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意朦朧千愁萬緒,情不舍隻身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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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際山,婉雲對肖默然的愛慕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而這次婉雲獨自歸來卻是讓逍遙宮的弟子出乎意料,大家在背後議論紛紛,猜測著其中的緣由。
有人說婉雲自小嬌慣,受不了在外麵的那份苦,所以早早回來了,也有人說此次去空山事關重大,肖默然怕婉雲性子急,壞了大事,所以讓她先回來了。
當然大家都覺得這兩個青梅竹馬的年輕人鬧別扭的可能性更大,隻是婉雲的心情好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是時已近六月,這天際山的飄渺湖上已是荷花開遍。
臨湖有一個水榭,占著不大不小三畝地,一色的白牆青瓦,背靠迤邐山,滿眼是桃紅柳綠,竹影婆娑,又有蘭芷芬芳,真是美景如畫。
水榭的東南麵是個書房,房內的設置及其典雅,中間擺著個方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旁邊掛著一把墨色古琴,後麵便是一排書架,排滿了各色書籍,臨窗的塌上是個棋盤,從窗口望去,便是蓮葉田田。
這樣一個極盡幽雅的地方,卻是彈琴、寫意的佳處,隻是這個房間內各色擺設的井然有序並不是由於主人的愛惜、細心,而是因為長久沒有人出入了。
東南角卻是一個極其秀麗的臥房,茜紗做的窗,天禪絲的床幔,就連桌上的圍布,做工也十分精細,真是侯門朱戶的千金小姐的閨房也未必有此淑雅。
東窗臨著飄渺湖,北窗靠著迤邐山,夏日可品蓮之清新,秋日可嗅桂之幽香。
繡房中,一位粉衣少女倚窗而立,長裙隨風而舞,那柔美的臉龐在夏日的晨光中顯得越發清秀,水泉映月般的眼睛,久久的凝視遠方,仿佛心中若有所思。
正在此時,一個黃衣女子掀開簾子,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冷不丁的從背後拍了一下粉衣女子的肩。
那粉衣女子不防備,倒是嚇了一跳,抱怨道:“佳佳,你屬貓的呀,走路都沒有聲音。”
黃衣女子笑道:“是你自己想什麼太投入了,連我掀簾子進來都不知道。”說罷便朝粉衣女子擠眉弄眼的,仿佛在說你心裏想什麼我能不知道?
那粉衣女子不理會,把目光投向湖心。
黃衣女子卻是不肯罷休,輕聲說道:“雲兒,你和肖師弟是不是吵架啦?”
那黃衣女子便是婉雲的死黨殷璐佳了,這二人從小一起瘋,一起闖禍,從來沒有什麼秘密,於是婉雲便把路上如何遇到柳若兮、如何和肖默然鬧別扭,又如何如夢初醒一一告訴殷璐佳。
殷璐佳聽了卻是長舒一口氣:“雲兒,其實在這個天際山上,而除了你以外,每個人都看得出肖師弟隻是像兄長一樣的寵著你,而不是你所認為的愛情。”
婉雲聽了,睜大眼睛:“不會吧,怎麼就我一個人是笨蛋。”
殷璐佳笑道:“這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婉雲伸手去拉殷璐佳的耳朵:“佳佳,你太不夠意思了,竟然都不告訴我。”
殷璐佳一邊躲,一邊說:“說了你會信嗎,據我對你十六年的了解,你肯定暴跳如雷,和我大吵一架的,而且貌似我還旁敲側擊了幾次,你都生氣了”。
婉雲放開殷璐佳,笑道:“早知道指望你是沒用的了,看我厲害吧,剛離開天際山三個月,就自己把什麼都搞定了。”
殷璐佳笑道:“還不是那個柳若兮的功勞,你真應該謝謝人家”。
婉雲道:“據我推測,她肯定會跟師兄一起回天際山的,到時候再謝不遲。”
說罷二人都笑了。
殷璐佳又說道:“雲兒,你這次下山,有沒有遇見什麼好玩的事?”
婉雲這下來了精神,便把這次下山的所見所聞,包括街上的小吃、掛件,雜耍以及不同衣飾,繪聲繪色的告訴殷璐佳。當然婉雲描述最詳細、生動的部分都與一個人有關。
殷璐佳奇道:“那麼他為什麼不還俗呢?”
婉雲歎道:“其實我也不清楚,隻是他說什麼一朝入佛門,終身向如來。”
殷璐佳道:“這些什麼佛理啊,聽著就頭疼,聽說佛教就是要人沒有欲望,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真是想不通啊。”
婉雲道:“我也想不通,那你說愛情算不算一種欲望呢?”
殷璐佳搖搖頭:“不知道,唉,這些太深奧了,雲兒,你說那些出家人都沒有欲望嗎?他們都不懂情嗎?”
這可問道婉雲的心坎上去了,這一個月來,她一直為這個問題所糾纏,尋尋覓覓中總是找不到答案,她多麼希望有一個人能夠替她揭開這個心結,把她從這個荒誕的夢中拉回現實。
婉雲苦笑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殷璐佳聽了有些不解,問道:“你怎麼對這些這麼感興趣,怎麼你想出家呀?”
婉雲拍了一下殷璐佳的頭:“死丫頭,一天就知道亂說,我才不要當尼姑呢,剃個光頭多醜啊!”
殷璐佳笑道:“誰說剃光頭醜啦,你看人家覺遠師傅,簡直就是潘安在世呀,說不定你剃了光頭就更像西施了。”
婉雲笑道:“了不得了,這才幾天沒修理你,就無法無天了,看我怎麼教訓你。”說罷便要去撓殷璐佳的癢。
殷璐佳討饒道:“好雲兒,饒了我吧,再也不敢了,你不剃光頭也是西施。”
二人就這樣打打鬧鬧的打發時間,原來逍遙宮的客房在飄渺湖的東麵,而婉雲住在飄渺湖的西麵,這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婉雲倒是記掛著湖的另一邊,無奈找不到借口過去。
這小丫頭雖然任性,但是在這件事上卻很有顧忌,在殷璐佳麵前都隻字未提,就怕惹人閑話。好在逍遙宮的大殿離客房很近,而任逍遙也常去和戒空把酒言歡,婉雲便常常以看望師父為由,渡橋而去。
這日複一日,二人倒是熟識了不少,也越來越默契,隻是此二人的緣分卻沒有絲毫的交集。
婉雲的心裏卻是越來越迷茫,像是湧入大海的魚兒,找不到方向。
她心裏隱隱約約的感覺得到他的心裏有她,不然為何他的眼神如此柔和,言語中也透著點點憐愛。
隻是他的淡然、他的固執、他的那顆向佛的心讓她倍感失落。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力,懷疑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假象。
她變得過於敏感,他的一個眼神,一句話,甚至是一個不經意的歎息,她都要思索其中的緣由。
她有時候會覺得特別孤單,多麼希望有人能夠給她一點鼓勵,但是她又沒有勇氣向別人,哪怕是最好的朋友訴說自己的煩惱。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率性,變得瞻前顧後,愁思滿腹。
但是她的心裏還是有那麼點希望,彷佛與生俱來的驕傲使她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奇跡因她而生,她從沒有放棄,也從不願承認心底的惆悵。
而她眼中的他卻是那麼的完美,言行守律,卻舉止大方,不顯拘謹。才比子鍵,卻含蓄內斂,從不張揚。外表冷峻,卻言語和善,赤誠待人。溫雅儒靜,卻不失幽默,偶顯風趣。
在她的記憶裏,他總是那麼的從容冷峻,但是偶爾的燦然一笑,會讓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很溫暖,這種感覺在那逝去的十六年裏從沒有過。
她總是在一旁呆呆的看著他,偶爾搜索出一個話題聊上幾句,而他反複已經習慣和她靜靜的呆在一起,就這麼一天又一天。可是那一層紗,卻始終沒有破。她不敢,不論是過程還是結果。
記得他們曾經有這樣的對話。
“天際山可好?”
“好。”
“比少林寺如何?”
“比少林寺更幽靜。”
“你喜歡這種幽靜嗎?”
“喜歡。”
“那你留下來好不好?”
“少林寺的弟子沒有在外修行的規矩。”
“那你願意做少林寺的弟子嗎?”
“但我就是少林弟子。”
“那你喜歡做少林弟子嗎?”
“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
其實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這一日,戒空和任逍遙把酒言歡,追溯往事,感慨萬千。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昔日的故人如今安在?想當初桃園三結義的時候,何等風華,而今歲月如梭,當年的少年郎如今已早生華發,而結義時的大哥已多年了無音訊。
這位結義大哥便是退隱江湖多年的神算子西門瑾,當年在武林中也是一號人物,算卦奇準,而現在卻不知雲遊何方。
逍遙宮的門徒遍及天下,也很難獲取他的消息,因為此人已隱姓埋名多年。
可巧近日有人在西域的無虞城發現西門瑾的蹤跡,任逍遙便有意派人去尋,而逍遙宮的弟子中,辦事最讓任逍遙放心的便是肖默然了,可是偏巧肖默然去空山還沒回來,正當任逍遙考慮派那個弟子去的時候,戒空開口了:“我有一個最佳人選,不知老兄意下如何?”
任逍遙一猜便是覺遠了,可是還是問了一句:“誰?”
戒空笑道:“我的徒弟覺遠啊。”
任逍遙道:“你的徒兒很好,隻是他在天際山是客,怎好讓他前去。”
戒空不以為然:“你跟我客氣什麼,我徒弟就是你徒弟。”
任逍遙還要推辭,無奈戒空主意已定,就同意讓覺遠去尋西門瑾。
覺遠辭別眾人後,便獨自下山去了,行了大概一個時辰,那美麗如畫的天際山便改了一副模樣,頓時一片冰天雪地,覺遠正感慨這造物者的偉大,突然前麵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