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吻，我背叛了曾經一直信奉的東西。
    周末的時候，我帶著常黎回家了。她握著我的手，不是緊得發痛但是牢固得不能掙開。我像是慢慢接受著，從她那裏傳來的喜悅和幸福感。微弱的但是如細水一般緩緩長流的幸福感。
    爸媽很喜歡常黎，這在我意料之內的。
    我知道再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和她翹了一整天的課，在不大的市區裏晃了一整天。路過一家小店的時候取回了她的禮物——兩件情侶衫。常黎拿到的時候，那一臉明媚的笑，怕是永遠也忘不掉的了。
    那個時候安承還沒有闖進我純粹的生活，所以我以為，那麼平靜的幸福永遠沒有人來打破。
    高中的時候有過兩個女朋友，剛開始會黏得一塌糊塗吃同一支冰激淩，到最後什麼也沒有。後來才明白，支撐著兩個人的熱情不能像這樣一下子用盡馬力耗完，應該是和常黎那樣的細水長流。
    好在我沒有吻過任何一個人。我信奉著初吻應當是上帝對戀人最美好的祝福，所以，我決定將這份祝福打包作為常黎今年的禮物。
    隻是安承的出現和突然的行動讓我的計劃崩塌得措手不及。常黎的禮物沒有了。我和安承之間會生長出一種可怕而堅固的藤蔓，裏裏外外都長滿了刺的那種，刺裏麵是高濃度的麻醉藥，就算是被紮得血肉模糊不會痛得那麼清晰。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我也沒有望著安承。事實上那一瞬間我像是失明了一樣，因為日後我總也想不起來那個時候看到了什麼。後來安承說：“我回去了。”輕得像風一樣，甚至比風還要輕，在我的耳邊飄走了。
    永遠都是安承先離開的。之後我才這麼意識到。是安承最先離開那個吻，是安承在那個吻後最先離開。就連年輕時我們之間那些沉重而模糊不清的愛，也是他最先支持不住，選擇放棄、逃離的。那麼過分的安承如此過分的安承，為何我還是會很愛他，永遠是找不到答案的失落。
    那天晚上我抓起外套匆匆去了校外的禮品店為常黎挑選禮物。入秋的夜晚很涼很涼，在手臂上引起一層細密的小疙瘩。我買了那時很流行的水晶球，球裏是雪地裏的童話屋。老板的開價不便宜，在我承受範圍內的我也沒有還價。甚至希望越貴越好。然我知道，再貴的水晶球，也不能彌補了，對常黎的抱歉。我第一次把包裝紙和綢帶買回去自己動手，到最後是慘不忍睹的結果。我趴在桌子上瞪著亂糟糟的包裝，常睿說：“常黎不是會計較包裝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撕扯掉了所有包裹的東西，把水晶球放在上衣的口袋裏。常黎笑得很開心，露出小孩子討紅包的樣子說：“禮物。”我故作驚訝，說沒有。常黎說不相信。
    我從口袋裏拿出沒有包裝的水晶球。常黎很高興，我看得出來。其實我應該早就想到她是不會在意我送的是什麼，更不會在意包裝是否精美。隻是那時，我的心裏早就被一種很深的情緒堵得很滿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