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6章暴走醫院3惡靈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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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這裏全部都是人。
醫院裏,每個人都頂著一張憔悴萬分的臉行走在狹窄的樓道。電梯裏,還有醫生火急火燎的推開一個躺在病床上的人,風一般從從走廊裏駛過。
有的人穿著病服,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有的人捶胸頓足,被人攙扶著在急診室號啕大哭。也有人低著頭,漠視生死離別,沉默的坐在角落。
“這是醫院?”和晚上的寂靜相比,這裏如同地獄般的熱鬧讓葉璿有些不知所措。
隻見身後電梯裏出現了三個人,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他們急匆匆的向自己走來,葉璿準備躲閃,發現這些人竟然從自己的身體上直接穿了過去。
“我到惡靈的世界了?”葉璿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惡靈的世界。王靈說過,在惡靈的世界裏,自己就會像木偶一樣被操控。可現在自己沒什麼事,看著活動自如的胳膊和腿,這隻能是王靈說的第二種可能。
惡靈的回憶。
那麼誰是主角呢?葉璿環顧四周,周圍的人都很正常,正常到葉璿以為這就是原本的世界。
這時,醫院裏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豆兒!”
是一個看起來年紀有些大的人喊的。男人衣著樸素,一看就是普通的農民。紅潤的臉看起來很溫和,說起話來雄赳赳氣昂昂的,像是自帶了喇叭一樣。不過最具特色的,是他的頭很像一個三角形。
被他叫住的是一個小男孩,男孩目光有些呆滯,有些狐疑的看向男人。顯然,他是在確認,是否是在叫他。麵前的那個男人,對他來說有些陌生。
男人又招了招手,“豆兒,不認識我了?”
被叫做豆豆的男孩看向一旁的大人。
大人低頭道,“你不認識了?那是你三爸。”
“三爸?”男孩很不好意思的走了過去。
房間裏的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站了起來,陌生的熟悉的全都打量著眼前這個孩子。
“你還認識我嗎?我是你大姑!”一個年紀看起來最大的女人湊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豆豆的肩膀。眼睛裏全是淚水,滿口方言的哭訴著,“可憐了我家豆兒啊,你見過你爸爸了嗎?你爸爸那麼大年紀才有了你,現在又出了這檔事!這叫你以後怎麼辦?”
大姑說著說著,哭的更厲害了。可能是年紀大,一哭起來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豆豆眼神裏依舊是迷茫,不悲不喜,他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去應對這些一年可能隻見一次麵的親戚。
這裏很多人他都是見過的,但隻是在過年或者其他時候。每個人都來的時間不同,這是第一次,大家一起出現在他的麵前。
有人從後麵安慰大姑。
“大姑,別哭了。老大是我們的哥哥,我們不管怎樣,湊錢也要救活。不然豆兒這麼樣,以後怎麼辦。先別哭,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大家都不能氣餒。”說話的人是二姑,也是豆豆見得次數最多的一位親戚。
還有一些不認識的親戚,都在向大姑二姑詢問眼前這個男孩。
三爸拿來了一筐杏仁給豆豆吃,豆豆照做安靜的待了一旁。原本互相哭訴的親戚們又開始嘮起了家長裏短。
大家說的都是方言。葉璿一句也聽不懂,隻能大概的猜著意思。
這時,門外又來了一個穿著得體,談吐豪邁的男人。這是豆豆的五爸,豆豆看起來很喜歡這個五爸,看見五爸時眼睛都放著光。
葉璿也不知道誰是主角,隻好盯著這一家看了起來。
男孩很安靜,沒人和他說話時,就一個人低著頭發呆。
聽旁邊的人說,他的父親出了車禍,在國興醫院治療。
他的五爸給他指了一塊大大的玻璃,說完後男孩就走了過去。
玻璃後麵,是重症病房。純白色的空間裏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儀器,男孩的眼神聚焦在最中間的那一位。是一個年紀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人,頭上纏滿了繃帶,戴著氧氣罩靜靜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男孩整張臉的趴在玻璃上,看著近在咫尺又仿佛相隔山海般遙遠的父親。年少的他第一次皺起了眉,稀稀鬆鬆的淺色眉毛看起來讓人心疼。清澈如水的眼睛裏,也顯露出些許的擔心。
葉璿想要安慰男孩,但手直接從男孩的身體上穿過。
看著男孩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葉璿也感到莫名的傷感。可能他也不知道改怎麼表現悲傷,或是還沒有真正意識到死亡的含義。皺起的眉頭隻是想表達,為什麼父親不看看自己,為什麼還不醒來。
路過的人都進不了男孩的眼,整整一整天,他就那麼跪在玻璃前的沙發上,看著自己的父親,一看就是一整天。
下午,他的二姑帶他去吃飯。
走到門口時,又一個重症病人從他麵前被醫生推走。家屬的哭喊聲讓男孩愣在了原地,他擠了擠眼睛,一滴眼淚也沒有出來。
二姑問他,父親如果走了,他會難過嗎?
男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擠了擠眼睛,還是一滴淚也沒有流。
路過商店時,二姑給他買了一塊巧克力。他聽說今天下午有一個姐姐會來,於是把巧克力放進兜裏,沒舍得吃。
看起來,是很期待這個姐姐。
上樓後,期待中的姐姐沒有來。來得是大姨小姨,他思考了好久,有點不敢吃那塊巧克力般。最後還是沒忍住,拿出來想和大姨小姨分享,他們沒有吃,巧克力最後全都讓男孩一個人吃完。
連續好幾天,男孩都一直坐在沙發上盯著玻璃出神。晚上,就縮在充氣床上睡覺。他好像挺喜歡那個硬邦邦的充氣床,絨麵的材質摸起來也有些舒服。晚上睡覺時,也會忍不住看向充氣床。
男孩沉默的和啞巴一樣,要是沒人和他搭話,他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可能是傷心吧,誰也不知道。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男孩的父親也曆經了兩次的手術。
聽醫生們說,手術是開顱手術,送往醫院時已經快不行了。現在的治療也隻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最多活不過一個月。
說這些話時,男孩就在旁邊,隻是這樣,他依舊沒有哭。可能是聽不懂,或者是不明白。
惡靈的回憶裏,是夏末,初秋。
醫院裏的長青樹下,已經堆了一些黃了的葉子。淅淅瀝瀝的小雨,帶著些涼意來到這個世界。男孩也從短袖換上了長袖,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這天,五爸開朗的臉上也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他帶著年幼的豆豆來到通往那扇玻璃後房間的入口,穿上防護服,帶著頭套手套,鞋子上也套上藍色的鞋套。醫護人員給他們消毒後,眼前重重的門才緩緩打開。
這裏很安靜,就連那些看起來笨重的機器也一點聲音也沒有。
厚厚的玻璃將這裏與外界隔離,隻能看見外麵的人動著嘴,但不知道說什麼。
男孩第一次感覺到害怕,小小的手抓緊了五爸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這個他天天看著的病床。
紗布下,縫針的痕跡在末梢清晰可見,閉著的雙眼也有些凹陷。長期的勞作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即使是睡著,舒展的麵頰依舊有著深深的皺紋。
五爸推了男孩一下,“去看看你爸爸。”
男孩左腳邁出半隻腳的距離,這個在印象裏高大無比的男人,無所不能的男人就這樣睡在自己麵前。
男孩伸出一隻手被五爸拉了回來。
“爸?”男孩小羊般叫了一聲。
緊接著,原本擠也擠不出的眼淚此刻如決堤的江河般流出。
“爸!”
男孩聲音哽咽的哭了出來,顫抖的聲音下,是因為太久沒說話而變得沙啞的嗓音。他隻是一遍遍重複著爸爸兩個字,可眼前的人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那雙合住的雙眼,仿佛也有了微微的顫抖。
短短的幾分鍾時間,醫護人員就進來開始拉人。男孩收回了眼裏的淚水,變得更沉默了。通紅的眼眶帶著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疲憊。
各路親戚都跑來給男孩擦眼淚,男孩隻是脫掉防護服再一次來到玻璃上。剛剛就那麼近,那麼近,想拉一下父親的手都做不到。那雙大手,感覺再也拉不住了。
二姑跑來說,醫生剛剛說他那一哭,他父親心裏有些激動。說不定多去幾次,他父親就能醒來。
男孩原本暗淡的眼裏,原本滅掉的火星子仿佛在黑夜裏遇上了幹柴,微風,亮了起來。
“真的嗎?”男孩第一次問。
“真的,二姑又不會騙你。你爸要是醒了,你想做什麼?”二姑問。
男孩想了想,坐在沙發上雙手握拳支撐著身體,翹起了腿。“我想吃甜蘿卜,我爸之前給我做過,特別好吃。我爸還專門弄了一塊地,專門種甜蘿卜,我還去看過。”男孩的眼睛裏,滿是憧憬。
二姑聽後笑了起來,抱著男孩的頭,眼淚嘩嘩的往下流。這時,遠處一群親戚叫了她,她安頓好男孩,一步三回頭的向那群親戚走去。
葉璿本想跟上去聽一聽,忽然,男孩轉過身看向葉璿,足足好幾分鍾,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葉璿愣住了,他走到男孩麵前,試探的問,“你能看到我?”
男孩站起了身,穿過葉璿的身體,走向了衛生間。
葉璿也連忙尾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