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可昊死死拽住金宇才沒讓他闖進黑燈瞎火的口譯室，他也急得滿頭大汗，慌地一分鍾看了三十次的手表，大罵楚涵這個慢貨，把英雄救美的好戲留給他，他卻遲遲不登台，待會兒生米煮成熟飯了，還救個屁啊。
    突然屋內悶哼一聲，他倆趴在後門看不清楚，等牆上的燈被人啪的一下打開了，才發現楚涵從天而降往前門衝了進去，一腳踹的趙書澤跌在地上，而雲鬧鬧則捂著嘴跑到門邊抱著垃圾桶幹嘔。
    “謔喲，書澤學長身上到底是什麼味道，把小可愛熏成這樣？”宣可昊貼在牆邊說風涼話。
    突然亮起的燈把每個人的臉都照得亮堂堂的，也把趙書澤一直以來維持的形象撕去了一層皮，他鐵青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手捂著腰間被踹到的地方，“楚涵，這是學校，你怎麼能隨便打人？”
    “嘖，學長也知道這是學校？竟然隨便泡妞？”金宇嘴上不饒人。
    楚涵哪裏等得他們打口水仗，一個箭步衝上去把人壓在牆上，“陸冰在哪？”
    趙書澤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
    “我再問你一遍，陸冰在哪？”楚涵壓著火氣。
    “我不知……”
    趙書澤接下來的話都咽在了嗓子眼裏，楚涵提起膝蓋來狠狠地頂在了他的腹部，他一口氣全衝出來，疼地差點窒息。
    “當年的事我全都知道，不要說你不認識！”楚涵指著他，又酷又凶的模樣嚇死人了。
    趙書澤疼地臉都變白了，半晌才幽幽道：“當年啊？你要早說啊，我以為你說誰呢？原來你說的是那個同性戀呀？”
    一字一句加重了語氣念出口的同性戀仨字讓楚涵心頭發苦，竟一時問不下去。
    雲鬧鬧深知趙書澤在用楚青威脅他，她壓下心底的惡心：“學長，當年的事你參與了多少，得到了多少，這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在你斬斷後路之前，還是得好好想一想。”
    趙書澤愣了一下，他用楚青威脅楚涵，雲鬧鬧何嚐不是在用楚青威脅自己，楚青是楚家長子，這個砝碼始終太沉重了些。
    “他隻來找過我一次，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就算把我打死，我也沒別的話了。”他蹭了蹭被打腫了的嘴角，像是要把丟盡了的尊嚴找補一些回來，看著雲鬧鬧冷聲道，“你說你的心上人是照片上那個人，我以為是你隨便找的借口，沒想到那人就是他！原來如此，原來你們一早就計劃好來對付我，真是一對狗男女。”
    雲鬧鬧的臉白了又白，欲要辯解，但當初她和楚涵當真是因為”計劃合作”才認識的，似乎無從反駁，隻得站在那兒，沉默地接受了”狗男女”這個辱罵。
    楚涵才不接受，他一拳砸在趙書澤的臉上，他踉蹌兩步撞在書桌上，方才被踢到的腰正好硌在桌角邊，疼地怪叫，沉悶的聲音在靜謐的教學樓嗡嗡回響。
    楚涵還不罷休，衝上去一腳又一腳地踢打躺在地上的趙書澤，仿佛想要把他踩進水泥地裏似的用力，“當初你在那淌渾水中做了些什麼你心裏清楚，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等我查出來，我會把你和陸冰一並剝皮拆骨！”
    趙書澤在地上翻來倒去地亂哼一氣，卻就是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說。
    要不是宣可昊拉著，楚涵真想把趙書澤給打死在這兒。
    幾人離開之前，宣可昊先去把口譯室的監控給抹了，望著趙書澤一瘸一拐離去的背影，金宇站在博理樓門口伸懶腰：“你們說這回書澤學長還好不好意思在全校女生麵前裝B的？”
    宣可昊卻若有所思：“楚少，你要找的那人當真是個gay？”
    楚涵手裏夾根煙，覷著眼睛看他：“有話就說。”
    金宇搶答：“吳瑞軒也是gay，不是都說聞香識gay麼？讓他去聞聞？”
    楚涵一腳踢在金宇屁股上，“你不侮辱人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但宣可昊卻沒當他開玩笑，反而拉住楚涵：“我覺得是這個理，南市的gaybar不多，問問吳瑞軒也可。”
    楚涵沒說話，煙頭快燃到手指了卻還沒吸一口。
    “你上去看看小可愛吧，兄弟們就先走了。”宣可昊攬著金宇你打我鬧地跑了。
    楚涵站在原地愣怔了好一會兒，才返身上樓回口譯室，雲鬧鬧說要整理一下教室，這一整理就沒完了不是。
    口譯室的燈熄了，門卻開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一張桌子前一動不動，楚涵慢慢走過去，借著月色看到趴在桌上的雲鬧鬧似乎是睡著了，呼吸平穩眉頭卻緊鎖，不知夢裏還在對誰生氣。
    他在雲鬧鬧麵前蹲了下來，看過了這人生氣難過不知所措的樣子，還從未見過她安安靜靜的乖巧模樣，忍不住在心裏細細描摹她，顏色淺亮的額發，彎如明月的眉毛，長而細密的睫毛，白皙柔軟的臉龐凸顯了嘴唇的嫣紅，嘴角略翹，唇珠軟的讓人心跳撲通。
    雲鬧鬧就在此刻睜開了雙眼，她的明眸與楚涵的曜眼在黑暗中正好相對，二人相顧無言，近在咫尺呼吸可聞，楚涵一手搭桌上一手搭椅背，幾乎把雲鬧鬧整個地圈在這一方之地，他尤為溫柔：“為什麼想吐？”
    雲鬧鬧剛從數分鍾短暫的夢境裏醒來，黑暗的教室和溫柔的楚涵都讓她覺得心安，她小聲道：“趙書澤不是個東西。”
    楚涵短促地笑了笑：“早該知道的。”
    雲鬧鬧垂眸：“他和陳雅好了，還在我床上……我太生氣了，氣的用咖啡潑了陳雅。”
    壓低的聲音在這安靜寂寞的教室裏像控訴更像撒嬌，楚涵聽的清楚也明白過來，怪不得這人遲遲徘徊在教室裏不願離開，怪不得她趴在桌上就睡著了，原來是有宿舍不能回，有床不能睡。
    “他這麼壞你還來這兒見他？”楚涵問。
    雲鬧鬧抿了抿唇，像做錯事的壞孩子：“他誑時惑眾說的那些話我得讓陳雅聽聽，陳雅那麼喜歡他信任他，也該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楚涵一愣，這人生氣就拿咖啡潑人，轉眼卻又幫人，偷錄和自己的竊聽幾乎如出一轍，那些彎彎繞繞細細密密的小心思更讓她生動起來，勇敢無畏的態度又給她裹上了一層金縷玉衣，倒顯得唇上那一隅的柔軟熱乎更甚，楚涵是個想要什麼就要有什麼的人，他靠過去，明目張膽地要吻雲鬧鬧。
    雲鬧鬧似乎仍沒醒透，又似乎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她閉上眼睛，承受了這個吻，楚涵很輕柔，蜻蜓點水地碰了碰她的唇，吮住了她的唇珠，柔軟卻冰涼的觸感延遲了他離開的時間，他輕輕研磨，似乎想溫熱懷中的人，可懷中人卻眉目輕顫，張開眼睛來時雙目清亮含露帶霧，仿佛受不得般讓人憐惜。
    楚涵抱住她，聲音沙啞：“別害怕。”
    窗外的霓虹亮了起來，燈影流轉間的時光如水讓楚涵不由地笑了起來，他輕聲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雲鬧鬧把臉藏在他的肩窩裏：“你是說你是少爺我是船女的那個第一次嗎？”
    楚涵低笑，“你演黃梅戲呢？還少爺？”
    雲鬧鬧的眼眸卻濕了，也透了楚涵的肩袖，溫熱的觸感讓他緊了緊半托的懷抱。
    “雲鬧鬧，”他說，“第一次見麵你就很勇敢，繼續勇敢下去吧。”
    漆黑的教室掩蓋了周遭的不順遂，光華的月色純粹了此刻的內心，雲鬧鬧帶著鼻音輕聲道：“楚涵，你是認真的嗎？”
    楚涵回答的很快：“當然。”
    雲鬧鬧什麼也沒有說，而是鬆開了揪住楚涵衣角的手，她想，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作者閑話：

    點題！哈哈，終於寫到這兒了，MD鋪墊得我都想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