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壽禮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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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柔真果然難得有機會見到耶律宏,耶律宏總是形色匆匆,終日與一幫幕僚在書房議事,常常是等到深夜也不見他的身影。然而她知道他一定來過,因為她每每在悠長的等待中伏案而眠,第二天醒來,卻總是安好的睡於床榻之上,而旁邊枕上卻還留有他淡淡的體溫。
    轉眼之間,酷暑已過,金風送爽,幽州行宮之中卻漸漸忙碌了起來,柔真亦聽得夏無憂說下月初十就是耶律宏二十八歲的壽辰,太後一向對這個小兒子寵愛有加,雖然他人不在上京,卻已經傳下懿旨要好好熱鬧一番,屆時宮中也會派人前來祝賀。
    柔真輕蹙著眉峰,與翠兒商議選些什麼給耶律宏上壽,翠兒道:“這有什麼難的,小姐和親之時南安王妃和蘇府都準備了豐厚的嫁妝,其中有的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打開箱籠細細的選一個不就得了。”說完還促狹的衝柔真眨眨眼道:“反正小姐在王爺心中已經是無價之寶,隻要是小姐送的,還怕王爺不喜歡。”
    柔真嗔她一眼,道:“愈發的油嘴滑舌了。正因他如此待我,才要費心送他一樣我的東西。”翠兒不解道:“小姐可是傻啦,那箱籠之中哪一樣不是小姐的?不是小姐的,難道還是翠兒的?”柔真給她逗的噗哧一笑,柔白的指尖輕輕點著她的額頭道:“都怪我,寵得你越發的無法無天了。那箱中之物自然是我的,然而卻也不是我的,俱是南安王府與蘇府之物,珍玩雖多,然他身為大遼的王爺什麼稀罕東西沒有見過,如今拿那些東西送他,縱使再千挑萬選出來的,終究也是無趣。”翠兒終於明白了柔真的意思,倒也跟著犯了難。
    主仆二人正冥思苦想,簾櫳一挑,趙嬤嬤卻笑盈盈的進來了,放下手中端著的一盤新鮮桃子,上來說道:“小姐莫愁,這有什麼難的,老身便有一個好主意。往年秋風起時,小姐都要親手給大公子縫製一件冬衣。如今嫁了王爺,這冬衣卻要縫給自己的郎君,姑蘇城中有誰不知,我們小姐的針線連繡工天下第一的雲意坊的當家繡娘都自歎不如呢。如此,小姐的壽禮既不同於人,又是針針線線出自自身,小姐說好不好呢?”
    此言一出,柔真心頭豁然一亮,盈盈笑道:“是阿,我怎麼沒想到呢,這個主意甚好,還是奶娘想的周到。”
    柔真心中思忖,秋風乍起,不如縫製一件披風,又合時令,穿在他的身上又顯英武俊逸。主意已定,便走到書桌之前,提筆在手默默細思圖樣,不過片刻便將圖樣畫出。端詳半晌又修改了幾處,招手叫了趙嬤嬤過來,柔聲道:“既是為他上壽,便要做的機密些,不到正日子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府中之物更是一概不用,所以還要勞煩奶娘到幽州城中親自選購衣料,從前咱們家中就是做綢緞生意的,貨色優劣奶娘自是一看便知,隻別吝惜銀子,隻管撿那上好的買了來。玄色羽紗錦緞做麵,以藍紫色綢緞做內襯,至於尺寸----,”柔真秀目微閉,睜開之時卻有些粉麵生春,原來這耶律宏的身量尺寸,之與她,在夜夜的柔情繾眷中早已爛熟於胸,此時閉目微思已是羞上雙頰,怕人探問,忙收攝了心神,細細寫與趙嬤嬤,令她照單去采買。
    自此柔真便於房中日日縫製這件披風,一針一線皆不用他人相幫,將一腔柔情都密密縫於衣衫細密的針腳之中。
    其時秋日靜好,她安靜坐於窗下,手中縫著一件心上人的衣衫,已經不再炙烈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欞,斑駁的灑落在她的身上臉上,更加映的她眉目如畫,肌膚勝雪。幾縷微風亦溫柔的吻上她的眉梢眼角,似極了他的吻在她的頰邊輕輕掠過。她偶爾停下手中的針線,想象著他穿上這件披風俊逸的樣子,不禁展顏微笑。秋水明眸悠悠的望向不遠處泛著金光的翠微湖,浮光掠影間恍若看到自己與他泛舟湖上相偎的身影,似極了交頸而眠的一對鴛鴦。唇邊幽淡的笑意抹去了眉間常籠著的一抹輕愁,秀發輕揚,天地似乎也被她絕世的姿容所動,飛鳥秋蟲皆沒了平日的鼓噪,海棠閣中寂寂無聲,唯餘她輕柔的歎息。
    半月之後那披風已經堪堪完工,柔真將它掛在衣架上細看了一回,總覺不甚滿意,似乎少了些什麼,那披風玄色羽紗做麵,襯著明亮的藍紫色裏襯,荷葉立領,華貴無匹,然而莊重有餘卻靈動不足。她秀眉輕蹙凝神細思,忽而想起了耶律宏送給自己的那塊玉牌,海東青振翅飛翔神駿非常,何不將它用金絲線繡於衣角之上,使它與衣袂一同飛舞便可平添靈動之氣。
    思量已定,又著翠兒喚趙嬤嬤來,要她去城中買些金絲繡線回來。這趙嬤嬤便又討了腰牌去了,半日之後卻是一臉沮喪的回來,柔真一問,原來那金絲繡線是用純金煉製,昂貴非常,幽州城中雖然繁華,然而並不以絲織業為主,故而並無一家綢緞莊備有此貨,若是想要,除非提前預訂,此時距離耶律宏的壽誕隻有十日光景,訂貨拿線最快也要五日,怕是趕不急了。
    柔真心下躊躇,又抬頭看那披風,終是不肯留下半分遺憾,回頭吩咐道:“多給銀子,要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出來。”趙嬤嬤知道她第一次給夫君上壽,二人又兩相燕好,斷不肯有些微馬虎,她又不肯讓人相幫,得線之後,必要日夜趕工,便有些擔心柔真的身子。
    柔真見她眼中隱隱擔憂,知她心意,柔柔一笑道:“奶娘放心,自從吃了夏先生的藥,不但未見身子受損,竟比從前好還了許多,熬幾日不妨事的。”趙氏知道勸也無用,隻得轉身又去了。
    自從訂了那線,主仆們便是翹首盼望,趙嬤嬤更是恨不得一日三催,到得第四日那線終於有了,柔真便開始日夜不停的繡那隻海東青。更深夜靜,一燈如豆,數點流螢,海棠閣的花窗下隻餘一個絕美的側顏,飛針走線綿綿密密,織就無盡的柔情。
    幸而耶律宏這幾日也是十分繁忙,甚至很少回府,柔真到可專心以對,省得時時擔心他突然出現看到這件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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