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晗。”
    時間刹那間靜止，少年在耳畔震驚的輕聲呼喚，殺手得逞般的得意笑容，以及哥哥和裳兒混雜在一起的呼喊。
    然後殺手的笑容驟然僵硬，一臉的不可思議。
    為了掩飾剛才的動作，雙手抓握著劍刃。卻看到殺手踉蹌後退幾步，拔出了肩上的一枚銀鏢。
    “雪之暗器？”殺手驚呼一聲，四下望了一遍，顯得很是驚惶，跌跌撞撞地跑入人群，“雪鬼君？你在哪裏，給我解藥……”
    是很常見的毒藥啊，不會取你的性命。
    此刻疼痛襲來，禁不住咬住雙唇。卻依然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完全沒露出破綻呢。
    “子晗，子晗？”
    這才注意到少年帶著焦急和疼痛一遍遍呼喚，意識到正落在少年懷裏，一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襟，鮮血已經浸潤了他綢緞的華麗衣衫，很刺目的顏色。剛才突然鬆懈下來，內心的不安才流露出來——身為太子，這種事件發生得太過於頻繁，若是，若是……
    “我沒事，哥哥他們都還好吧。”歎息一聲，把所有的體重都交付給身後的少年。卻沒有得到回答，於是微微側過頭。
    正碰到他極其複雜的目光。被突然完全地拉進少年懷裏，感覺到他輕微的顫抖和劇烈的心跳。
    微微地泛起笑意。這個少年如何讓人，這樣不忍心看他受到傷害。
    宰相府。
    熬藥的紅泥小爐火星漸漸熄滅。看了一眼喝了湯藥昏睡的四殿下，微微歎息一聲，我推門出去。
    經過書房的時候聽到太醫們帶著猶豫對太子說著什麼。於是倚靠在門邊聆聽。
    “對不起，太子殿下，四殿下傷了元氣，最好的方法是用他方才喝下的湯藥調養，隻需兩三天便可徹底痊愈，可是……”太醫們似乎有些為難地輕聲說，“若用普通湯藥，恐怕需要一個月左右，而且對身體多少是有些影響的。”
    “那就用剛才的湯藥好了。”太子的聲音擔憂而關切。
    “剛才蘇小姐熬製的湯藥，我們並不知道配方，而且就算蘇小姐提供了藥方，熬製的過程也十分複雜，關於火候和劑量以及一些其他細節確實很難掌控。我們恐怕無法……”
    太子沉默了，一瞬間的寂靜。
    這個殺手的劍式偏寒，所需的湯藥其實隻是簡單的寧神湯，偏暖。但隨著四殿下的傷勢改變，劑量火候都需要做相應的調整。
    推開門，看回過頭來的太子。
    “不如，四殿下就留在宰相府，由我來照顧。”
    “子晗。”太子臉色複雜地看我，皺了皺好看的眉，很久才歎了口氣別開目光，“那就麻煩你了。”
    然後轉過身對太醫們說：“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有話對蘇小姐說。”
    “想說什麼？”人接連走出後隨意地倚在牆上對他的背影微笑，“莫對他動了心嗎？”
    太子笑了，安靜地走來，漫溢開的溫情，倒是讓我怔了一怔。
    這時候已經站到麵前，拆散了侍女剛挽起的發。
    “不是。你如此舍命救我，還說對我沒有情誼嗎？”玉簪閃著柔和安靜的光芒，挽發的動作細致溫馨，“即使你動了情，也不能更深了吧。”
    隨後歎了一口氣與我直視：“隻是，下一次千萬不可以如此任性，拜托你，好不好，子晗。”
    任性？若不是我救你，你早被那個殺手——幾個畫麵接連閃過，突然察覺到不妥。
    “在想什麼？”少年的手臂溫柔地環上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濃到化不開的溫柔。
    從來不排斥他的擁抱，微微地笑。
    “我在想，恐怕我不能答應你。”
    “什麼？”少年怔了怔，低下頭。
    如此之近的距離。少年的淺色發絲落了下來，貼到臉頰。輕輕地閃躲，抬頭卻對上少年的眸，閃爍的意味不明的光芒。
    氣息溫軟，而身後是堅硬的牆壁。
    腰間的手指微微用力，長長的睫毛曖昧地眨動，看得清他眼裏細致薄弱的線條。仿佛是一個危險係數不明的旋渦。
    眼簾微垂。少年緩緩地靠近。
    “太子殿下，皇上……”
    門被突然推開，福桂公公一臉詫異尷尬地站在那裏。
    太子卻沒有鬆開手，隻是抬起了頭。我也懶得掙紮——既然你都不怕丟臉了，我更加無所謂。
    “什麼事？”他微微側過頭輕聲問。
    “皇上要您立刻回宮。”福桂公公勉強笑道。
    太子鬆了手，然後毫無預兆地俯到耳邊。
    “並且宣蘇小姐入宮覲見。”福桂公公咳嗽一聲打斷。
    太子抬起頭，微微地笑道：“麻煩您一次說完行嗎？”
    福桂公公訕笑著：“是，奴才該死。”
    太子頗為寵溺地拍了拍我的頭笑著：“那你快去準備準備吧。”
    轉頭，對上福桂公公的笑容，歎了口氣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