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倩不比金宇好多少，拿起酒杯就幹，“不是你不行，是他們傻。”
    “啊？”金宇聽不懂，“誰傻？你程倩傻？”
    程倩隔空拍了他一巴掌，“叫誰程倩呢？叫我顧大嫂。”
    金宇眨眨眼睛，先是笑得前仰後合，然後見顧朝神色不妙，頓時收住了笑：“你神經病。”
    顧朝沒表示什麼，他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卻明白了七七八八，皺眉道：“小姐姐，你說誰是顧大嫂？”
    楚涵卻噗嗤笑了起來，眾人都看著他，他抿了口茶小聲道：“原來你那傻大姐朋友說的未來顧大嫂是這個意思。”
    雲鬧鬧不明所以，卻見程倩已對著那小姑娘吼了起來：“當然是說我了，還能是你？你看看你自己，毛都沒長齊還想搶姐姐我的男人。”
    小姑娘氣得臉白一陣青一陣，求助地看向顧朝，誰知顧朝壓根不說話，更沒有護著她的打算，她抽泣半晌後捂著臉跑了！
    包房的門被狠狠砸上，眾人陷入了沉默，程倩紅著眼睛站起來，把酒杯斟滿了，碰了一下顧朝的酒杯，灑了好些出來。
    “顧朝，我程倩要臉有臉要本事有本事，不比誰差，跟在你後麵跑的時間也不短了，表白的次數掰著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怎麼就要被你冷一天熱一天的對待？今天你把話說清楚，如果你不喜歡我，那我就放棄，你要多少小姑娘都可以去找，我程倩再也不擋你的路。”
    說完她把酒喝了，化作眼淚，流的滿臉都是。
    顧朝沒有喝那杯酒，他抬起頭來一眼不錯地盯著程倩，尖銳的下頜線涼薄又狠心，“我不喜歡你，別跟我麵前鬧，我嫌煩。”
    程倩仿佛被點了穴一般，就連眼淚都凝固在半空中，她兩腳一歪，仿佛隨時都會倒下，雲鬧鬧連忙扶住她，認真地對顧朝說：“既然你不喜歡她，為什麼要招惹她？”
    顧朝站起來，話語輕鬆神態自然：“好玩兒。”
    然後瀟瀟灑灑地離開了包房。
    程倩砸了酒杯，嚎啕大哭。
    ……
    雲鬧鬧輕輕拉上門，不想把好不容易睡著的程倩吵醒，她蹬蹬蹬跑出宿舍樓，一眼就看見了靠在銀杏樹下的楚涵。
    雲鬧鬧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我今晚得在這裏睡，她們宿舍沒人，我不放心。”
    楚涵點點頭，沒有多說，隻是問道：“你剛出院，可以麼？”
    “我這院住的可沒價值，隻是發個燒而已。”雲鬧鬧嘴硬道。
    楚涵欲言又止，想了想什麼都沒說，隻是伸手過去挑開雲鬧鬧垂在肩頭的黑發，看了一眼脖頸上的掐痕，“淡了好些。”
    雲鬧鬧垂眸點頭：“楚涵，你沒事吧？”
    楚涵好半天沒答話，雲鬧鬧抬起頭來瞧著他長長的睫毛，漆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和淡紅色的嘴唇，“趙書澤跟我說了一些事，跟當年的……幕後主使有關。”
    楚涵的眸子暗了暗，聲音有些許沙啞：“跟我爸有關吧？”
    雲鬧鬧一愣，想來也是，趙書澤願意透露給她的事情，楚涵肯定也查出來了，“真的……跟你爸有關嗎？”
    “我不知道……”楚涵垂眸，情緒很低落：“蒼蠅不叮無縫蛋，他們就算都是瘋狗，也沒有必要去咬同一個人。”
    ”他們”！
    “你找到陸冰了？”雲鬧鬧瞪大眼睛。
    楚涵沒有回答，反而問她：“趙書澤有沒有說，他這樣對你都是因為我，讓你往死裏恨我。”
    雲鬧鬧訝然，猶豫一瞬卻被楚涵看得清楚，他攬了攬她的頭發：“為什麼不恨我？”
    雲鬧鬧也想過這個問題，趙書澤咬牙切齒折磨她的時候，她也想過把這一切歸咎於楚涵，可她做不到，因為每次想起楚涵，她心裏都是一片燦爛豔陽天，她怎敢把心中為數不多的暖陽蒙上一層灰呢？她舍不得。
    “你希望我恨你嗎？”雲鬧鬧故作認真，“那我試試。”
    楚涵笑了，在雲鬧鬧鼻頭刮了一下，“小樣。”
    月朗星稀，秋夜多清明的氣息，雲鬧鬧站著不想挪步，楚涵也不走，二人便開始八卦起各自的朋友：“顧朝撒謊了是不是？”
    楚涵沉默了一會兒：“你之前不是討厭他麼？”
    雲鬧鬧小聲道：“我以為顧朝就是我想象中的那種人，但今天發現好像不是，他如果真不喜歡程倩，是不會斬釘截鐵地對她說不喜歡的。”
    楚涵忍不住笑起來，“翻譯專業還教心理學呢？”
    雲鬧鬧”嘖”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他到底什麼情況？早上程倩去醫院的時候還跟我炫耀他來著，下午又來這麼一出？他不會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吧？”
    楚涵看著雲鬧鬧一本正經地八卦別人，想笑的要死，但還是極力忍住說道：“我認識他三年了，沒見過他交女朋友，好像跟他媽媽突然去世有關係，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雲鬧鬧若有所思嘴巴卻不饒人：“不交女朋友卻到處招惹姑娘，還要歸咎於心病？”
    “好了，”楚涵揉揉她的頭發，“你有那個力氣擔心別人，還不如早點上去好好睡一覺。”
    雲鬧鬧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又跑了回來，“這短時間一直沒有人找我的麻煩，我要謝的人是你嗎？”
    楚涵再一次覺出了雲鬧鬧的聰慧，她在用泛指的方式特指虞嬌，他耍無賴：“非要謝的話，以身相許吧。”
    雲鬧鬧臉紅了，低著頭不說話。
    楚涵輕輕地把她摟入懷裏，一手便可摟過來的女孩腰身軟的像一灘水，他在她耳邊沙啞低語：“隻要你安全健康就行了。”
    雲鬧鬧埋首在楚涵胸前，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覺得很溫暖，前兩天新聞報道說虞嬌殺青回城了，但她至今沒有來找自己一定是楚涵從中做了些什麼，雲鬧鬧並不傻，她看得清所有的事情，卻獨獨讓自己在楚涵這趟渾水裏越陷越深。
    天剛亮雲鬧鬧就聽見穿衣收東西的聲音，睜開惺忪睡眼，一眼就見已經穿戴好了的程倩在往包裏塞東西，她猛然驚醒，程倩卻二話不說就將她拖下床來，嚷道：“今兒你必須跟我回內蒙，機票我都訂好了，咱們玩到開學再回來。”
    雲鬧鬧歎氣，想反駁又怕傷害到剛剛受傷頗深的程倩，隻好唯唯諾諾道：“我一堆事兒呢。”
    程倩自動屏蔽她的聲音，“你啥東西都不用帶，我家裏全有，沒有的話現買，我爸媽單位剛發了兩千多的超市卡，隨你消費。”
    雲鬧鬧哭笑不得間已被逼得穿戴整齊，看著風卷殘雲般拿東西鎖門的程倩，她才驚覺難道今兒真要被逼上飛機？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她接起來，高呼著”感謝上帝”的伊凡嘰嘰喳喳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前兒獲救住院，昨兒病愈出院，竟然都忘了通知伊凡？楚涵這幾日更是頻頻關機，伊凡打不通他的電話，輾轉找人才弄到了雲鬧鬧的電話，忐忑間還以為會聽到雲鬧鬧出事的消息，沒想到她全須全尾沒啥大事。
    “我的上帝啊，你沒事就好！”伊凡大吼大叫。
    雲鬧鬧很愧疚，道過歉又忙道謝，要不是伊凡及時通知楚涵，她可能真的會出事，便說要請伊凡吃飯。
    伊凡很直接，不當這是客氣話，“那就今天吧，我明天要回小石溪抱老婆了。”
    雲鬧鬧剛想說不方便，回頭看向氣哼哼的程倩，靈機一動便答應了。
    “你那個外國友人認不認識路呀？”程倩坐在輕茶奶語的二樓，百無聊賴地戳弄著麵前的奶茶，似乎今兒沒能離開這座可惡的城市對她來說是極大的折磨。
    “他可有魅力了，”雲鬧鬧安慰著，“人家說，刪除一道程序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替換這道程序，你見著新的帥哥一定能把那誰誰忘了的。”
    程倩有氣無力地看她一眼：“鬧鬧，你這種戀愛小白癡就不要費勁心思的幫我提升情商了，聽著怪怪的。”
    話音剛落，她倆麵前突然多出一張臉來，程倩嚇得往後仰，捂著胸口大嚷：“誰啊這是？嚇死老娘了。”
    羅輕很不好意思，跑樓梯跑的氣喘籲籲：“我聽丫丫說鬧鬧受傷進醫院了，沒事吧？”
    雲鬧鬧趕忙笑道：“沒事兒，老板，好著呢。”
    羅輕如釋重負地點點頭，臉色有些微紅，眼珠兒上下左右不知何處可放地滾動，“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的緊張溢得遍地都是，程倩噗嗤笑出聲來：“這位大叔是誰呀？”
    羅輕無地自容，額頭上都滲出汗來，雲鬧鬧覺得奇怪，以前羅輕可不是這樣的，帶著她們幾個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時候從沒失態過，別是羅輕看上程倩了吧？
    雲鬧鬧一喜，這樣也好，分散點程倩的注意力，立刻邀請道：“老板，我們待會兒要去吃火鍋，你要不要一起？”
    羅輕把頭點的像招財貓，惹得程倩咯咯直笑，突然笑聲止住，程倩把落地玻璃戳的咚咚直響：“你說的魅力老外不會是他吧？”
    雲鬧鬧偏頭一看，果然見伊凡從出租車上跳了下來，正仰頭四處尋找輕茶奶語的牌子。
    “伊凡！”她站起身來招呼，程倩卻耷拉下眼皮來，“雲鬧鬧你有沒有搞錯，竟然叫兩個大叔陪我這個剛剛失戀的花季女孩……”
    羅輕撓撓腦袋，變老了是我的錯，真是不好意思。

    作者閑話：

    程倩才是愛的最真實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