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的眼睛是什麼樣的？我突然很想知道。
    用那種平淡的語氣告訴我這些，是為什麼？
    他看著我，眼睛裏沒有水光，他隻是淡淡地敘述著一件事情。我自作多情地為此冠上悲傷地名義。
    我說：“沒有。”情不自禁地伸手，摘下安承的眼鏡。
    “所以？和我說這些，是要告訴我你爸有多厲害？”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我想，那是安承的傷疤，他絕不是要告訴我他有多可憐。他不會愚蠢到在別人麵前把傷口翻開來讓人肆意觀賞。
    安承缺少了眼鏡就什麼也藏不住，眼神裏的不可思議無地可藏。那雙眼睛其實很漂亮，隻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的樣子很有趣。我笑了。
    然後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碎樹葉。
    安承說：“我以為你會覺得心痛的。”
    他說得很輕，頭也低下了，像是不願被我聽到的樣子。
    安承安承你太過分，既然不想被我聽到就不要說。如果有意讓我聽到為何又做出躲藏的樣子？
    我從他身上收回視線，像是過了很久，他從我手上拿回了眼鏡。我以為他會站起來，然後說上幾句話之後離開，最甚什麼也不說。隻是他沒有站起來，更沒有那麼離開。
    下午的太陽很毒，黏黏膩膩的感覺像是被蛛絲纏繞的觸感。我出神了好久，我一直站著沒有動。
    安承拉了拉我衣服的下擺，我低頭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像是要把我扯彎腰一樣，突然露出小孩子的神情：“郝諗，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彎腰，還沒來得及把耳朵湊過去，安承就已經抬高了下巴，給了我一個震撼的吻。
    風吹得很清，我的心髒快要承受不起。
    隻是唇的觸碰而已，但是我無法為它掛上純粹的注明。
    我忘記逃開，我不舍得逃開。我忘記閉上眼睛，也忘記用眼睛看任何地方。以至於之後我拚命想要回憶起那個吻的時候，除了心裏翻騰的清晰感，什麼都沒有。眼前一片黑暗，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嘴上若有似無的溫暖觸感。那就是初吻的全部。
    是安承先放開的。他說：“秘密就是，這是我的初吻。”
    我好想說：“安承你沒吃虧，這也是我的初吻。”隻是那個時候什麼也不想說了，覺得突如其來地想要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溫暖得讓人懶惰。
    我也好像馬上看看四周有沒有被嚇到的人。隻是覺得無用所以沒去理會。發生的就隻能發生，既然發生了就讓它繼續發生好了。
    愛像是麵團，加了吻的愛就是加了發酵粉的麵團。不斷膨脹，壓得心裏滿滿的，愛有多少，它就膨脹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