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我驚訝地發現，自己晚上竟睡著了，按說，我現在基本不用睡覺的，難道是修為被封的原因？抬頭看看那個裂口外的天空，似乎沒有打雷的跡象。
    之後也確實沒有打雷，心裏鬆了鬆，不然靠小白，真不知挺不挺得過去。
    起床穿衣時，發現衣服不見了，也沒甚在意，從芥子中掏出不朽給我的布包，取出衣服，看了眼又扔回去。拿出一套緋雲替我的備的，褲管到小腿間，上衣也是短袖，到小手臂處，袖口和褲腳上都裹著條細細的紅絲邊。
    隨意束了下腰帶和頭發就往外走去，院中靜悄悄，顯然大夥都出去了，看看天，太陽才露出個頭。
    在村裏四處走走，撞見的人都停下腳步，有些大嬸則拎了桶衣服聚在一起衝我指指點點，咬著耳不知在說什麼。
    露過一顆低矮的樹，摘了朵樹葉一路往村外走去，在離池塘不遠處的樹下，掃了眼四周，見沒人就跳上樹去。
    把葉子送到嘴邊，吹起不知名的小調。
    不一會，樹下便聚來一幫孩子，我躲在樹葉中看到了老三和老四。老三身上穿著我失蹤的那套衣服。蹭了一身灰泥不說，還給劃破了幾口子。看來又在哪打了一架。
    他們四處張望，時不時昴頭看看，並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剛剛誰吹的曲，怎麼到這就沒聲了？”
    “是啊，挺好聽的，比我姐姐吹的笛子還好聽呢。”
    “一定是女孩子吹的……”一個年紀稍大些的男孩下了結論……
    “你怎麼知道？”
    “你見過俺們村有幾個男的來吹曲？”
    “那倒是……”
    “說不定是個漂亮仙女吹的……”那個男孩再次下了個結論……
    “你怎麼知道？”
    “你看這裏除了我們，還有外人嗎？吹曲的人不見了，就能看出她是仙子，而且還是很漂亮的！”
    大夥都被他給蒙住了，齊刷刷地睜大眼睛望著他，等著下一步解說。
    他賣了個關子才開口，“她長得很漂亮，怕我們把她搶回家去做媳婦，所以才藏起來！或者直接回天上去了！”
    在大夥的一片唏噓聲中，一個女孩撅了撅嘴，“長得漂亮又不一定就是仙子。”
    大家齊唰唰地把目光投向了她，等待她的高見。而她卻說了句差點令我從樹上掉下的話。
    “我看八成是狐狸精！”
    “你怎麼知道？”
    “我娘說狐狸精就愛勾人，小狗子他爹就是讓個狐狸精給勾走了，你們現在隻聽了幾個曲子，就迷成這樣，不是狐狸精是什麼？”
    大夥正討論得起勁，老三卻猛地拔腿就跑，他後麵不遠處追來一個人，一看，那不是老大光宗嗎。
    沒跑多遠就被光宗死死摁在地上，接著傳來質問聲。
    “衣服哪來的？”
    老三牛頭一擰，“撿來的！”
    光宗甩了個爆栗上去，老三吃痛地叫了起來，“就是撿來的！怎麼樣！！”
    接著巴掌聲響起，還夾雜著清脆的講話聲，“你小小年紀不學好，我現在不打你，將來會害死你！”
    老三也撒起了潑皮，“打吧打吧，我哪天不挨打？這身皮都讓娘給打出繭來了，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來啊來啊，使勁打。”
    光宗被氣得臉色發青，唇哆嗦半天愣是沒發出一個音，手也抬在半空。
    孩子們一見打架全都圍了上去，等著看熱鬧。
    見狀，我偷偷溜下樹，擠到光宗邊上，拍拍他的肩，“他是撿來的，我看到了，有什麼事回家說吧。”
    光宗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拎著他的後領往家拖去，我回頭牽過老四，發現小白被他擰在手中，已經半死不活了。
    待我和老四回到院中時，緊合的房門內傳來痛哭撕喊，還有叭噠叭噠聲，攀到窗上一瞧，光宗手中捏了根細長的藤條，在猛烈地抽著。老三一會捂腿一會捂胳膊，披著破爛的衣服從這頭跳到那頭，不停地哭喊，估計現在是知道疼了。
    真沒想到光宗看上去秀氣文靜，還有這麼爆力的一麵，他揮藤條的動作幹淨利落，和他身形氣質很搭調，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味……
    看了幾眼後跳下窗，推開門時，冷不丁藤條向我揮來，抬手一擋，手臂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光宗愣了愣，忙甩開手中的藤條向我衝來，而本來挨這下的老三，逮著空隙偷偷往外溜，我伸手拉住他後領，扯回來推到屋內地上。替他挨了一鞭，怎麼著也得說聲，多謝吧。
    “嵐弟，沒事吧，你進來怎麼不吱個聲。”光宗抓起我的手臂仔細查看。
    我笑了笑，抽回手，“他挨那麼多下都沒事，我還不至於嫩到一下都碰不得吧。”
    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轉身踹了老三一腳，“還不快向嵐弟賠罪！”
    老三瞪了他一眼，“又不是我打的！”
    “你！”一把拎起他，“你好的不學，盡學些偷雞摸狗的事，長大了如何了得！”
    “誰說我偷了，嵐弟他都說了，我是撿來的！！！”
    “你！你還嘴硬！！你腦子裏轉的些啥真以為我不知道？嵐弟是不想你當眾出醜才給你個台階下，給你一分顏色，你倒真開起染坊來了！！”
    光宗被氣得手指都在發抖，我推開他，他一鬆手，老三又跌回地上，現在更是潑皮，直接賴地上不起來了，還時不時衝我們翻幾個白眼，總而言之，一付很是欠揍的表情，看得我手心都癢了起來。
    蹲到他身邊，取出不朽給我的布包，將裏麵幾套衣服拿出來放在他身上，“這些都給你，不夠穿再找我要。”
    他瞪大眼睛望著我，“你會變戲法？”
    我笑著點點頭，“再變一個給你看看，好不好？”
    他驚喜地望著我猛點頭，我又抽出緋雲給的匕首，他興奮起來，“還有嗎？你怎麼變的？”
    依舊笑得一臉純良，“有啊，你把手伸出來，按在地上。”
    他照做，在他興頭上，我猛地拔出匕首向下紮去，動作太快，他甚至來不及喊或是縮手，刀已貼著他的指尖插入地中，刀的另一麵，是他短短的一截指甲。
    拍拍他的臉，笑問，“好玩嗎？”
    他傻了，視線直直轉了半天才轉到我臉上。
    “記住我的話了吧？不夠穿再找我要，若你再去做一些令家人擔憂的事，下次我就剁了你的手指頭！”
    哎，真沒勁，欺負比我小的孩子，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回過身，光宗看著我，眼神深邃。在我以為他將要問點什麼的時候，他僅僅說，“嵐弟，隨我去山上打些野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