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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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快速整理衣裳開門離開之後,雲鬧鬧才稍微放鬆了一些,她張開五指,手心已被並不長的指甲摳出了一道道彎月般的紅痕,心裏卻是出乎意料地平靜,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蔣夏的衝動和強勢讓她在那個瞬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她寧願去死,也不苟活。
當蔣夏的情婦,比苟活還要讓她絕望。
她爬下床,打開衣櫃最下麵的一層抽屜,裏麵裝滿了這些年來蔣夏從曼穀給她買來的圍巾和手帕,花花綠綠的一堆,就算在這月色黯淡的夜晚,也仍能看得出它們的神采飛揚。
雲鬧鬧探手進去摸到最裏麵,在一團軟糯之中觸到了一記驚心的冰涼,她心裏頓時平靜下來,握住刀柄,一把將它抽了出來。
月色下,刀刃鋒利發亮,絲毫沒有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跡,這是兩年前蔣忠啟給她的,當時他說這是為了有備無患,但如今看來,蔣忠啟若真是個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毒販的話,那給她一把刀不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嗎?
可她想不到,蔣忠啟肯定也沒有想到,雲鬧鬧打算把刀用在自己身上。
如果蔣夏再逼她。
樓下突然傳來一聲歇斯底裏的大叫,叫聲充斥著絕望和痛苦,完全不像出自人口,她嚇了一跳,起身把刀藏在枕頭底下,悄悄地打開門跑了出去,躲在二樓的柱子後往下看,卻見一樓飯廳裏站著很多人,蔣忠啟和蔣夏也在其中,站在他們前麵的是個絡腮胡大鼻頭的六十多歲男人,應該就是雲鬧鬧曾透過窗戶多次看到進出小樓的唐老大,他手裏拿著一個尖頭呈X型的短粗鋼環,鋼環的尖頭似融化一般,正滾動著看不清楚顏色的液體。
雲鬧鬧又冒險往前挪了半個腦袋,這回她看到了這些人圍成的半圓裏跪著一個嘴巴被封住的人,他被打得鼻青臉腫早已看不出原貌,昏黃的燈光之下,他身上也同X鋼環的尖頭一樣蔓延著黑藍色的液體。
那是血!
雲鬧鬧反應過來時連忙捂住了嘴巴,那人的衣領上夾著一朵歪歪斜斜的花,原本被摩絲攬得油光水滑的頭發也早已大亂,此時玫瑰被血染盡,人也奄奄一息,想要張口大叫,卻隻發得出嗚嗚咽咽的哭聲。
他是楚小東!
“這新東西還挺好用,”唐老大把滴血的鋼環往回收在鼻息底下細細觀摩,笑道:“疼是疼,卻死不了人。”
“唐老大,這X上還帶了倒刺,往肉裏過一道,據說疼痛就像女人生孩子。”旁邊一個人說道。
唐老大”嘖”了一聲,把鋼環扔掉:“女人生孩子有多疼呐?那不就是拉個屎的閑餘嗎?”
眾人都嘎嘎笑起來,唯獨楚小東像待宰的羔羊,又顫又哭。
唐老大圓圓胖胖的,身上還穿著中式睡衣,他坐回到沙發裏,接過手下人遞上來的兩個文玩核桃繼續把玩,問戰戰兢兢的蔣忠啟:“到底是不是你的人?他把咱們的事情聽了個八九不離十,如果不是你的人,我就好辦。”
蔣忠啟連忙搖頭。
“處理掉。”唐老大如同說喝茶一樣輕鬆。
被蒙住嘴巴的楚小東開始劇烈掙紮,嗚嗚咽咽的聲音像垂死的雞鴨一樣不忍聽聞。
雲鬧鬧目瞪口呆,她一時拿不準處理掉是什麼意思,直到她看見唐老大的跟班從衣服裏摸出一把銀光閃閃的槍來。
她的腳如同被凍住一般,腦子裏半分清明也沒有,她生長在國富民安的中國,別說槍,就算是砍刀也沒有見過幾次。
她開始往樓下跑,跑到半道才像是找回了幾分意識般渾身都有往後退縮的欲望,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腳,她不能讓他們隨便就把楚小東殺掉。
“拿槍做什麼?你是不是白癡?”唐老大厲聲大吼,“你是想把普黎的人都殺掉還是你想坐牢?”
雲鬧鬧頓在樓梯口,唐老大的吼聲讓她恢複幾分理智,穿過重重疊疊的人影,她看到那個小嘍囉訕訕地收起槍,又拿出刀來。
“等……等一下,”她開口才覺聲音的小而顫,沒等再鼓起一次勇氣,就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一個冰涼沉重的東西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你是誰?”說話的人用的是泰語,是屋門處的看守。
雲鬧鬧嚇得渾身僵硬,她張了張嘴,顫顫地朝蔣忠啟的背影喊了一聲:“爸。”
蔣忠啟看到她時臉都綠了,他衝上來,從拿槍指著她那人手裏奪過了雲鬧鬧,鐵青著臉說道:“你出來幹什麼?”
眾人都看著他們,雲鬧鬧躲在蔣忠啟身後,瞥見一屋子麵色不善的人。
唐老大的眉頭越皺越深,蔣夏忙道:“唐老大,這是我妹,身體不好見不得風,所以一直關在屋裏養。”
唐老大冷哼:“老蔣,幹我們這行的得六親不認,你家要有人在的話得早點說,咱兄弟幾個可以另找地方。”
蔣忠啟沉著臉一字不說,唐老大眼睛轉個不停,沉默中把核桃玩得嘎嘎直響,半晌才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那人收到命令朝楚小東走去。
蔣忠啟拖著雲鬧鬧往樓上走。
“去哪兒啊?”唐老大喊了一聲,頓住了蔣忠啟和雲鬧鬧的腳步。
“老蔣,人啥都看見了,還需藏藏掖掖的?你們知道規矩。”唐老大陰陽怪氣,手下那人已到了楚小東身前。
瀕死的楚小東困獸猶鬥,他雙手雙腳都被捆住,頭朝地使勁兒砸在了地上,朝屋門的方向爬去。
“別,”雲鬧鬧喊出聲才知那一聲是自己發出來的,她瞧著瞪大眼睛的蔣忠啟,再看著眯起眼睛審視她的唐老大,戰戰兢兢道:“他是我朋友,他剛才是來看我的,你們饒了他吧,求求你們了。”
一片靜寂之中,唐老大突然呼呼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文玩核桃都掉在了地上,他指著蔣忠啟:“老蔣,你養的女兒見不得風卻耐得住艸啊,半夜三更和男人廝混,還講身體不好,依我看,就得給她……”
一群在刀口上舔血的混蛋們被唐老大停不下來的葷話胡話說得勁頭上來了,個個嘿哈大笑,有些不堪入耳的話快要讓蔣忠啟一頭栽倒在地。
蔣夏突然走到仍在地上爬的楚小東身後,眾目睽睽之下,他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一手扯住楚小東的頭發,一手慢慢地把刀刃刺入他的脖頸,側著劃拉過來,頓時如注的鮮血從楚小東的頸動脈中噴湧出來,像一股絳紅的噴泉。
蔣夏全程都看著雲鬧鬧,他清清楚楚地看見雲鬧鬧眼裏的驚慌變為恐懼,再升華為憎惡,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永遠都得不到雲鬧鬧的心了。
雲鬧鬧被蔣忠啟捂住了嘴巴,他蒼老的手過於用力,以至於深深地陷進她的臉頰,她拚命地掙紮,卻除了眼淚什麼也揮發不出來。
楚小東積滿淚水的眼睛哀怨地看著她,裏麵的光慢慢消散的過程那般的漫長卻又是那般的短暫。
蔣夏鬆開楚小東的頭發,像扔一隻死狗一樣把他扔在天井中央,他抬起頭來說道:“唐老大,我妹妹天生心善看不得別人死,她甚至連這個崽子叫什麼都不知道就跑出來救人,你剛才說的那些我會當沒聽到過。”
雲鬧鬧眼前一片漆黑,昏死在了蔣忠啟的懷裏。
作者閑話:
寶寶們春節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