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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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上次見麵已經有一個月了。繆總是不自覺的注意電話,明知道這種行為很傻,可還是忍不住期盼。期盼那個人會打個電話或發過來一條短信,可是都沒有。繆不禁笑自己自作多情,人家說不定都有女朋友了,結婚了也未可知,怎麼還會記得自己,自己不過是他年幼無知的一個錯誤罷了。一想到這兒,繆就覺得心痛的要死掉,已經七年了,為什麼再見他還是心痛?繆暗罵自己沒出息。可是這種事不是自己能控製的。想起瑩問的問題,還愛他嗎?原本以為經過七年,心早已恢複了平靜,再見他才知道,還是太高估自己了。可是那又怎麼樣,素尼阿姨的話已經成繆的夢魘,“將來棟畢業了,會有一份好工作,有好收入,然後找個好女孩,接著結婚生子,這才是他的前途啊,繆。”每每在午夜驚醒,止不住的發抖,再無法入眠,睜著眼睛到天亮。
近段時間愈發沒有食欲,瑩看他瘦的厲害,常常過來做一大堆吃的逼他吃,把繆嚇的呆在錄音室裏不敢回家。和平常一樣的晚上,晚上,大家在錄音室彩排了幾次演唱會要唱的新歌,小胖又開始嚷著肚子餓,準姐無奈的去買宵夜,大家也都去外邊乘涼,繆自己留在錄音室裏整理新歌。無論怎樣,生活還是要繼續,愛情並不是全部,還有這麼多歌迷支持他們,每到一處開演唱會,歌迷們的熱情總讓繆孤寂的心感到暖暖的。一定要給他們最好的回報,這是繆在七年中慢慢感受出來的。
一陣悅耳的音樂傳入耳中,繆停止彈琴環顧一周才發現是準姐的手機沒帶。不想理它,可是一直響個不停。無奈繆隻好走過去看看是誰打斷他的思路。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很熟悉,是棟。繆看著他的名字閃爍不停,握緊拳頭又張開,手有些顫抖的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
“喂,我是繆,準姐去買宵夜了,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告訴她。”
“繆,請你告訴準姐,爸爸快不行了,請她快到醫院來。”棟略帶急促的說。“
“什麼?!好,準姐回來我會告訴她的。”
“好,謝謝你。”棟的聲音有說不出的疲憊。“
“棟,”在棟掛斷電話的一刻,繆突然叫住他,“保重。”
“恩。你也是。繆…”過了一會兒棟才開口,欲言又止的口氣讓繆心提了起來。
“沒什麼,那就這樣吧,再見。”棟沉默了下說道。
“好,再見。”繆擔憂的放下電話,飛快的拿起寶和車鑰匙,跑過庭院時問了阿EI準去了哪兒,開車很快消失在視野中,留下院子裏的人麵麵相覷。準買完宵夜嚼著口香糖,哼著歌往回走,突然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本田朝自己開過來。
“準姐嗎?”車停了,繆搖下車窗問道。
“恩?是繆啊!嚇我一跳,是不是等不及肚子餓了,我今天買了燒烤啊。”晃了晃手裏的袋子,準笑著說。
“準姐,剛才棟來電話,說叔叔快不行了,要你快去醫院。”繆焦急的說。
“砰”,準手裏的食物掉到地上,衝上前去抓住車窗,“什麼?不會的,我昨天還和他說話,他明明還很精神,怎麼會…”準泣不成聲。
“準姐,你冷靜點。先去醫院吧。“
“好,先去醫院。”準擦了擦眼淚,打開車門坐進去。車往醫院駛去。
醫院裏,刺鼻的消毒水味讓人的神經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加護病房外,棟站在門口聽著平日裏剛強的母親壓抑的哭聲,心髒緊縮著,一陣陣的抽痛,卻流不出眼淚。又要失去了,棟張開手看著自己白皙的手心,慢慢握緊,為什麼總是抓不住自己愛的人呢,先是姐姐,然後是謬,現在又是爸爸,愛的人一個個離去。謬,是自己推來他的吧,自己總是這麼自私,為了自己的家庭,這樣傷害他。離開後,才發現自己有多思念他,看夠了雜誌上對他的報道,大學畢業後就迫不及待的回來曼穀,想著可以離他近一點,可是,他已經不需要自己了吧,他現在是人人追捧的歌星,自己也隻是曾經而已,還這麼狠狠的傷害過他。上次見麵,他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自己,自己還奢求什麼呢,早在當初放手就已經注定了今天的結局。現在能做的,僅僅是祝福他而已。
繆和準趕到醫院時看到棟神情空洞的站在病房外,準衝進病房,棟看到繆時顫抖了下跟著準走進病房。繆手放在門把手上又放下,轉身靠著牆,手插進褲兜裏緊緊握住,自己有什麼資格進去呢?病房內,昔日健壯的昆早已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皮包骨頭,蠟黃的臉上帶著氧氣罩,旁邊的儀器上發出“滴滴”的聲音顯示心髒微弱的跳動。生命的跡象馬上就要從他身上離開。
素尼抓住他的手在輕輕啜泣。聽到開門的聲音,昆艱難的睜開渾濁的雙眼,在看到準的瞬間發出光彩,手微微抬起,準撲上去抓住他的手,叫了聲“爸爸”,他輕輕握了下準的手,又深深望了棟一眼,目光中滿是囑托和慈愛,直到棟點了點頭,他才像願望得到滿足的孩子般彎了彎嘴角,慢慢閉上了眼睛。儀器上的微弱曲線化為一條直線,發出刺耳的聲音。繆在病房外看著醫生衝進去搶救,而後一臉木然的走出病房,素尼阿姨和準撕心裂肺的哭聲。一會兒,棟臉色慘白地走出病房,看到一臉擔憂的繆扯出慘淡的笑臉,讓繆一陣心痛,棟,在我麵前,你不用偽裝,我能看到你心裏的痛啊!
接下來的幾日,棟神色冷靜的迎接前來吊唁的賓客,安撫母親,把父親下葬在教堂的陵園內,冷靜的不像是剛失去至親的人,隻除了那慘白的臉色和急劇消瘦的身形。這讓繆擔心不已。為了怕引來狗仔隊給棟惹來麻煩,August的隊員都是晚上悄悄來吊唁,繆看到這樣的棟卻沒有機會和他說話,心情愈發煩躁起來。
晚上來到小時候和棟經常來的湄公河邊,每次煩悶時來這兒坐坐,都會讓自己平靜下來。把車停在不遠處,提著兩瓶啤酒走著,卻看到熟悉的位置上有個熟悉的身影。繆不敢相信的走過去,真的是棟。繆把啤酒放下,一躍身坐在棟旁邊,靜靜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月亮的倒影隨著水麵起起浮浮,像極了人生的道路。良久,棟開口說:“總覺得在這兒會遇到你,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是啊。我以為你已經忘記這個地方了。”繆的聲音帶著懷念。
“怎麼會忘記呢?這兒可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呢。”棟拿出煙遞給繆。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繆接過煙點上卻不抽,隻是讓它默默的燃著。
“你呢?什麼時候學會喝酒的?”棟看了看身邊的啤酒。
兩人都苦笑了聲,原來我們已經錯過那麼多彼此的成長。
“我的第一包煙是準姐買給我的。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準姐就是姐姐,隻不過有什麼原因不能和我們相認。現在想來,還真是太傻了,姐姐早就離開不會再回來了。”棟抽完一支煙,嗓子有些沙啞。“現在爸爸也離開了,雖然這是注定的結局,可還是希望能多留片刻。其實離開的人是幸福的吧,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被留下的人的悲傷。”
繆轉過頭看著他完美的側臉,皮膚白皙的能看清臉上細小的血管,眼淚如小溪般蜿蜒的流過,繆心疼的把棟摟在懷裏,棟靠在繆瘦弱的肩膀上嗚咽起來。棟的肩膀已經這樣寬了,幾乎不能完全摟住。繆還是緊緊抱住他。感覺有滾燙的液體流入他冰冷的脖頸,熨燙著他的心。繆忽然流下淚來。歲月是條不歸的河,終將會帶走一切,衝刷曾經有的短暫歡樂,卻留下永難消除的傷痛。可是這也生命的一部分啊,因為痛過才知道珍惜身邊的人。從前總相信隻要有愛,就有希望,現在才漸漸明白隻有愛是不夠的,還要群體,還要社會,還要所謂的世俗眼光。如同兩隻互舔傷口的小獸,繆和棟相擁在寂靜的湄公河畔,這世上,總還有一人可在悲痛欲絕時給你懷抱哭泣,這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吧。
清晨,溫暖的日光從窗外照進來,繆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身旁的床鋪上的明顯凹陷,修長的手指慢慢劃過,空氣中還殘留著棟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昨晚兩人在河邊坐到很晚,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都不記得了,最後繆看棟太累了,就載他回了家。坐起身來,繆發現床頭上棟貼的小紙條:繆,謝謝你。繆取下紙條,打開書櫃的最下層,裏邊有棟小時候送的木偶,還插著那個不協調的鼻子,七年前棟留宿時寫的紙條,還有,他為棟寫的《同行》的曲譜,他與棟的所有交集,僅僅表現在這些東西上而已。
把紙條小心的收好,走到廚房,才發現從來很久沒有用過的餐桌上居然放了早餐,煎蛋和還散發著熱氣的牛奶。牛奶的杯壁上還是紙條:找不到別的食材,隻做了這個,記得要吃完啊。PS:咖啡和啤酒我帶走了,以後不要再喝了,對身體不好。棟。打開冰箱,果然儲備的咖啡和啤酒都不見了,看著桌上的早餐,繆笑著坐下吃起來,好久沒有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了,這和瑩的關心照顧是不一樣的,這是棟特有的體貼和溫柔啊。正吃著,電話響了,看著屏幕上棟的名字,繆的心都飛揚起來。
“喂,棟啊。”
“繆,起來了嗎?”
“嗯,正在吃你做的早餐。”
“沒有別的東西,隻做了這些,你的冰箱還真空啊!”棟的聲音有些嗔怪。
“是啊,以前都是瑩幫我把她填滿,這段時間她在籌備婚禮,就沒時間來了。”繆可愛的吐吐舌頭。
“你啊,怎麼還是不會照顧自己。”棟無奈的說,
“一個人這麼久都過了,這還不會照顧自己嗎?”繆的聲音低下來。
“繆,我們還是朋友吧?”棟沉默了下,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了,我們一直就是朋友嘛。”繆的聲音顯得很歡快。卻壓抑不了內心的沉重。
“嗯,那就好。”棟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那,先這樣吧,我要上課了。”棟切斷了電話。
繆拿著手機呆呆的坐著,棟,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如果這樣會讓你好受,那我們就隻是朋友。我們本來就隻是朋友啊,素尼的話又回,“將來棟畢業了,會有一份好工作,有好收入,然後找個好女孩,接著結婚生子,這才是他的前途啊,繆。”另一邊,棟緊緊握著電話,繆,如果這樣能讓我在你身邊,那我願意退回好朋友的位置,隻默默看著你的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