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疏忘傾城 第十六章 煙波渺渺不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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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錦州的時候,那裏已經完全不像前些日子看到了錦州了,已然是一片狼藉。
街道上到處是斑斑的血跡,石塊木頭被扔得到處都是,還有一些殘破的桌椅。幾乎每一家店麵都已經不完整,或是被砸了門,或是窗子零零碎碎。
很顯然,城裏的每一戶人家都遭過搶劫。隻是不知官府的人都在幹什麼,竟任由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遭搶,任由他們的家被毀壞。
走過街道,看見如此一番蕭條的景象。眾人不免感歎。
錦州的州長姓吳,名錢。這個名字一度讓多少人笑話。可是,偏偏他跟他的名字就是個反的。
吳錢最喜好的,就是錢。人長得肥頭大耳的,一看就知道是個貪官。聽聞朝中撥了賑災銀兩過來,立馬眉開眼笑,將民亂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估摸著朝廷的人該到了,遠遠地隔著長街便堆著一臉笑迎了過來。到了他們跟前便下了馬。
“各位大人好,小人乃錦州州長,聽聞各位到來,下官特意來迎接各位上府!”那州長本就長了一臉橫肉,一笑臉一縮,連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司徒璟斜了眼不去看他,易南宇用眼神瞟著司徒璟,不發話。
冀旻天這一路走來就覺得這兩人有問題。也不用指望他們說什麼了,於是對那胖州長道:“大人請帶路!”
吳錢又笨拙地上馬,由於個子矮,腿比較短,差點就踏不上去。易南宇看著他忍不住笑了,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司徒璟見著易南宇這幅模樣差點沒摔下馬去,幸好他當初沒有去爭奪武狀元啊!
路上,吳錢實在按捺不住對那些賑災銀兩的欲望,口張開了又合上,合上了又張開,反反複複幾次,最後終於開口喊了聲:“冀大人!”
冀旻天朝他看去:“吳大人何事?”
吳錢琢磨了好一會兒,道:“聽聞太後撥了賑災款,不知,總數是多少?”
“三千兩!”冀旻天幹脆地回答,典型的大將軍式語氣。
“什麼?三……三千兩?”吳錢一直眯著的眼睛總算是睜大了。
“是的,三千兩。”冀旻天再次告知其真相。
三千兩,還不夠賑災所需銀兩的一半,最多夠修複這些損壞的東西了。這將軍看起來又挺正直的樣子,這哪裏還撈得到油水啊!
吳錢低下頭暗自苦惱。
司徒璟在一旁道:“三千兩可能少了些,但是太後道是國庫空虛,暫拿不出更多的錢來,於是,這剩下的錢,還要靠吳大人了!”
什麼?不會吧。撈不到油水沒關係,別讓我倒受罪啊!吳錢繼續在心裏叫苦。最後抬起頭看著司徒璟道:“我這小地方,今年還逢上旱災,賦稅都收不齊,哪裏還拿得出錢啊……”
是麼。我可是聽說那些賦稅都是你偷偷加上去的啊。早該知道這人是個鐵公雞,看來這事確實不好辦了。
司徒璟笑笑,道:“再說,再說!”
吳錢不明白他這“再說”是什麼意思,卻也不好繼續說什麼,恐怕他們非逼著他拿錢那就不好了。
那些暴民們聽說朝廷派了軍隊過來,便不敢放肆了,召集了人都回去了。錦州暫時是安寧了,可問題還是急需解決。
吳錢給他們三人安排了住處,又將軍隊安置在不遠處的地方,四人開始商議大計。
晚些時候,起了一陣陣的霧,天很是有些冷。
“銀兩的事,你們打算怎麼辦?”吳錢倒是先問了。
易南宇搓搓手,道:“不管怎麼說,錦州官府是應當拿錢出來的。”
“可是我這不是沒錢嗎?”吳錢做出一副很無奈地樣子。
眾人都明白了他是個怎樣的人,說沒錢是不可能的,萬一他不願意拿,誰又能奈何得了他呢?
司徒璟閉了閉眼,站起身,走到屋裏的一個架子前,隨手拿起架子上的一個花瓶,道:“這個花瓶,價格應該不下於五百兩吧……”
吳錢慌了,忙道:“這是贗品,才十多兩銀子……”
砰的一聲,花瓶落地,碎成了好幾片。吳錢一時心如刀絞,滿臉心疼地站起身喊道:“我的花瓶……”
“不過十多兩銀子的東西,吳大人何必如此在乎,我賠給您銀子便是!”
說罷,司徒璟還真在身上掏出了二十兩銀子遞給吳錢,冀旻天和易南宇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偷笑。
“這……還是不用了,大人不過一時失手罷了……”吳錢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隻好又坐下了。
本以為他這就完了,沒想到司徒璟收起了銀子又在架子上掃視起來,每當他看到一樣東西,吳錢便一陣心慌。
最後司徒璟拿起了一個玉如意,玉璧光滑,玉質冰涼,絕對是上好的玉啊。
“這玉如意,該不會也是假的吧……”司徒璟將玉如意舉得老高,用眼睛盯著那玉研究,故作辨玉的姿態。
吳錢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衝過去結果玉如意道:“這是真的,真的……”
小心翼翼地將玉如意放好後,吳錢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司徒璟偷偷向易南宇和冀旻天使了個眼色,那兩人笑著搖頭,果然不愧是狀元,真是沒什麼事能難倒他啊。
沒想到的是,那吳錢還在嘴硬,待司徒璟坐下後,他又道:“下官家裏就這麼一件寶貝,還是別人送的。”
嘿!你這人還真是想盡一切辦法省財啊!司徒璟咬著牙想招。易南宇和冀旻天也捏了一把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應付。
“來人!”吳錢大聲叫道。
很快有兩個丫頭走了進來,可是兩人身上的衣服明顯地不同。司徒璟頃刻間眼珠一轉。
“給我把花瓶碎屑收拾了!哎,我說春曉你去就行了,香兒就別收拾了。”吳錢指揮道。
其中一人開始收拾花瓶的殘片,另一人站了一會兒剛準備離開,司徒璟開口道:“你,過來一下。”
“大人是在叫奴婢?”那叫香兒的丫頭低頭看著司徒璟,臉色有些發紅。
“就是你,過來!”
那丫頭走了過來,司徒璟向她伸手過去,吳錢立馬出聲:“大人您這是幹什麼?”
司徒璟笑了笑,捏著那丫頭的衣角,道:“吳大人家下人穿的衣服怎麼像是上好的絲綢啊?”
“這……”吳錢一時語塞。
“不會也是別人送的吧?還有人給您家的下人送衣服?”司徒璟作出很驚奇的樣子。
吳錢腦子裏靈光一閃,道:“下官有個朋友是開布坊的,這種布賣給下官自是便宜得很,哈哈,便宜得很哪!”
易南宇和冀旻天抽氣,這人太狠了。
司徒璟卻欣喜地說道:“真的?我一直喜歡這布料喜歡得緊啊,可惜太貴了,不忍心花錢買啊,這樣正好,大人您幫幫忙,這布我要十匹。”
吳錢還在愣著,司徒璟又掏了錢出來:“十匹四十兩應該夠了吧,下人穿的衣服應該也沒有這個價高的。”
話音剛落,易南宇也站起來湊熱鬧:“正好,我也喜歡這種布,我也要十匹。順便還可以照顧大人你朋友的生意。”
四十兩連這布一匹的成本價都不夠,還十匹!吳錢恨恨地朝地上看了一眼,抬起頭,一臉陰笑,道:“可惜啊,我朋友那店在半年前就倒閉了。”
“是嗎?”司徒璟又做出很驚訝的樣子:“如果我沒記錯,這種斜紋提花綢好像是兩個月前出來的新品吧。”
“這……”
“誒……吳大人,你這牆上掛的畫很不錯啊,好像是……”
“那是贗品!”
“哦……我覺得畫還是有顏色比較好,既然是贗品,那就讓我來給大人您完善一下這幅畫吧。”
“別……”
“咦,那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的。”
“我得看看……”
……
“大人!好了,下官願意出部分賑災銀兩。”吳錢癱倒在了椅子上。
“那就好。”司徒璟笑得一臉燦爛,“不知大人願意出多少?”
“一千……”
“嗯?”
“一千二百兩!”
“哎呀,大人您這衣服不錯啊!”
“……一千五百兩!”
“您這玉佩哪買的?”
“一千八……”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當易南宇和冀旻天幾乎已經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拍案而起的聲音。
“兩千五百兩!不能再加了大人……”吳錢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了。
真是有夠摳門的,枉他浪費了半天唇舌還加上那些動作所消耗的體力。
“兩千五就兩千五吧,還有一條,以後你要降低賦稅。”
“大人,我這稅可都是按規矩收的啊。”
司徒璟拍案厲聲道:“證據就是老百姓的口,大人你難不成是想聽到百姓的控訴?”
這個新招數讓吳錢嚇了個半死,無力地閉了眼,吳錢緩緩道:“下官不敢。”
於是,一行三人詭異地笑著離開了。
寒夜,明月依舊,煙波渺渺,三人圍坐於一屋,繼續商討著大計。
“司徒大人,你好厲害啊!”易南宇還在感慨。
“厲害吧!厲害就喊我大哥!”司徒璟翹眉。
易南宇走到司徒璟麵前,很正經地道:“是,司徒大哥!”
“司徒大人果真厲害!”一直一言不發的冀旻天也開了口。
司徒璟不好和他開玩笑,隻好說道:“過獎!過獎!”
冀旻天想了想,問道:“隻是那賑災的銀兩怕還是不夠。剩下的,要怎麼辦?
“要那吳錢再拿銀子出來是不可能了,隻能問問看這邊還有沒有大戶人家,看能不能拿點錢出來。”司徒璟皺眉道。
冀旻天深沉起來:“錦州就算是大戶人家也未必能拿多少錢出來。要說能拿出錢的,收入又較多的,那恐怕隻有……”
“玉錦山莊!”司徒璟忽然想到,於是脫口而出。
“對!”冀旻天道:“就是玉錦山莊!”
易南宇的眉頭還皺著:“玉錦山莊是江湖門派,這樣怕是不好吧。”
“都這時候了還管什麼好與不好的,先解決當務之急再說!”司徒璟用手拍著腿,憤憤道。
“也對……”
話音未落,忽然有人破門而入。
“大人,不好了,那些暴民們趁我們晚上不備,現在又攻進城來了,城裏已經不少百姓受傷了。”
“什麼?在這個時候攻進來?那還不快去製止他們!”冀旻天陡然站起了身。
“是!”
“等等!”那人正欲離去,卻被司徒璟叫住。
“不要傷害他們,最好是把為首的暴民抓了帶過來。”
“是!”
那人說罷離去,留下夜色裏一抹淒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