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沉海入土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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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蔣夏把她和蔣忠啟送到普黎的時候,就曾隱晦地表明過心跡,雲鬧鬧不是傻子,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她這幾年黑天白夜地拚命掙點稿費,一是想給蔣忠啟買些咳嗽的好藥,二是想還債報恩,雖然這點錢對蔣夏來說杯水車薪,但好歹也是她在蔣夏麵前能掙紮一下的資本。
    可三年了,盡管她一直盡己所能地控製自己和蔣夏之間的距離,有的時候甚至冷言待之,卻仍然沒讓蔣夏的心思淡下去,甚至還讓他堂而皇之地對她提出了要求。
    一樓的大屋向來都是蔣夏來普黎的時候暫住,把這個小房間讓給阿晟,然後搬到一樓的大屋去代表著什麼,她很清楚。
    她的人生早已終結在五年前的春澤江裏,如今已然窮途末路,可她骨子裏的倔強仍未死絕,她雖然不配自作主張,但也做不到任人宰割。
    她把蔣夏當親哥哥。
    “哥,”她喊了一聲,蔣夏站在門邊回頭看著她。
    “嫂子呢?”她問。
    蔣夏是有老婆的,一個泰國女人,為他生了兩個兒子,母子三人住在曼穀。雲鬧鬧生病那兩年還曾經和她們打過多次交道,泰國女人不會講中文也不愛說話,深眸棕膚秀麗得很,待她也好。
    “問這個就沒意思了,”蔣夏一手扒著門框,一手抹了一把臉,無所謂的眼眸在深夜裏閃閃發亮:“你可以當她不存在。”
    雲鬧鬧沒說話,蔣夏卻改了主意,他把剛剛打開的門重新關上,轉身來到她身邊,粗糙的手掌心攬住了她的下巴:“你介意?”
    三年了,蔣夏明裏暗裏做了不少年輕小夥才會犯傻做的事兒,比如連開四十多個小時的車沒合眼,就為了給雲鬧鬧帶一串水市上拍賣價最貴的七十七種鮮花香串,比如廢寢忘食地守在發高燒的雲鬧鬧身邊,就為了得剛醒的她一句”哥”而高興地手舞足蹈。
    但從始至終,雲鬧鬧從沒有開口問過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對我好?”或者”你是不是喜歡我?”這之類的話,他的好她照單全收,他消失半把個月她也安之若素。
    唯獨這一次,她開口問他了,淡然輕聲而似是無關緊要的一句問話像重鼓之下的嫋嫋回音,讓蔣夏頓時有了一種入了她心的激動,他仿佛在黑夜裏找到了通往光明的一絲線索。
    雲鬧鬧沒說話,她的眉眼溫潤柔順,但眸子裏的光卻堅定得如同一道光,正是這外柔內剛的性子深深吸引住了蔣夏,別人看她隻覺得美,他卻能從美中找到她與眾不同的尖銳,從而越陷越深。
    就像那幾年,她就算病的快要死了,也不喊一聲疼,不落一滴淚,偶爾去看她的時候,卻發現她手裏緊緊握著一把刀,夢囈都是要回家要報仇甚至要殺人。
    可她康複之後卻對囈語絕口不提,反而對蔣忠啟的交代言聽計從,她奇異的堅強和溫婉的沉靜形成鮮明的對比,卻又不可思議地融合在一起,讓她成為一個知道該怎麼做而不是想要怎麼做的人,這很難得。
    蔣夏俯下身要親她,雲鬧鬧側頭,把那個吻讓在了臉頰上,他毫不介意地纏綿許久,小聲道:“如果你在意的話,我就讓她走。”
    “哥,”雲鬧鬧閉上眼睛,把心裏的不適使勁兒往下壓,“嫂子是我翻山越海也不及的女人。”
    蔣夏卻被雲鬧鬧脖頸間的清香氣息勾得理智全失,他隱忍太久了,在雲鬧鬧麵前也做了太久的柳下惠,到頭來照樣得不到她的心,她隻把自己當哥哥,可他做不到,他想要的很多。
    “我發了狂地想要你,”蔣夏粗喘出聲,聲線都發了顫,“就這一點,她就不及你。”
    他冰涼的手伸進了雲鬧鬧的被窩裏,雲鬧鬧渾身一顫推開了他,晶瑩剔透的眼睛在黑夜裏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哥。”
    黑暗隱去了雲鬧鬧白日裏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神,她帶著慌亂氣息的聲音在靜謐之中如同撥弦玳瑁,把兩人呼出來的氣息撥弄地呼啦顫抖,也讓渾身清香甜美的她無端地暈染上了幾分綿軟和示弱,蔣夏僅剩的幾分理智嘶啦一下繃斷,他撲上來,一下子把雲鬧鬧壓倒在床上。
    鋪天蓋地的親吻和不容反抗的狠勁讓雲鬧鬧掙紮無果,她這才覺出蔣夏衣衫下的身體不似表麵上那般文質彬彬,反而充斥著侵略和強悍,他根本不是一般的商人,一直都不是。
    她拽緊了自己的衣裳,側頭將臉埋在枕頭裏,綿軟的枕頭有梔子花的香味,是穀雨上周從清邁的水市上給她買來的,她曬幹了塞在枕頭裏,夜夜枕花而眠。
    可她現在隻嗅得到悶熱的空氣和蔣夏身上的酒味,今晚吃飯的人很多,他喝了一些酒,雖然沒有醉,但恰到好處的酒氣卻在這個時候濃烈地充斥在了雲鬧鬧的身邊。
    她無法控製地想起楚涵,想起從雅霖間半開的窗戶吹進來的刺骨寒涼,在這個四季皆暑的地方,她思念南市的大雪紛飛。
    想象中的他仍在斯坦福大學的校園裏叱吒風雲,仍那般的不可一世,卻怕是早已忘了她。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閉上眼睛揮別這個讓她蝕骨噬心的想象。
    蔣夏騰出一隻手來蹭去她臉上的淚,從粗喘中勻出幾分力氣哄她:“雲兒,哥喜歡你那麼多年了,會對你好的,你放心。”
    雲鬧鬧仍舊死死拽著自己的衣裳,像是拽著一棵即將沉海入土的救命稻草。
    她現在衣食無憂,還可每日與書籍為伴,做些有用的翻譯工作,這是她五年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可她就是不能放手,她不能,她一鬆手,就到了死期。
    ”砰砰砰”有人在敲大屋的門,淩亂的腳步聲進進出出,蔣忠啟的聲音在天井內響起:“蔣夏,下樓,出事了!”
    蔣夏的動作堪堪停下,他懊惱地拽了拽隻鬆了一顆扣子的襯衣,有種回歸理智的愧疚感。
    蔣忠啟又喊了幾聲,還夾雜著唐老大帶來的幾個小嘍囉哼哼哈哈的打罵聲,看來事兒不小。
    蔣夏坐起來清了清嗓子,粗喘未停:“今天不是時候。”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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