返。她悄悄走到教室門外,歪頭觀察卻沒有海倫的身影。
    “找誰呢?”突然炸響的女聲驚得白靜撞上門框。課本嘩啦啦散落,穿著緊身包裙的高挑女生彎腰時,發梢掃過她發燙的耳垂。
    “我、我走錯了……”白靜衝向樓梯口,頭也不回頭地向樓下跑。剛出了一樓大廳,頭頂傳來玻璃炸裂的脆響。無數玻璃碎片在她腳下反射出刺眼的光,銅絲骨架像折斷的羽翼紮進陽光,有幾顆玻璃珠子還在兀自旋轉,折射出她煞白的臉。
    食堂不鏽鋼餐盤裏的鯽魚湯凝出油膜。念恩再次望向入口時,白靜正穿過蒸騰的飯菜熱氣,發梢沾著不知哪來的碎玻璃,手裏捧著開裂的褶皺紙盒。
    念恩上下打量,發現她手掌上有劃傷,“你手怎麼……”話未說完,白靜一滴淚砸進麵前的米飯。更多淚珠連成銀線墜落,混著掌心滲出的血絲,在桌布上暈出淡紅色水漬。
    念恩噎住的飯粒卡在氣管,猛灌半杯檸檬水才嘶聲問:“手怎麼受傷了?”她趕緊去包裏翻找創可貼。
    白靜突然攥緊桌布,指甲縫裏的熱熔膠殘留微微發亮:“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竟然摔碎了……”哽咽聲驚嚇到念恩,鄰桌男生舉著湯勺僵在原地。
    “先貼上不要感染了。”念恩替她貼上創可貼,立馬起身收拾,“我們現在去醫務室,傷口還需要處理一下。”
    白靜雙腿麻木站不起來,趴在桌上失聲痛哭。
    念恩意識到她受了很大的委屈,抱緊她的肩膀,“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
    海倫換好運動服從更衣室出來,網球拍斜挎在肩頭。剛踏入場館,就看見念恩攥著拳頭從入口衝進來,運動鞋底在塑膠地板上蹭出刺響。
    “海倫!”她徑直穿過半個球場,衣袖卷起的手肘還沾著顏料。
    對麵男生用拍柄捅了捅海倫後背:“快看那邊!”
    海倫轉身時球拍磕到護欄網,金屬震顫聲中撞上她發紅的眼眶:“你是?”
    “甭管我是誰,白靜你認識吧,她上午來找過你!”她每個字都帶著喘。
    “有印象,她怎麼了?”
    念恩聽到他平淡的語氣,替白靜感到委屈。“你真是過分!”她胸口正燃燒一團火,“真沒看出來,你會是這個樣的人!”她聲音陡然拔高,驚動了周圍的人如熱浪撲過來。
    海倫聞此言怔住,眼底寫滿了迷惑。
    “為什麼要收下又摔碎?”念恩急赤白臉地衝著他破口大吼,“你憑什麼踐踏人家的心意?”
    海倫突然拽住她手腕往外拖:“出去談!好好把這件事掰扯清楚!”她踉蹌著瞥見無數隻眼如鏡頭般定格在他們身上,這才驚覺自己把他逼進了輿論漩渦。
    海倫拖著念恩到了無人的回廊,弄得她手生疼。
    “放手!”念恩使勁從他的束縛裏掙脫出來,下意識揉搓了手腕。
    海倫滿頭大汗,五指深深插進發根,T恤領口在扯拽中堆出淩亂褶皺。“你剛才在胡說八道什麼?”喉結在壓抑的吞咽中滾動,“簡直是莫名其妙!”
    “這麼快就忘了!台燈你不是收下了。”念恩向前半步,指節捏得發白,“怎麼轉身又扔掉?”
    “我明明放在教室裏。”海倫後頸滲出細汗,“誰說我扔了,白靜同學嗎?”
    “還在裝!”念恩剜了他一眼,“非要我把那堆殘渣碎片甩到你眼前,才肯承認嗎?”
    海倫嘴角抽搐著冷笑:“真是越說越離譜了。這事跟你有關係?要質問也該白靜自己來。”
    “因為你的無禮,她正在傷心。”念恩猛地偏過頭,發梢隨動作甩過洇紅的眼角“你打碎的台燈是她一塊塊畫圖、拚貼,反複調整——”
    “夠了!”海倫猛地轉身,太陽穴突突直跳:“在這等著,我這就回去拿!到時你就知道有多荒唐!”話音剛落,轉眼消失在樓梯拐角。
    念恩獨自站在空蕩的回廊。熱風卷著枯葉掃過鞋尖時,忽然意識到——方才他翻湧的眸光裏,分明交織著憤怒、困惑與無辜的波動。不是心虛者會有的眼神,倒像極了被冒犯者的理直氣壯。
    “難道不是他?”她後頸泛起細密的涼意。馬上撥了白靜的號碼進一步確認。
    海倫回到教室,猛地拽開未鎖的儲物櫃門。
    阿金正往嘴裏塞薯片的手頓在半空:“咋了?”
    “燈呢?”海倫聲音發顫。
    後排男生用筆尖戳著窗外:“被某人丟出窗外了。”
    阿金驚訝:“what?”
    “誰?”海倫猛地轉身,把教室掃視了一遍。
    男生冷嘲熱諷:“這女人吃起醋來,真是可怕得很。”
    “是誰?”海倫一掌拍在桌板上,走廊傳來高跟鞋叩擊聲。“是我!”倚在門框上的女生揚起下巴,朱色指甲輕點窗台,“我送你的名貴手表不要,偏要收下那個土妞送的破燈,我不過是幫你糾正審美。”
    海倫忽然將她逼進牆角陰影,“再說一遍!”
    阿金突然拽住他衣服下擺:“海倫!”湊近他耳邊低語:“別跟她計較,她爸是學院的……”海倫推開阿金,拳頭砸在課桌上的瞬間,突然想起方才那女生說的那些荒唐話,還有白靜受傷的手。
    念恩這邊已經了解事情的全部經過。她分析著這可能是一場誤會,但海倫已經去了半個多小時也沒回來,他的嫌疑依然存在。正當她焦灼的時刻,白靜打來電話,聲音像繃到極致的琴弦:“求你……回來好不好?”
    “再等會兒。”念恩握緊手機,“馬上就知道真相了。”
    “哐當!”金屬墜地的脆響刺穿電流聲,混著抽泣,碎了一地:“快回來……太丟人了!”
    念恩看向回廊盡頭仍沒見到海倫,但更擔心白靜的情緒,便轉身返回。她剛離開不久,海倫就急匆匆趕來,但還是沒趕上。
    夜色中,念恩和白靜躺在草地上看天空。念恩不時轉頭看看白靜,她眯著眼睛,神情平靜。念恩卻輾轉反側,未解的真相像塊石頭壓在心頭,還有白靜受的委屈就這樣算了?
    第二天上課時,老師正激情講課。白靜埋頭記筆記,似乎恢複了正常。但念恩隻注意到學院要辦畫展,這是檢驗學員水平的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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