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我並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也就不可能被時光知道。他在我拆完石膏就出國了，因為我的腿傷他在國內逗留了一個月。
    寒假很快來臨，腿也好全了，又能活蹦亂跳了。有事沒事的或者跑到方柏宇家喝他藏的酒，讓他肉疼不已，或者拖他出來在酒吧喝，差點被他視為酗酒而告到我爸媽那裏。
    自從上次在莫風家發生不愉快後，再見麵的時候雖然表麵上裝作沒事，但心裏總是有點介意。不過看到他臉上的瘀傷，真的下手挺重的，又有點過意不去。那件事此後彼此都絕口不提，莫風照樣遇到我的時候打招呼、蹭飯。放寒假後就回家住了，突然心血來潮去車庫了看望了下那台高中時買的機車，本以為會蒙塵，鏽跡斑斑的。誰知道它一直被保養著，至少外觀還如新呢。我立即打了個電話給後媽拍了一頓馬屁，弄得她不知所以然。找到車鑰匙很容易，我自己有備用的，而被老爸沒收的那把我當然也知道放在哪裏。之所以有鑰匙也不偷騎了純粹是因為被發現後再偷偷摸摸地騎其實很沒意思了，而且後媽對我語重心長地說我還未成年之類的，看她費這麼多口舌不希望我騎了我也就斷了那念頭。
    推了車去加油，之後就繞著這個城市漫無目的地開。冬日的風吹冷了我的臉，像刀子在你臉上輕輕劃。我不習慣穿很多衣服，即使最冷的時候，也隻是一件線衣加件長風衣，後媽因為我這怪異的習慣頭疼了很久。不知不覺到了方柏宇公司附近，於是下了車就上去了。小錢跟我很熟了，跟他招呼了一聲便進了方柏宇的辦公室。
    方柏宇剛還一副貌似認真嚴肅地埋在一大推文件中奮戰，一見我來，臉上又嬉皮笑臉起來，一甩手中的文件，雙手撐著腦袋靠在椅背上。“今天怎麼上來了？”
    “無聊唄。”我托著下巴感歎。方柏宇白了我一眼，十分幽怨地說：“你就顯擺吧你，有時間讓你盡情玩還嫌無聊，等你真正工作了，你就知道我的痛苦了。”
    我嘿嘿一笑，頗為歉意地說：“最近有空沒？”
    “幹嘛？”
    “去泡溫泉啊。”
    方柏宇頓時喜上眉梢，眼裏的疲憊一掃，笑著說：“好啊，好久沒跟你洗鴛鴦浴啦，嘿嘿。”“去死。”我瞪他一眼，起身說，“我去裏麵睡一會兒，等會兒下班叫我。”方柏宇辦公室裏還有一個門，進去就是一個小型的休息室，有床還有淋浴間。我進去衝了個熱水澡就蒙頭大睡，昨晚熬夜看球賽，那個困哦。
    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一些說話聲。我下了床，走到門口，正欲開門，卻聽到了歐陽譽的聲音。
    “方總，最近兩次合作的談判會議怎麼都沒見你出席啊，老是讓你們的副總經理代為出席，讓我覺得你們公司好像很沒誠意跟我合作。”歐陽譽語氣戲謔，卻又咄咄逼人。
    “歐陽總裁哪裏的話，我的確是因為一些事而不得不安排我們副總跟貴公司交涉，相信我公司的副總解釋得很清楚了。”可以聽得出來，方柏宇此刻語氣裏的可以生疏和不自然的態度。
    突然聽到一陣碰撞聲，好像是椅子腳上的滑輪滾動，然後撞在了牆上。我站在門口，矛盾著要不要出去。
    “用得著這麼生疏嗎？方、柏、宇。”歐陽譽的聲音再次響起。休息室就在辦公桌旁邊的牆後麵，三人此時中間隔了一堵牆而已，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難道你忘了我們可是有過很親密的關係的。”
    不行，這歐陽譽簡直就是方柏宇的克星，方柏宇平時多能講的一個人，現在被歐陽譽逼得節節敗退了。我將手伸向門把，還沒開，又聽歐陽譽說到：“還是你還一直惦記著高寒呢。嗬嗬，不過你應該沒忘那個出車禍的倒黴鬼的慘狀吧？”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停在空中的手攥了攥，垂下來。
    “不勞你費心，歐陽總裁，如果沒其他事了的話還請回吧。不送。”方柏宇的聲音冷靜下來，下了逐客令。
    “哦？那就送個吻好了。”有一小會兒牆那邊沒了聲音，隨後就聽到遠去的腳步聲和開關門聲。
    我後退幾步又躺回床上，想著歐陽譽剛才的那句話。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口中的出車禍的倒黴鬼應該就是上次差點撞到我的人吧。腦子裏突然冒出歐陽譽曾說過的一句我不甚在意的話，那天他在醫院說“有的人可就不是骨折那麼簡單了”。他似乎知道什麼。難道說那個撞我的人出車禍是人為的？按照這個假設，不難推想，時光必是察覺了，我出的那起車禍實是人為，於是他早警方一步教訓了那個“肇事者”以給對手一個警告。
    而這次被混混圍攻，我打電話給道館裏的一個師兄，他算是在道上有些門路的，向他打聽了金毛等人，果然得到了一些消息。那金毛前段時間突然發了筆橫財，在外麵吃喝玩樂甚是神氣，不過不久，他跟一幹手下就被人揍了一頓，灰頭土臉的有一段時間沒再露麵。師兄說隻能打聽到是有個人指使他們幹的，而且要做得不露痕跡，結果金毛他們失敗後消失了。想到這，我心裏一陣寒意，果然是有人要對付我麼，還是通過我對付時光？但是，這種試探性的攻擊可以看出對方是個謹慎的人，也不是非要我的命，而且兩次攻擊隔了一個多月，恰好都是時光不在國內的時候。對方到底是誰？
    我揉揉太陽穴，一抬眼看見方柏宇剛好開門進來了。
    “剛睡醒嗎？”方柏宇沒事人一般笑著問我。而我現在的樣子也的確像是剛睡醒，我看看他，想想還是不要提剛才的事了，怕他難堪。“唔，下班了？去吃飯啊。”我起身穿了外套就與方柏宇出去了。在停車場的時候，我指指我的機車，說：“我開這個來的。”方柏宇頓時眼睛大亮，一腿跨在我的機車上就不下來了，活像他胯下是個秀色可餐的美人。“我們換著開。”說著便把他的寶馬車鑰匙甩給我，看都沒看天天跟著他上下班的坐騎一眼，可憐了那漂亮的馬兒。
    “白癡啊你，堂堂一個經理，穿著西裝騎機車，你想笑死人啊。”我有點好笑他的幼稚行為。“有規定這樣不能騎機車麼？”方柏宇繼續給我耍無辜。我一白眼，把頭盔遞給他，說：“帶上，別丟我的臉。”接著轉身左近他的車，安靜的地下室回響起機車巨大的引擎聲，方柏宇開車一溜煙就消失了，我也發動車子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