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嬌氣壞了，顧嫣然覺得她若是再講下去虞嬌會直接站起來打人，但若不講的話虞嬌又用剮肉蹭皮的眼神盯著她，她在凳子上扭了兩下，眼見虞嬌看了條信息後從陰雲密布變得委委屈屈，周身的刺兒消弭掉不少。
    “你親眼看見花了？”虞嬌擱下手機問她。
    顧嫣然抿抿唇，小聲道：“我沒親眼看到，但是朋友圈裏都在傳。”
    虞嬌咬著牙問：“為什麼不早點聯係我？”
    顧嫣然覺得虞嬌是睡眠不夠有些神思不清楚，這個問題她都回答了一百遍了卻還在喋喋不休地問。
    “我聯係了，打不通你的電話。”
    抬頭看著虞嬌，卻發現她直直地看著某個地方，眼神渙散沒有聚焦，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她喃喃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會不會太晚了……”
    顧嫣然急著盡責履職：“嬌姐，楚涵和雲鬧鬧絕對是來真的，楚涵竟然背她。”
    虞嬌眯著眼睛看她，顧嫣然似是感知到了什麼，還沒往後躲，就被虞嬌潑了一臉的早咖啡，還好她們已在這兒坐了個多小時了，咖啡已經不燙了，但仍把顧嫣然嚇得夠嗆，也把正要給他們續咖啡的韓哥怔住了。
    還好時間早，日料店裏沒有其他的客人。
    顧嫣然抹了抹臉上的咖啡，帶著哭聲求虞嬌：“嬌姐，你把照片還給我吧，我已經按你的要求做了。”
    虞嬌一眼不看她，瞧見楚涵的車已經在街角掉頭，起身指了指天花板，對發愣的韓哥說道：“韓哥，監控裏拍的東西刪了吧。”
    韓哥還沒說話，虞嬌就走了，留下哭哭啼啼的顧嫣然。
    虞嬌拉開車門坐進來，未語先淚，哭濕了三張紙巾才頂著通紅的雙眼和瘦削的下巴覷著楚涵：“你說過要來接我的。”
    楚涵踩了一腳油門：“想吃哪家的？”
    虞嬌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歪倒在他懷裏，差點沒弄出一場車禍來：“你不想我？”
    楚涵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把她推開，“你忘了張文斌？”
    虞嬌恨死張文斌，“隻要你說一句想我，我現在就官宣，退圈退學都可以。”
    楚涵滑動方向盤，將車停入停車位，熄了火：“嬌姐，我有女朋友了。”
    虞嬌沉著臉：“誰？”
    “雲鬧鬧，你認識的，”楚涵大方承認，“下車吧，這家的火鍋還成，隱秘性也可以，不怕被人拍到你。”
    虞嬌不下車，血紅的眼睛瞪著楚涵：“你知道她是我妹妹嗎？”
    楚涵想了想，“剛知道不久。”
    “她不僅是我妹妹，她還是個野種，是個賤貨生的賤種。”虞嬌太生氣了，失控般的亂咒。
    楚涵皺了眉，想來今天這頓火鍋是吃不成了，“嬌姐，她是我喜歡的人，你這麼說她我要生氣的。”
    虞嬌氣得發瘋，但實則她是沒有理由生氣的，楚涵對她一直以姐相稱，他對她的距離感她不是感覺不出來，隻是她總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楚涵會把她曾經和楚青差點訂婚這件事忘記，慢慢地接受她，可她從來沒有想過楚涵會被其他女人搶走，而那個女人還是她視若螻蟻的雲鬧鬧。
    她無法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當真了？”她問。
    楚涵想了想，點點頭：“我那天說要去機場接你，就想跟你說這件事來著，既然你們有這層關係，我們兩家又認識很久了，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聲。”
    虞嬌氣得快要喪失理智，但她知道絕對不能在楚涵麵前失控，否則一切都完了，她不愧學過表演，抿抿唇側過頭看著窗外，用冷淡的後腦勺完美地掩飾了波濤洶湧的內心：“犯得著跟我說嘛。”
    楚涵想了想說道：“去年暑假的事你還記得嗎？”
    虞嬌難以置信，猛地轉頭回來：“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楚涵認認真真地回視她，棕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嬌姐，你可以不把她當妹妹，我絕對理解，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欺負她，她是我的人。”
    虞嬌渾身發抖，她覺出了楚涵的認真，因此更加心痛，去年暑假虞芳靜和幾個姐妹把雲鬧鬧推到了水裏，她原以為楚涵不記得這件事了，沒想到他一開口便認了她虞嬌的罪。
    “你喜歡她，她喜歡你嗎？”虞嬌問道。
    楚涵遲疑了一下，沒說話。
    虞嬌冷冷說道：“雲鬧鬧那種人跟你我不同，如果不是她媽媽當年使了手段，我爸也不可能瞧得上她，那種女人養出來的怎麼可能是什麼好東西？她徐徐圖之，你別傻了。”
    “嬌姐，”楚涵麵無表情，卻一字一句如板上釘釘，“我說了，她是我的人。”
    虞嬌頓時無話，也不敢再說，楚涵從來都把她當姐姐，在她麵前不發脾氣也不說重話，可今兒她知道，楚涵真的生氣了。
    ……
    雲鬧鬧瞪著程倩，程倩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線，把叉子遞近了些，叉子頭上紮著的一塊蘋果快要戳到雲鬧鬧的嘴唇，“來，甜的。”
    雲鬧鬧側頭躲過：“程倩你饒了我吧，你母愛泛濫也不用在我身上費力氣，我要不是為了等護士姐姐辦出院手續，站起來比你跑得還快。”
    程倩捂嘴咯咯笑：“我這不是報答你麼？要不是趕回來看你，我和男神之間的關係能有質的飛躍嗎？”
    雲鬧鬧翻了個白眼，這人八點就跑來醫院，名為”照顧”她，實則把她當樹洞，說了一籮筐的話卻沒說到點上，翻來覆去講顧朝怎樣對她溫柔，可到了末了她還是沒聽出來這其中”質的飛躍”是什麼。
    “顧朝不是啥好人，你能不喜歡他嗎？”雲鬧鬧縮在被窩裏露出兩隻眼睛，小心翼翼地說道。
    程倩立時橫眉豎眼，“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好什麼好？他對你忽冷忽熱的……”雲鬧鬧急了，真想不到戀愛中的女人竟然傻成這樣，但她憋了半天又不知道怎麼說，電話就響了。
    是楚涵打來的：“辦好了嗎？”
    “還沒，”雲鬧鬧捂在被窩裏悶悶說道，“差個複印件，護士姐姐去拿了。”
    “嗯，要我來接嗎？”楚涵好像在抽煙。
    “不要，我和程倩一起過來。”
    “行，那我們先點菜，你們直接過來吃。”楚涵說完就掛了電話。
    程倩立刻瞪眼說道：“楚涵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雲鬧鬧無言以對，方才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等她斟酌斟酌再說吧。
    誰知壓根輪不到雲鬧鬧來說，她們辦完出院手續就打了一輛車去楚涵說的那家湘菜館，一推包廂的門進去，就看見顧朝正摟著一個嫩生生的小姑娘坐在桌子旁邊說話，儼然不是那天上午雲鬧鬧見著的那個，興致勃勃買了五六杯奶茶抱著的程倩當場臉就沉了下來，奶茶也不分了，扔在桌上愛誰誰喝。
    金宇挑了一杯黑糖珍珠喝的很高興，完全沒察覺程倩的低氣場，竟然還湊過來嘰嘰喳喳地八卦朋友圈裏的趣事，也難怪他找不到女朋友。
    宣可昊就聰明得多，眼觀鼻鼻觀心地裝作無事發生，站起來熱情似火地打招呼，程倩擋開宣可昊指手畫腳的手，一屁股坐在顧朝另一邊，手杵在桌上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二人看，直把小姑娘看得臉色發紅，嬌嗔道：“朝哥，這個姐姐看我幹嘛呀？”
    “你才是姐姐，你們全家都是姐姐，”程倩巴不得找人家的錯處，拍拍桌子麵色冷峻，“你哪個窯子裏出來的這麼不會說話？”
    小姑娘沒想到程倩會翻臉，眨眨眼睛一副要哭了的樣子，想來智商也是不太高，沒聽出來程倩口中的窯子是髒話，撇撇嘴：“小姐姐行了吧？”
    雲鬧鬧瞧著程倩一副準備鬧事的樣子，真是頭痛欲裂，也對顧朝沒什麼好臉色，就在這時，楚涵推門走了進來，帶進來的涼風拂起他一身的煙味。
    “來了？”他說了一聲，順手拉了一把雲鬧鬧，在他身邊坐下。
    他眉眼慵懶，手涼的像三月的凜冽。
    “楚涵，”雲鬧鬧輕聲說道，“你是不是……”
    話未說完，楚涵壓低聲音對她說道：“我點了好幾個你喜歡吃的菜。”
    雲鬧鬧被打斷，也就沒打算繼續，她笑道：“說的就像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似的。”
    楚涵抿唇想了想：“小炒雞，黃金土豆，蒜香餌塊……”
    雲鬧鬧驚呆了，楚涵樂不可支，“一字不差吧？”
    “你……”雲鬧鬧轉了八百次腦回路卻都想不出來：“你怎麼可能知道？”
    楚涵把手機從兜裏拿出來，翻開雲鬧鬧的朋友圈，她很少發，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四年前高一發的一張照片，上麵是一桌子菜，配文”都是我愛吃的菜，謝謝阮姨我愛你。”
    雲鬧鬧目瞪口呆，青澀年代亂發的東西現在看來隻覺得特別羞恥，她恨恨道：“我回頭得改成三天可見。”
    楚涵笑：“阮姨是誰？我吃醋了。”
    雲鬧鬧也笑，“阮姨是我媽媽的發小，她在煙雨川開了間小賣部，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比我媽對我還好。”
    楚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媽對你不好嗎？”
    雲鬧鬧愣了一下不知怎麼回答，隻聽菜沒吃兩口，酒已經喝了三杯的金宇激動地大喊大叫，“程倩你說說看，我到底哪兒不行？為啥追誰都追不到。”

    作者閑話：

    程倩是我最心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