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離開？”他將我硬推上馬背，慕容寶焦急上前，黑衣人將匕首繼續抵在我脖子上威脅道：“別過來!”
    “要走我自己會走！用不著你……”
    “上馬！”他打斷我強硬命令，我杵著不動，哼道：“就不上！”
    “蘇蘇。”慕容寶在一旁幹著急，雙手緊握成拳，沉聲道：“這位壯士，放了她，本王保證你平平安安離開！”
    “我要帶她走！”
    我背對著他，不知道他說這話時是什麼表情。卻看見火光印紅了慕容寶的臉，淩亂的發飛舞在腦後，眸中的火焰燃得比身後的火海還凶猛。
    “放了她！”慕容寶一腳挑起地上的長劍，右手一把握住劍柄，劍刃直指黑衣人，
    “你不敢冒險！”慕容寶靠近，黑衣人依然不慌不忙，架在我頸上的匕首微微一動，微涼的金屬輕貼上肌膚，慕容寶止步，眼中的威嚴稍退，閃過一絲恐懼……
    “你不敢拿她的性命冒險，”黑衣人像是看透慕容寶的心思，沉穩道：“她不屬於你，你該放手了！”
    “你是誰？”
    “你是誰？”
    此時我與慕容寶不知道哪來的默契，異口同聲的問。
    “不要管我是誰，我是來帶你走的。”他在耳旁輕語，聲音越發熟悉。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難道你不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他冷笑道：“還是你願意留下？留在他身邊？”
    “蘇蘇……”慕容寶的聲音有些顫抖，火光燃盡他昔日的戾氣，眸中盡是濃濃的悲傷。“別走，別離開！不管你是什麼地方的人！不管你是人是仙，我會好好愛你！比慕容季愛你！”
    他幾乎是在乞求，他的威嚴，他的自負，此刻盡瓦解。
    他越是如此，越讓我狠下心，而腦中竟是憶起他對我的好，想起他俯在我身前時的柔情。
    “沒有人能取代慕容季！”無需揮劍，一語便能斷了他的情絲，“我跟你說過，我不愛你！一直以來是你一廂情願！你根本就沒有站在我位置上想想，你以為你有權勢，你是太子便能得到一切嗎？你愛我？愛？你懂得什麼是愛嗎？愛是無私，愛要為人著想，愛是兩個人的事，你以為你一句愛我我便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慕容寶，你聽清楚，我不愛你！若你真的愛我，那就請你放手！即使你強留我在你身邊，我或許連恨都不肖給你！因為你連讓我恨的資格都沒有！”
    慕容寶如一陣風席卷而來，一掌擊落黑衣人手中的匕首，長劍指的卻不是黑衣人，而是抵在我喉間。他如火的雙眸中有淚有恨，持劍的雙手在顫抖，遲遲不能刺下。
    抬手握住冰冷的劍身，仰起頭，眼淚還是沿著臉頰落下。
    “若殺了我能讓你好過點，那你就殺了我吧！”
    他踉蹌退了一步，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突然仰天大笑，刺耳的笑聲中夾雜的悲痛的嗚咽，如月夜下向月哀嚎的孤狼，右手捶向心頭，隔著衣衫硬是抓下一片血肉。
    “慕容寶……”想上前阻止他的自殘，黑衣人卻拉住，冷聲道：“你已經成功了，還待在這做什麼？”
    我一愣，這是我想要的嗎？我是想讓他死心，而不是要傷他的心。
    “你走吧！我不會再糾纏你……”慕容寶狂笑過後，淩亂的發絲遮擋住他的麵容，掩不住他身上那股失落。
    若他此時說的是，‘滾！別在讓我見到你。’或許我會瀟灑的轉身離開，而他是說，‘我不會在糾纏你……’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我還能說什麼，我知道我很虛偽！虛偽得連自己都無法不唾棄自己！
    腦後一痛，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癡兒！起來啦！”昏睡中被人喚醒，摸摸發痛的腦袋，後腦勺已經腫了一個大包，是誰把我打暈了！
    抬頭張望，我又處在一片渾濁的濃霧中，眼前的霧氣漸漸散開，那白須白發老者閉目在我麵前打坐，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
    “我在哪？”剛才是他喚我‘癡兒’？
    “在你的夢中。”
    站起身，在霧中摸索，走來走去，他始終在我麵前。
    “癡兒，你可看清？”他不著邊際的問了一句。
    “看清什麼？”在我夢中？為什麼夢裏我還會感覺到痛？
    “癡、愚、二字你倒是領悟的清清楚楚，也難怪你看不透這世間的玄機！”老者搖頭晃腦歎息，惹得的我惱怒，頂撞道：“我要是看透了！我早就當神仙去了！還在這紅塵中打滾，聽你狗屁！”
    “如此，我便讓你看清楚些。”老者睜眼，雙眸如天上星光，雖不耀眼，卻始終將你一舉一動納入眼中。
    他一揮寬袖，眼前濃霧散去，依稀火光印入眼眸，火樓前慕容寶跪坐與地，緊緊將我納入懷中。
    我？
    揉揉眼睛看清楚，他懷裏的沉睡的人確實是我沒有錯，那站在他們麵前的我又是什麼？
    難道我死了嗎？疑惑的上前查探，慕容寶懷裏的人似乎還有呼吸，那我是靈魂出竅？
    “讓她離開吧！”站在他身後的黑影人將手搭在他肩頭，幽幽道：“愛她，便放她走。”
    “我放不開。”慕容寶輕輕撫著我的麵容，深沉的眼中落下一滴淚，落在我額間。
    “寧願自己不懂愛、不配愛！強留下她，我的心會比現在好過得多。”
    “我知道。”黑衣人黯然垂首，苦笑道：“我知道哪是種什麼樣的痛楚。”
    “你究竟是誰？”慕容寶突然問出了我的疑問。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黑衣人淡淡說了一句，我與慕容寶同時愣住，我還是不明白他到底是誰。
    “你當本王是無知小兒？”慕容寶蹙眉，一把揮開黑衣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難道你對我沒有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黑衣人轉過身，背對著慕容寶坐下，麵向熊熊火光長歎道：“青青淩妖，不祿於世。玉足點塵，紅袖呈嬌。柔儀俊德，孤映鮮雙，纖穠挺秀，婉孌開揚。豔不至冶，慧或無傷。盤紳奚戒，慎肅惟常。環佩爰節，造次有章。會顰發笑，擢秀騰芳。鬢雲留鑒，眼彩飛光。情漾春媚，愛語風香。瑰姿稟異，金冶昭祥。花顏微惱，紅塵無聲。珠淚染眸，我見猶憐。婉容無犯，均教多方。茫茫獨逝。舍我何鄉……”
    “你是從何得知？”
    黑衣人所念之詞，我曾在慕容寶書房見過。看得出是讚美女子之言。
    “你將它放在桌案上，不就是希望她看到嗎？”黑衣人苦笑搖頭，“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眼中隻有慕容季一人。”
    慕容寶俯下身，在我臉輕輕一吻，亦苦笑道：“癡心佳人，奈何所愛之人不是我。”
    “是我們與她是有緣無份，注定都要為她癡心。”
    “我們？”慕容寶抬起頭，歎氣道：“你剛不是說你與我不是一人嗎？”
    “是一人，但你依然是你，我依然是我，一樣遇見她，一樣愛上她，一樣要放開她。”
    我一陣錯愕，黑衣人是誰？
    俞勳佑？！
    心一驚，他該不會是俞勳佑吧？
    “如果你不是我，你便會因為這句話葬送性命，世間上隻有我一人能愛她。”慕容寶恨恨將我納如懷中，閉上眼，將臉埋在我肩窩中。
    “世間愛她的人何止你我，你豈能弑盡？”
    “那你有多愛她？會比我少一分嗎？”
    “你有多愛，我便比你多一倍，今生對她的愛，還有你對她的愛，盡在我心懷中。”
    俞勳佑，他真是俞勳佑！我再次確認，他怎麼會來到這裏？他是慕容寶的後世？
    “那你為何不留住她？我與她是無緣，難道你與她也無緣？”
    “她依然不愛我，所以我放她走，你也會放手，因為你就是我。”
    這是為什麼？慕容寶竟然就是千百年後的俞勳佑？我千年前拒絕了他的愛，今生又與他糾纏不清。
    這就是孽緣？
    濃霧聚攏，模糊了視線，老者突然屹立我麵前，含笑道：“你可明了？”
    搖搖頭，我與慕容季相識已是孽，為何又與他有那麼多糾葛？
    “癡人！”老者一瞪眼，吹著胡子怒道：“指點你這麼多你依然不開竅，那就忘了眼前這一切，自己在去探索吧！”他一甩袖，困意襲來，閉上眼模糊了意識。
    忘了這一切？
    注：文中詞，摘自《昭惠周後誄》李煜
    小作琉璃語：今天的八卦是，文中詞琉璃做了些改動啦！各位看出來沒有？再八卦一下，琉璃掉名次了！555，都保持第五名很難……是不是琉璃的書真的很糟糕？唉……昨天琉璃碼字碼到三點多，今天早上七點半就起來了，然後發文，看看收藏和推薦，依然不漲，傷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