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頭上的磚瓦灰，“小夕，你來的可真及時。”
    阿元冷冷地說，“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我喜歡月，關於這點你知道的比他早不是嗎？”
    “我真後悔救你。”
    月，隻有辰煙叫過。那晚一直是阿元抱著他，掀開他血跡斑斑的褲子，在大腿內側擦拭，還把手指探進某個部位上藥……就算他是斷袖，就算要報恩，對象明顯不是我。如此赤裸裸暴露在別人麵前，還理直氣壯地要搶他的愛侶，我所認識的人中，隻有辰煙的性子幹得出這事。
    既是紅色給人膨脹的感覺，對麵的人看起來還是很小，辰煙至少要比他高半個頭。眼睛是很像，眉毛也是淡淡的，睫毛長長的，下頜骨要寬一點，顴骨也要高一點，所以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他今天表現得太強悍了，這樣的人會被人壓在身下，也真是匪夷所思。
    “二位啊，今天劫後餘生，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重逢？”
    小夕叫了幾樣菜進來。“他跟著你，會死的很難看。”
    “不用你費心。”
    “把我說得和娘們一樣，哪有那麼容易死？”
    “你連小姑娘都比不上，江湖上能傷到潔的，不超過這個數。”小夕伸出一隻細瘦的手掌。
    那是一般人嗎，她好像是吃毒蟲長大的哈。
    “秦元熙，要你在報仇和他之間選一個，你會選什麼？”
    元熙哥說，“我都要。”
    “如果我說你娘是辰煙殺的，你現在還是敵不過他，你會不會讓月去做這件事？”
    不去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元熙哥道，“證據？”
    “斷玉掌殺傷力很大，用過一次要休息半個月，據我所知兵器譜大會距你娘被殺不足十五天。月和教主呆過一段時間，正好是他剛學會斷玉掌殺了蘇墨羽的時候，他明知道仇人是誰，卻不告訴你。”
    我麵無表情，把麵前的菜吃完，轉身走出房間。
    實在是沒臉跟阿元解釋，阿元還沒學斷玉掌，要是被那個變態劈了我都沒地兒哭，那種一無所有的感覺想都不敢想，無論過去將來，不會再有人像他這樣愛我。
    好吧，坦白點，我也不想辰煙就那麼死了，他幫阿元報仇報到下落不明，阿元為他找一種花差點搭上了命……
    他們還師出同門，要完成屠師的任務。
    但是直到我忐忑不安地一個人睡下，阿元都沒有看我一眼。
    睡夢正酣的時候有一句話攪得我心神不寧：你把我送你的飛刀弄丟了。
    醒來的時候，屋裏依舊空無一人。男男之道有違天倫，傷身哪，偶爾節製一下也好……可是今天被不明生物嚇得不輕，漫漫長夜，真的捱不下去。
    睡前神情恍惚，隻知兩人的房間一左一右，也不知該往哪邊走，隨便推開一間，杜夕從床上坐起來，睜大眼睛看著我。
    黑漆漆地問，“你怎麼知道那些的？”
    那邊有股下床氣，“你管不著。”
    “算了，不說拉倒。你也救了我一命，兩清。你能走多遠走多遠，不要讓我看到。”
    就在我垂頭喪氣地打算離開時，一雙手從後麵抱住我的腰，“他們說，睡過的人化成灰都認得。”
    “你幹嘛。”自己半夜跑到這裏來，什麼也沒問出來，還讓人誤會欲求不滿似的。
    最重要的是掙不開一個小孩，衰到家了。
    “你把潔丫頭的蠱王犧牲了，她會生氣的。”
    “她隻是覺得我有點像教主，才送我的。“他輕而易舉地把我擰過來，頭靠在我胸前，輕輕吸氣，讓人以為是需要安撫的孩子。
    “你有覺得，我像教主嗎？”
    “不要告訴我，那個惡人被人下了毒，然後變小了，臉也改過了。那麼漂亮的臉，誰舍得動。”
    “你不想求證一下嗎？”他一下點住我的啞穴，把我推到牆上，分開我的雙腿，卻因發現我的劇烈顫抖而停下。
    揉揉挨戳的穴位，順了順氣：“不用嚇我，也可以證明你是他。”
    “我練了縮骨術。現在不知怎麼練回去，我好害怕……”
    雖然不知道現在誰怕的比較多，在我眼中，他現在死撐著不哭出來的樣子，和那次崴了腳，其實也沒什麼兩樣。
    他最後還是和剛才一樣，趴我身上，不同的是在肆意地親吻，小夕的清純形象，也沒維持多久，小夕的後期，其實也是很變態的。
    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是麼。
    怎麼我聽來就是一個字賤呢？
    心情好的時候對賤的解釋。
    “所以你逃出來了？”我在黑暗中摸索著他臉上的輪廓，“連臉都能變？”
    “變醜了是吧。”
    看來他是忘掉被人圍觀的場麵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推開他，“你殺晚櫻我管不著，可你為什麼殺阿元的娘？”
    “我叫杜夕。妒忌的妒。”
    妒熙？！
    “王爺從來沒有後悔過，可是因為差點燒死了他，一個未曾見麵的兒子，悔得回家麵壁思過了，思完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殺了我，好讓你們長相廝守……我喊了十五年的阿瑪，折磨了我三年還不甘心，要殺我……”
    “害怕、痛苦、嫉妒就可以亂殺無辜嗎？”
    “她給我的內丹裏，有焚花散。你們走了之後，阿瑪，幫我解了毒。”
    最擔心的一種結果往往是事情的真相。
    “又為什麼要救我們？”
    “不想你死。陪著我一起痛苦，可好？”
    “……”
    “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對他動手。我要讓他醒過來，發現你再次消失……”
    “我們欠你的，要還多久？”
    “等你變老變醜。等我玩膩了。”
    “永遠不會對他動手，你說的。不然，我做鬼也不會……”
    他撲上來捏住我的下巴，硬是撬開我的嘴，吸幹了津液，最後把我怎麼幹咽都咽不下去的牙套吸了出來。在牙齒中藏毒會造成牙齒輕微的變色，他大概早就發現了吧。
    昨天整理遺物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一盒牙套。阿元也許沒發現師娘死於中毒……
    真想不出有些人這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尋死，我總覺得小夕反應這樣快是因為他也試過這種死法。隻要對於囚禁者有一點點的喜歡，尋死就變得很難。
    被囚者還是一個怕死鬼，在第一次的囚禁中連死的念頭都不閃過。
    [我收回剛才的話，請不要再、離開我。]
    用不著軟硬兼施。我的心，從未離開過一個，在太陽雨下勉強許著願的紅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