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流火  第二章 仰慕者的無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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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蒙蒙的天空泛起魚肚白,還未全亮,隻見天際透出一縷微紅光芒,正緩緩向上擴大。灰暗的天空,正被朝陽的霞光染出耀眼光彩。
    一抹白色的纖細身影倚在窗前,出神地望著天際初升的朝陽。身影的主人白皙的皮膚上不見一點瑕疵,略帶粉色的臉龐如玉生輝;一雙明目如含秋水,眼波流轉處皆足以傾倒眾生;眉黛如山,直入鬂裏,眉心鑲嵌一粒紅寶石般的朱砂痣,美不勝收;玲瓏鼻下小巧櫻唇似含淺笑。一頭烏黑長發隨意披散在肩,幾縷垂落地麵。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給黑暗帶來一絲絲晨光。
    “小姐,又在看日出呀。”香玉剛端著早膳進房,就見床上已無身影,四下搜尋,才發現小姐獨自倚在窗前。將早膳放置於鋪著金絲桌布的圓桌上,香玉邊整理著床鋪邊道:“今天的早膳是香煎小芋泥包和柴魚貴妃粥,你一定會喜歡的。恩,好香呢,你聞到了嗎小姐?”這早膳可是直叫她自己流口水呢……
    梁小酌轉過頭,淺笑道:“連香玉都讚不絕口的,一定是好東西呢。”嘴角梨渦若隱若現,所謂“紅顏一笑,傾國傾城”在梁小酌麵前,也不過與此。
    香玉看得傻了眼,癡癡站在床沿。她想,怎麼會有人長得這麼好看的~~老天爺待她真是不公啊,要是自己有梁小酌一半好看她就謝天謝地燒香拜佛了。
    “嗬,看你,又發呆了,”梁小酌站起身,輕輕走到香玉麵前,微有慍色地道:“香玉,我不是已經告知過你在隻有我跟你兩個人的時候要喚我公子的嗎?你又忘了。”
    香玉無奈地歎了口氣,梁府上下都知道梁小酌並非女兒身,卻對此事隻字不提,仿佛是府中最大的忌諱一般,不但不喚梁小酌“公子”,反而喚他“小姐”,這個中緣由,追溯起來還真不簡單。
    她八年前剛進梁府時曾聽廚房的老嬤嬤講過,梁小酌3歲時曾有位道士來到府中,見其相貌後驚為天人,直道其麵相百世難遇,隨後又大呼可惜,說此麵相若為女子,必使梁家洪福齊天,彪炳千古;若為男子,必使梁家風雨大作,輕則仕途受阻,錢財盡失,重則家族蒙難,九族皆滅……一番話當場將梁府的一家之主梁太守嚇得臉色慘白,偏偏梁太守又是信道之人,對道士之言深信不疑,急忙詢問破解之法。那道士沉吟片刻後道,隻要將梁小酌當成女子,也就是從今後按女子的身份活著,就可大大避免災禍發生。此後,梁小酌便換起女裝,深居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學起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如今已有十六年……
    香玉不禁在心裏嘀咕一句,就算是男人,哪有長得比女人還美的,簡直是對金陵城一票美女最有殺傷力的諷刺嘛,還好公子深居閨中,不然走到街上不讓全街女子慚愧得躲回家半個月不出門才怪哩。
    香玉偷笑著走到桌前,為梁小酌盛了一碗粥道:“公子,您呀,可不能怪香玉我記性不好,要怪就得怪公子您長得太美了,香玉怎麼也不覺得您是個男的呀,依我看哪,就算皇上宮裏的三千佳麗看見您都會黯然失色哩……”說罷用筷子夾起一個煎得金黃金黃的芋泥包放入精致的金邊小碟中,“趁熱吃吧。”
    梁小酌無奈地搖搖頭,在圓桌旁坐下,輕聲笑罵道:“你這丫頭真是油嘴滑舌……罷了,要是真的不習慣就算了,反正我這一輩子都隻能做女子,又何苦追求這表麵上的東西呢?”說完苦笑一聲,低頭喝起粥來。
    “公子可別這麼說呀,當女子有什麼不好,香玉覺得當女子挺好的呀。公子您不知道,其實香玉很羨慕公子呢,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在行,不像香玉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仰慕公子才情的人都可以排到金陵城外了哩——對了,有件事我差點忘了”終於記件某件事的香玉,急急從衣兜裏拿出一個白色信封遞給梁小酌,“哪,公子,昨日我出府買胭脂,在門口遇見一個好不俊俏但很窮酸的書生,聽林叔說他為見您一麵在府外站了足足三天呢,都快中暑了還不肯走,最後還是被林叔打發回去了。他走前要我把這封信交給您,還說他再也不會求見於小姐……”眼看梁小酌皺起眉頭,香玉急忙打住。哎,那位公子一定絕望了吧,但他一定不知道就算“小姐”肯與他見麵他們也未必能相見,因為管家一定會及時派人與梁太守取得聯係,到時候那位公子後悔都來不及哩。
    小酌接過信封,心中泛起一絲愧疚感:“那位公子姓甚名誰?”
    “那位公子說他是從廬陵專程趕到金陵欲與公子您相見的,名字叫孟什麼來著……孟……孟……”孟了半天也沒孟出個所以然來。
    “香玉啊,還不到一天的事你就給忘幹淨了?”梁小酌自歎弗如,這丫頭也跟了他八年了,按道理說耳濡目染胸中也應該有點墨才是,不但大字不識一個,記憶力也亟待提高……更教他氣憤的是,每次自己提出教香玉認字,她就找好一大堆理由搪塞,還說什麼“香玉是個粗人,學認字怕是要耽擱公子精力……”差點沒把他氣暈。
    “公子別笑香玉啦,就快想起來了,是叫孟……孟書墨!哎喲可想起來了~”香玉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看著公子殺人一般的眼神直向自己射來,再不想起來非得被他生吞活剝不可。
    孟書墨?梁小酌眉頭微蹙,自己根本連這個人的名字都沒聽說過呀。或許他隻是看了自己因為無聊寫的一些詩詞而欲與自己相見,亦或許隻是為一睹自己容顏而找的借口求見?若是這樣,打發走了也好,隻是為何留下一封信?
    梁小酌撕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隻見是一篇名為《永樂賦》的辭賦,豪邁的行書洋洋灑灑寫著:
    美人倚窗,獨看斜陽。落霞似雪,粉黛如霜。
    盈盈綠竹,淒淒海棠。美人之淚,牽魂斷腸。
    我寄明月,解君愁傷。原君長樂,永世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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