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絕後患，速戰速決，洛無涯給花憂雁灌下幻藥，迫使她說出心法所在。這女人以前玩過不少類似的花樣，害人不淺，沒想到自己也有自食惡果的一天。這藥名作太乙奇功丸，乃天星幫鎮幫之寶，對控製人的意誌力有奇特功效。此藥配方極為複雜，就算煉丹高手亦無法分析出其中所含全部成分，因此除天星幫之外，天下無人能製此藥。
    血衣教之所以會有此藥，隻因一年前前任教主殷紫袖無意中救了天星幫主鐵星沙，他便以太乙奇功丸相贈。然而血衣教從未用過此藥，新上任的教主不欲以藥物控製教眾，雖說效果奇佳，但有悖人心。
    洛無涯廢了花憂雁的武功，又令幾個匆匆趕來的部下將她殘廢而神誌不清的身體運回總壇。忙完後，他發現黑衣男子正背著手屹立在夜風中，黑發和衣袂隨風揚起。
    “教主，請允許屬下將心法拿回。”
    黑衣男子並未回頭，淡道：“此事還得我親自出馬。”
    洛無涯斂眉，教主莫非是信不過自己？
    “自西域到這西蜀，我們出來也有些時日了，教中尚有大小事務等待我回去處理。若事情順利，明日申時你我便可起程回西域。你先回客棧等候，我處理完便會與你會合。”黑衣男子並不解釋為何親自前去拿回心法，隻是公事般的下著命令。
    “屬下遵命。”雖心有堵塞，他還是領命，一躍而起消失在夜中。
    ☆☆☆
    段絕寒提著劍，跨進一間名叫月桂莊的茶樓。
    現下正是飲茶佳季，茶樓內人滿為患，來往賓客絡繹不絕。因品茶講究意靜心靜氣、平淡閑雅的氛圍，因此大堂內並無高聲喧嘩之人，僅有細細的低語聲。鎮寧郡人飲茶的習慣相當嚴謹和傳統，不愧為產茶聖地。
    掌櫃的見了他，不由被他漠然的氣質一震：“這位客官，裏麵請裏麵請！想喝什麼好茶，小店都有，您但說無妨！”
    “我要見惠真師太。”
    掌櫃的一聽，臉色隨即變得嚴肅，狐疑地看著他，“打哪兒來？”
    “關外。”
    “信物？”
    段絕寒掏出一個紅色金絲線縫製成的錦囊，裏麵鼓鼓的，裝著什麼東西，散發出的濃香有些刺鼻。
    掌櫃的接過去，鑒定似的瞧了半晌，點點頭，問：“鶯藏暗柳無人語？”
    “暖處偏之香氣深。”
    “夢為遠別啼難喚？”
    “清明暖後同牆看。”
    掌櫃的不再問了，把錦囊遞回給他，低聲道：“惠真師太已在樓上梅室候你多時，走廊盡頭的那間便是。”
    “多謝。”段絕寒接過錦囊，徑直上樓。
    停在門口掛著寫著“梅”字木牌的房前，他挑眉，“吱呀”一聲將門推開。房內乍看無人，仔細一瞅，一個尼姑模樣的中年女人臉色蒼白地於地上打坐運氣，看樣子受了不小的內傷。
    那尼姑見有人進來，又抽不得身，驚叫道：“誰人？！”
    段絕寒將手中金絲錦囊打開，取出三粒藥丸，道：“這是師太要的東西。”又自懷中掏出火折子點著，將其中一粒扔進火中，那藥丸立刻綻射出耀眼金光。
    尼姑一看，眯起眼點頭：“果然是五龍噬心散的解藥。”隨即疑惑道：“你是什麼人？那個叫花憂雁的女人呢？”
    “我家小姐有事在身，令我前來取回東西。”段絕寒不慌不忙地開口。“若是師太不信，我這裏有東西可以證明。”他抽出一條青黑色的鞭子，鋥亮鋥亮地閃著白光。
    那尼姑一瞧，表情姑且鬆了些，眼珠子卻是轉了轉，道：“那本書埋在茶樓後院，但現下貧尼中了五龍噬心散的毒，動憚不得……若不是以內力護體，早去了哪陰曹地府。這位大俠，可否先讓貧尼服下解藥，待解毒之後也好領大俠前去取書。”
    “未嚐不可。”段絕寒答應地倒爽快，他將藥丸給那尼姑服下，她閉目調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頓感全身筋脈暢通，真氣四處流竄，胸口撕心的疼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尼姑忽然猛地一躍，尖笑著一掌朝段絕寒擊來，表情猙獰：“哇哈哈，去找閻王爺要吧！”
    段絕寒冷冽的唇角微微勾起，這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然而還未等他出手，那尼姑啊的慘叫一聲，撲倒在他腳下，口中鮮血如湧泉噴出。她艱難地發出痛苦的單音：“你……你……卑鄙……小人……咳咳……”
    段絕寒一腳踩在她背上，她立刻又發出慘叫。
    他冷然威脅道：“這叫兵不厭詐。想活命就把心法給我，否則我保證你會比現在更痛苦。”
    那尼姑一張嘴全是血，話也說得支支吾吾，大概是非常痛苦的緣故，她求饒道：“咳咳……大俠饒命……貧尼將那書……放在竹室牆角二尺高的青花瓷內……用木盒裝了埋在瓶底的淤泥下……咳咳……”
    段絕寒聞言，以赤炎封了她的穴，徑直踹開門出去了。這尼姑是貪生怕死之輩，耐她也不敢再玩什麼花樣。
    隔兩個房間，即是門上掛了“竹”字牌的竹室。
    房門緊閉著，隱隱地透出說話的聲音，或許是房屋隔音效果絕佳，那聲音很模糊。
    段絕寒靜默地立在門口，運用內力將屋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先生莫要再推辭，老朽這酒是人間少有的珍品……嗬嗬，先生為老朽作的那些對聯，實在讓寒舍蓬蓽生輝！不敬先生一杯，如何說得過去？！”
    “林老板美意鄙人心領了，這酒實在不便飲。”
    “誒，如何不便飲？隻要我高興，就算是花錢買下這月桂莊也並非什麼難事……”說話的老男人似乎有些醉意，調笑道：“我一看先生就知你不是本地人……本地的哪有先生這般長得這麼好看的……”
    中間忽默了片刻，傳來一些衣料摩擦的聲響，接著立刻聞得一聲低斥：“林老板，你醉了！恕鄙人不奉陪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