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庭猛地低下頭去，忽然地又不說話了。半天，他將那件青蓮色的褙子扔到殷子麟身上，道，“我看你也好了，去叫你的小廝來。”
    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殷子麟抱起那團已經被他揉皺了的衣服，慢慢展開來。在這件褙子的內側，歪歪斜斜地縫著那張在白絹上手抄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針腳粗糙，線頭都歪歪斜斜的。
    但白絹上的字卻是清秀的，轉角處帶著風骨，利得如鐵畫銀鉤，生生紮進他心裏麵去。
    所有的，雪庭從不說。
    但殷子麟的心，卻被歡喜給占滿了——這樣一個人，便是與他纏一世的情，一世的孽緣，又有何妨？
    ·
    出門的時候雪庭並沒來送他，隻有雪空一個人牽了他的馬，將他送到寺門口。看殷子麟早就神采奕奕，麵上還泛著紅光，他忍不住問道，“喲，三爺，心情可好了？”
    殷子麟淡淡一笑，“那是，自然。”
    雪空卻皺了皺眉頭，壓低聲音道，“可依我看，三爺可沒討著什麼好啊……雪庭師弟我是曉得的……三爺若是還抓不找他的心思……”
    “這事兒與你何幹？”殷子麟突然橫眉，“橫豎是我自己一人的事。”
    “不是……”雪空連忙陪笑，“三爺你聽我說……其實吧……你若真想和他好，不妨用點手段……”
    殷子麟一聽他這句，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將馬鞭一鞭子甩在他身上，“滾！”他大吼一聲。
    可雪空仍是黏著不走，“哎，三爺，我可不是那個意思！
    “三爺你聽我說啊……你之前送雪庭的那些個什麼白玉觀音啊什麼紫檀念珠啊……好是好，可進不到人家心裏去啊！”
    殷子麟本打馬將走，一聽他這句話，又立刻拉住韁繩，回過頭來，“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雪空朝他微微一笑，道，“三爺……你想這雪庭……平日裏最愛什麼，你自然就送什麼給他咯……況且那東西，還是能入口的……”
    殷子麟聽完他這句話，忽然冷笑了起來，“你同我說這些，當我是傻子不成？說吧，你有什麼事兒要求我。”
    雪空聽他這麼一說，連忙低頭哈腰，“三爺明察秋毫！是這樣的……京裏相國寺……說是要從蘭若寺調個僧人去管事……雪庭雖然有能力，可三爺你定是斷斷不許的……所以我想……”
    殷子麟一聽，不禁白了他一眼，“屁事。”
    說完頭也不回地，打馬走了。
    隻留下雪空一人呆站在原地吃灰塵。半天才喃喃一句，“飽漢不知餓漢饑！你和那淫貨私會！還不是我給你們把的門！現在倒這樣對我！”
    ·
    剛回殷家大宅，楓亭早就在馬廄候著，一見殷子麟來了，連忙哭喪著臉道，“三爺，不好了……老爺回來了……聽說你去了蘭若寺沒回來，臉色可不好了，非讓你回來了就去暖閣見他呢！”
    殷子麟一聽，麵色立刻沉了下來，半天沒有動靜。忽然，一鞭子抽在了楓亭身上，狠狠瞪著他，
    “誰讓你告訴老爺的！畜生！”
    楓亭被他這麼一打，隻好趴在地上嗚嗚地哭著，殷子麟又將鞭子往他身上一扔，憤憤地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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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記得三爺如此情聖，卻不記得三爺天性涼薄偏激了吧……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