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季……
    你可知道，上天對我和你很不公平，你可以選擇愛我或是不愛我，而我隻能選擇愛你或是更愛你。
    從你離開至今，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曾忘記過你，每過一天，每過一分，每過一秒，我對你的愛隻增不減。
    眼前有人說愛我，俞勳佑，慕容寶，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同樣炙熱的愛，對俞勳佑，除了感動便是虧欠，心底還有一些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依賴。對慕容寶，我恨他，恨他阻攔我尋找你的去路，我怨他，在我身上留下無法磨滅的傷痕。可是，為何拒絕他的愛讓我有一絲不忍？我承認，我不愛他，卻貪戀著被人愛的滋味，因為……你離開了，將我被愛的記憶也一並拿走了。我多想多想，再聽你溫柔的聲音，溫暖的笑容，會輕輕牽著我手，漫步在夕陽下的海灘上。
    他們能否取代你？我不知道……
    或許，你是因一時寂寞而愛上了我，而我愛上了你，便注定寂寞一生。
    淚，如泉湧出，卻澆熄不了他眼中的火焰，他如火，我卻如冰。一冷一熱對視，時間便凝固了。
    一記冷箭穿過房門上的菱形木格，嗖的一聲射入離我臉頰不到兩寸的地方，羽箭尾端還在不斷顫動。
    慕容寶依然與我僵持，他不動，我也動不了。
    暮色不知何時已悄悄降臨，房外的打鬥聲卻沒有因為暮色來臨而靜止，連續幾隻羽箭帶著冷風劃過，他突然抱起我起身，立起沉木桌案擋在我麵前，手掌輕輕扶上我的麵容，沉聲道：“別出來。”
    又像是回到初前在馬車中的一幕，他臨走前是說：“待在這！別出聲！”
    看著他如旋風般席卷而出的背影，門又被掩上。房中一片昏暗，抱著雙膝卷縮在桌後，心中如有一團亂麻在不斷撕扯。
    若慕容季隻是我的黃粱一夢，那我是該沉醉夢中還是早早放開他醒來？
    慕容寶……是我在他夢中還是他在我夢中？
    我的世界，從遇見慕容季起，便夢非夢，人非人，物非物……
    “起來！”
    一聲厲喝將我喚醒，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麵前，黑暗中隻能看清他伸在我手。
    “你是誰？”聲音很熟悉，卻是想不起在哪聽過。
    “你不是想離開嗎？我帶你走。”不容我反抗，他一把在黑暗中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大，而且很暖和，沒有慕容寶掌心的粗糙，卻有著相似的力道，恰到好處讓我無法掙脫又不會傷到我。
    “你是誰？”一手抓住桌腳，蹲在地上與他僵持，“我為何要跟你走？”
    “你會知道的。”他含糊帶過，我依然不放手，隻聽他緩下語氣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美人已經答應要帶我走，我又何必跟一個陌生人去冒險？
    我已經被他拖出桌案保護的範圍，木門突然打開，羽箭嗖嗖破風而入，擊落花瓶，濺飛的碎片打在我和他雙手之間，溫熱的液體沿著他的手背滑落在我手中。
    “快走！”他不再容我拒絕，上前將我打橫抱起，未走到門前，房外便燃起一片通紅的火光，支支火箭射入房中，之前打翻的燈油瞬間便燃起，火苗迅速的吞噬一切，我驚愕的任他抱著躲過不時襲來的羽箭逃出了房間。
    火光中仰頭看著他露在黑巾外的雙眸，鮮紅的火焰印在他眼中，掩不住那似曾相識的瞳孔，他的裝扮很奇怪，除了雙眼，連眉毛都不能窺見。
    鼻息中聞到陣淡淡的香氣，很淡，淡得幾乎聞不到。
    不禁在猜測這是什麼花的香味，慕容季教我配了很多種香料，也讓我的鼻子變得靈敏，這次我卻無法分辨出他身上是什麼香。
    混亂中見到慕容寶踏著那已經燒塌下的門板衝進房中，心頓時高高懸起，抓住黑衣人的衣襟目不轉睛望著漸漸遠去的火光，期盼著他安然從房中出來。
    心頭一緊，腦中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慕容寶能活到他繼位，而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擔心？我為他擔心？
    不是，我隻是怕他會為我而死，到時候改變了曆史，時空大亂，這罪過可不是我能承擔的。
    遠了，再遠了，依然不見他出來，心已經懸到嗓子眼，頓時掙紮著捶打著黑衣人的胸膛，“放我下來！”
    他不但沒有放，反而走得更快，我一急，攀上他的肩頭狠狠咬下一口。
    他果然停了下來，手一鬆，我也順著落地，腳尖一觸到地麵，立即往已是一片火光的房屋跑去。
    才跨出一步就被他拉回，火紅的雙眸順著我前往的方向望去，語中全是遺疑惑，“你不是想離開嗎？”
    走不了，眼看火就要燒過房梁，心急中隻好開口大喊慕容寶。
    不到兩聲，大手捂住我口，沉喝道：“你不是恨他嗎？為什麼還要……”
    狠狠推開他手，怒目瞪道：“關你什麼事！”
    不受他限製，撩起裙擺立即往火屋中跑去，而又不到三步，身體騰空而起，一陣掙紮後，隻聽黑衣人道：“他已經從後門出去了！”
    “夫人！”
    身後傳來婁布的喚聲，我一喜，立即求助道：“婁布，快救我！”
    “大膽賊人！快放下夫人！”
    十來名官兵將我與黑衣人包圍，婁布手持三尺長劍率先走近，火光中他嚴竣的麵容散發出駭人的氣魄。
    “別過來……”黑衣人一把將我拉在胸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抵在我喉嚨間。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用力，刀刃也是隔著衣料，並未直接接觸到我的脖頸。
    “放下夫人！供出同黨，便饒你一死！”婁布不敢上前，口中氣魄不減，依然占盡上風。
    “放開她！”身後一聲沙啞的怒喝，黑衣人攬著我轉身，一丈處慕容寶手挽強弓，拉開滿弦，一隻閃著寒光的羽箭隨時待發。
    風卷來一陣煙霧，彌漫在我們之間，慕容寶一動不動的挽著弓，如同一尊雕塑，衣袍被火燎得破爛，散落的長發越被火燎得淩亂，那麼狼狽，卻絲毫不減與生俱來的威嚴。
    黑衣人不慌不忙，我似乎還到他的話語中夾雜的幾聲譏笑。
    “你認為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刀快？”來增援的官兵漸漸湧入，他要是殺了我，他也走不出這博陵王府。
    隻是，他架在我頸上的匕首沒有絲毫殺氣，更像是在保護我一樣。
    慕容寶手中的箭輕晃了幾下，漸漸失了上風，黑衣人趁機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人牽上快馬……”
    “好！不過你要放人！”慕容寶立即答應，引來婁布反對，“殿下！我們未抓到餘黨……”
    “牽馬上來！”慕容寶大聲打斷，“本王放你走！你還不快放人！”
    “你們這麼多人，我就是有駿馬也難以逃脫，先讓你的人撤了吧！”黑衣人得寸進尺，圈在我腰間的手卻從未鬆懈。
    “好！”慕容寶想都不想便答應了，“婁布，帶人下去！”
    “太子殿下！”婁布為難，慕容寶又喝道：“叫你下去就下去！”
    黑衣人壓低聲音笑了幾聲，士兵慢慢散開。
    “把你的弓放下吧！我不傷她……”黑衣人又命令，語氣雖溫和，卻不比慕容寶少了氣概，幾句話下來，他才是主控大局的老大。
    慕容寶聽話的放下弓，牽過韁繩，簡略道：“放人！”
    “別過來！”黑衣人冷喝道：“讓馬自己走過來……”
    慕容寶將韁繩拋上馬背，一拍馬身，大馬便小步跑上前來。
    黑衣人攔下馬，在我耳邊低聲道：“取下韁繩。”
    我依言做了，他又道：“上馬。”
    “為什麼？你不是要放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