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爾！”族長撲向青年，卻被鎖鏈絆倒。他不可置信地摸著青年耳後的胎記，”你不是已經。。。”
    ”死了？”肖崇一腳踩住族長拖地的貂皮袍角，”五年前灰狼部要的質子，你們送了個替死鬼。”她突然揪起青年衣領，撕開內襯——胸口紋著的赤目族圖騰正在滲血，”可惜這傻小子，每年都在自己身上刻一道。”
    葉冉的咳嗽聲適時響起。他展開染血的密信，指著某處被反複塗抹的字跡：”“七月十五，以子祭旗“。。。真巧，那日正是灰狼部血洗赤目族商隊的日子。”
    青年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他扯開衣襟露出滿身傷疤，最醒目的是心口處的新傷——個正在潰爛的”五”字。
    ”五年。。。”肖崇的匕首尖挑開青年背上結痂的鞭痕，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計數刻痕，”每天一刀，記了整整一千八百多天。”
    帳外風雪驟急。赤目族長癱軟在地，看著自己精心培養了十年的”棋子”，此刻眼中燃燒的仇恨比藍血砂更毒。
    ”你以為太子為何選你？”葉冉突然割破手掌，將血滴在琉璃瓶中。液體瞬間變成藍色，與族長袖口顯現的字跡一模一樣。
    ”三十年前，赤目族巫醫獻給靖國先帝的“長生酒“。。。”葉冉的聲音比冰還冷，”是用藍血砂礦脈處的雪水釀的。
    族長突然發出夜梟般的尖笑：”所以你們葉氏皇族都活不過四十！”他瘋狂撕扯著衣領，露出鎖骨下同樣的藍色血管，”但你不知道吧？我們赤目族的孩子，從小就要飲這種酒！”
    肖崇的匕首突然脫手，將族長釘在帳柱上。她扯開老頭的衣襟，露出心口處已經發黑的狼頭刺青——與葉冉腰間玉佩的紋樣分毫不差！
    ”原來如此。。。”葉冉突然大笑，咳出的血沫裏帶著冰晶，”我母親當年中的根本不是合歡散，是你們特製的“血脈認親酒“！”
    帳外傳來整齊的踏步聲。塗二掀開帳簾，三百名赤目武士齊刷刷割斷偽裝的綬帶，露出臂上真正的青葉衛刺青——每道葉脈都是解藥的配方！
    黎明前的暴雪吞沒了所有聲響。肖崇站在懸崖邊，看著赤目族長父子被藍血蛛絲纏成繭狀。蛛絲另一端係著塊玄鐵令牌——正是太子賜予的調兵符。
    ”你父親臨死前。。。”她將令牌拋向深淵，”求我用雪山蛛絲給他個痛快。”
    青年突然掙斷鎖鏈，蛛絲驟然繃緊，將兩人拖入萬丈深淵。
    葉冉從陰影中走出，掌心裏躺著個冰晶雕成的狼頭：”這才是真正的族長信物。”冰狼眼中封著滴血，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肖崇突然奪過冰狼捏碎。融化的冰水裏浮起片薄如蟬翼的金箔，上麵用針尖刻著：”藍血解藥在。。。”後麵的字跡被血跡模糊。
    ”你母親留下的。”她將金箔按在葉冉掌心，”當年她拚死保護的，不止是你。”
    遠處雪地裏，塗二正笨拙地堆著雪人，憨笑著給雪人插上兩根樹枝。
    葉冉的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瓷杯裏的奶茶已經涼了，表麵凝著一層薄薄的奶皮。他盯著那圈漣漪，仿佛能從渾濁的液體裏看出靖國朝堂的暗湧。
    ”借兵？”肖崇的聲音從虎皮座上方飄下來，”靖國未來的君王，什麼時候缺過兵？”
    帳外傳來牧羊犬的吠叫聲，塗五下意識按住了腰間的刀柄。葉冉注意到這個動作，嘴角微微上揚——這老實人還是這麼容易被驚動。
    ”我要的不是能擺在明麵上的兵。”葉冉終於抬起頭，氈帳頂部的天窗漏下一束光，正好照在他泛著潮紅的麵頰上，”我要雪狼商隊。”
    肖崇的手指在扶手上驟然收緊。虎皮上的爪痕似乎突然變得鋒利起來，紮得她掌心發疼。帳內霎時安靜得能聽見炭火盆裏火星爆裂的聲響。
    ”你知道商隊是師傅的命根子。”肖崇的聲音像結了冰，”現在更是我埋在各國唯一的眼線。”
    葉冉突然咳嗽起來，咳得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掩住嘴，等拿開時，帕子角落繡著的一朵小藍花已經染上了暗紅色。肖崇的視線在那抹血色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開。
    ”正因如此。”葉冉把帕子折好收回袖中，”太子已經滲透了靖國六部衙門，現在連馥芷恐怕都不可信了。
    肖崇一聽到這，臉紅了起來，提起馥芷不由想到那晚躲在她床下，聽到些春音，如此一想，臉上的表情些許古怪。葉冉不知她在胡想，看她表情古怪，趕緊上前湊過去，手撫在她額上，冰涼的手，把肖崇嚇的一激靈。大咳一聲道：“葉二皇子，這是何故？”
    葉冉雙手輕拍：“怕是草原的食物太過燥熱，你這身子也是魏閑給嬌養壞了”
    一瞬間，兩人不再言語，靜坐了片刻。
    肖崇猛地站起身，大氅帶翻了矮幾上的銀壺。奶茶汩汩流出來，在羊毛地毯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塗五下意識要上前收拾，被塗二一把拽住手腕。
    ”證據。”肖崇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葉冉從懷中掏出一個牛皮紙包，慢條斯理地解開係繩。裏麵是半塊吃剩的奶糕，邊緣已經發硬。”烏頭堿，每次劑量小到驗不出來。”他用指甲刮下一丁點碎屑，”但連續吃上三個月。。。”
    帳外突然傳來喧嘩聲，一個穿著狐裘的部族首領不等通報就闖了進來。葉冉的手腕一翻，奶糕已經消失在他袖中。
    ”可汗！”來人撫胸行禮，眼睛卻盯著葉冉，”這位就是靖國來的貴客？”
    肖崇臉上瞬間掛起麵具般的笑容：”赫連族長消息倒是靈通。”她轉向葉冉，”這位是白鹿部族長，最愛替**心外交事務。”
    葉冉扶著矮幾緩緩起身，行禮時又咳嗽了兩聲。白鹿族長盯著他蒼白的臉色，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肖崇突然伸手扶住葉冉的手臂，這個動作讓白鹿族長的眉毛跳了跳。
    ”葉大人舊傷未愈就遠道而來，實在讓我過意不去。”肖崇的聲音突然軟了三分，”不如先去歇息？我們晚些再敘。”
    葉冉順勢靠在她肩上，借著這個姿勢在她耳邊極輕地說：”今晚子時，你師傅的帳前。”然後大聲道：”那就叨擾可汗了。”
    等白鹿族長不情不願地告退，葉冉的親衛扶著他往客帳走去。肖崇望著那個搖搖欲墜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邊境上雪地裏的葉冉。
    等白鹿族長不情不願地告退，葉冉的親衛扶著他往客帳走去。肖崇望著那個搖搖欲墜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邊境上雪地裏的葉冉。
    帳簾落下的瞬間，肖崇看見葉冉的背影挺直了一瞬，哪裏還有半點病弱的樣子。她突然很想把銀壺砸到他後腦勺上。
    暮色四合時，肖崇獨自騎馬去了草原深處的亂葬崗。師傅的衣冠塚前已經立著個人影，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葉冉正在碑前擺弄什麼東西，聽見馬蹄聲也沒回頭。
    ”你來得比預計的晚。”葉冉說，”白鹿族長拖住你了？”
    肖崇踢了踢墳前的凍土：”他提議辦個比武大會歡迎你，我建議他先把自己帳裏的毒蛇清理幹淨。”她從懷裏掏出個皮囊扔給葉冉，”喝點，暖暖身子。”
    葉冉接過來灌了一口，立即嗆得彎下腰：”這是酒還是火油？”
    ”草原上的男人都喝這個。”肖崇盤腿坐在墳前，突然伸手按在葉冉心口，”現在沒有觀眾，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