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很快來了，新年的歡樂氣氛感染了整個城市。不過在我家，新年似乎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又或者說我們家過新春非常特殊。小時候，每次新年時，洪偉都會打電話給我，跟我訴苦他有多累，天天應付那些個叔叔阿姨三姑六婆，還要遭受一眾親戚家的兄弟姐妹的蹂躪。我曾問過我親娘，她隻說我、老爸和她，我們三人就是這世上最親的人，而老爸也是溫和的點點頭。後來親娘過世了，後媽上門了，但她也沒有親戚，是個孤兒，因此，我們家過新年就跟平時沒兩樣。隻是老爸和後媽會有兩天假期可以休息，然後我們就一起吃個年夜飯，一起對著電視看無聊的春晚，順帶中途接好多電話，回好多短信。
    時光沒有回來，我在等他電話，怕手機占線，所以方柏宇和洪偉這等愛侃的主我一律用座機回撥。我們家人愛早睡，所以沒過十二點就回房睡了。
    黑暗的房間，被窗外絢麗的煙火映得忽明忽暗，一股無言的壓抑席卷著我的全身，像蛇一寸寸纏身我的身體，脖子被緊緊扼住，緊得幾近窒息。我看著安靜躺著的手機，第一次產生了抱怨的情緒，等待，幾乎讓我掏空了所有。
    拉開窗簾，開了窗戶，冷風一下子灌進來，我深吸了幾口，胸口積鬱的感覺緩解了不少。曾聽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即使沒有感冒，也會感覺呼吸困難。那麼，如果喜歡過了頭，是不是就會窒息而死呢？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卻不是我特別設定的專屬時光的鈴聲。屏幕閃動的名字是莫風，我猶豫了一下，終是接了起來。“喂。”“學長，是我。”莫風慵懶的聲音一如既往，“新年快樂。”我輕輕說：“新年快樂。”
    其實上次的事，我更介意的是因為自己孤獨而產生的一時軟弱，真不該啊。有片刻的沉默，我們都沒說什麼。當我正想開口說再見的時候，莫風也說話了。“學長，你還生我氣嗎？”他的聲音轉為低沉，語氣認真。“氣你什麼？莫名其妙。”我無奈地笑笑，莫風偶然表現出的小心翼翼讓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他並不需要這樣的，如果隻是朋友的話……
    莫風嗬嗬地笑起來，我也輕輕笑了，兩人間的氣氛緩和了不少，那唯一的一點隔閡也在這氣氛中消散了。“那開學見，學長，再見。”“再見。”
    剛掛電話，手機立即再次響起。我嘴角泛起笑意，是時光呢。“小寒，是我。”“恩，嘿嘿。”“在幹嘛呢？”我剛想說話，冷不防一個噴嚏打出來。“怎麼了？感冒了嗎？”時光問。我邊關窗邊說：“沒事，沒事，風太大了而已。”
    “你在哪裏啊？”
    “在家裏啊，剛才在窗邊，外麵有在放煙火。”
    “注意點，別著涼了。我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
    “是嗎？是什麼？”好像還真都沒收過時光的禮物，也沒送過他什麼。
    “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嗬嗬。”時光賣了個關子，聲音愉悅。
    新的一年我滿心期待起來。
    正月裏，我去拜訪道館的師父，跟他切磋了一番，哎，發現自己退步不少，免不了被數落教訓。不過經他提點倒是讓我受益頗多。上次請他幫忙的師兄也在，他想我仔細了解了上次被金毛圍堵的事，皺著眉欲言又止。“師兄，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師兄看我一眼，眼神複雜。“金毛的老大是炎幫一個分堂的堂主。炎幫是本市最大的黑幫，雖然這件事可能隻是金毛自己的事，並不牽扯到幫派……高寒，你確定沒惹過什麼人？”我搖搖頭，想起唯一一次跟黑幫接觸過的事，就是酒吧裏碰到顧曉晨的那次。如果那次真的有冒犯到他們，恐怕他們也不會隔了這麼久才報複，而且這種報複也未免太小家子氣吧，那個恐怖的男人一看就是位高權重的人物，不可能有空對付我。
    “據我所知，那金毛是收了一個女人的錢，受指使來教訓你。而且那個女人好像跟他們堂主有一腿。”師兄從手機裏找出一張女人的照片，我根本不認識。奇怪的是，這女人不過是個櫃台銷售員，應該沒這個經濟能力做這事的……
    從道館回來，發現家裏玄關處多了幾雙鞋，還有個似乎是小孩的。剛進客廳，一個小小的東西就撲過來抱住了我的大腿。我低頭一看，是個有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的小女孩。“寒哥哥你回來啦。”我愣了愣，抬頭看沙發上坐著的洪偉。“你妹妹？”我問他，有點不相信，兩年多年前見過她，當時還是個鼻涕蟲呢，現在倒是人見人愛的乖巧模樣了。我揉揉她的腦袋，笑著說：“小茜，變漂亮了哦。”小茜甜甜一笑，說：“寒哥哥抱我。”我俯身將她一舉抱了起來。誰知這小鬼頭一上來就吧嗒一聲親在我嘴上，沾了滿嘴濕噠噠的口水，兩隻細小的胳膊摟著我的脖子，雙眼無辜地看著我。“寒哥哥，你親了我，我就是你的人啦，我要當你的新娘。”我當場石化，吃力轉動眼珠子看向洪偉。洪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過來把小茜揪下來說：“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嘿嘿。”
    說起小茜，用洪偉的話說就是他上帝給他最大的試煉。我早就聽說小茜的厲害，今天真是見識到了，真是人小鬼大。不過才八歲，連當初苦思著想要個女兒而不顧高齡的危險生了她的洪偉的父母都把她認定成小惡魔，後悔不已。不過真小家夥能耐得很，把剛見麵的後媽哄得服服帖帖的，直說有個這樣的女兒真好。我暗自流冷汗，希望她能早點覺悟，同時祈禱她可別一個衝動把小家夥認了當女兒才好。
    正當我很苦惱地抱著小惡魔跟洪偉走在市中心的街上，很不幸地遇到了莫風。看見我一臉衰樣，莫風很不給麵子地笑了。我看到小惡魔賊亮賊亮都瞅著莫風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小茜，這個哥哥好看嗎？”“好漂亮，可她不是姐姐嗎？”“是哥哥哦。”我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強的臂力將懷中的小東西塞到了莫風懷裏，莫風後退一步，穩住身子，牢牢抱住了小茜。我甩甩兩隻酸麻的胳膊，和洪偉看好戲似的看著他們。
    “哥哥，你好漂亮，你以後做我跟寒哥哥的伴娘吧。”說完，小家夥吧嗒一聲親在莫風的臉頰。我跟洪偉臉抽風般地笑笑，雖然沒把這個小新娘甩開，不過還是整到了莫風。莫風垮著臉，無奈地笑笑說：“好啊。”於是小家夥滿意地回歸了我的懷抱。
    莫風是出來買畫具的，在小茜的強力粘著力下，他也被拖著逛街來了，於是三個大男人被指揮者進進出出那些粉粉的玩偶玩具店。直到小茜趴在我肩頭睡著了，我才千小心萬小心地把她還給洪偉，趕緊打發了回家。而我跟莫風也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