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月懸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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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依被我的話嚇了一跳,怔怔轉過頭去,就看見淩霄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沉默地看著我們。
“王……您、您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從你說可以讓我有一千一萬種死法的時候就站在你身後了,不過後來你太激動,沒注意。”我認真地給她解釋,她臉上表情千變萬化,咬著嘴唇一句話都沒能說出。
淩霄沒有回頭,餘光看向身後,依舊是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看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人人都想過來敘舊,不如大家都出來相聚,我們確實也有很久沒見了。”
“說的也是,本來是在一處的,如今四散各地,誰想到今天是在人家羅摩的地界相聚。”墨雪掛著耀眼的笑容緩步從園子牆外走了進來,白如風與她並肩而行,仍然是那種風流倜儻的舉止,白楊和清雅依舊安靜地跟在後麵。鄭清和馮乘衣走過來的時候,身後隻跟著醉月,卻不見了書劍。
這麼多人半夜來到李笑我們的園子裏,我多少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向旁邊讓了讓,指著園子裏的石凳說:“這麼多人屋子裏也站不下,幾位請坐吧。”
石凳隻有三個,他們也一樣坐不開,所以沒有人坐下,我嫌涼也沒坐。
一時無語。
馮乘衣第一個開了口,是簡單的問候:“若蘭,那天分別後你又遇到了什麼事?怎麼會來到羅摩的?”
我笑著回答:“笑哥的傷修養了好一陣子,我們就一直住在拓沙的飛花峰上,後來我師父和給笑哥治病的鬼醫前輩下山去了,我們也正好無事,就來羅摩找點東西。”
白如風突然笑著插了一句:“找到沒有?”
“找著了,也覺得安心了不少。”我老實回答。墨雪微笑看著我道:“一年前分別至今,你居然有這麼大的變化,讓我好是驚訝,短短一年,物是人非了。”
我立刻笑道:“公主的確越變越漂亮了。”
“看來你這嘴甜倒是一點沒變。”她笑著搖搖頭。我看了白如風一眼,問道:“不知你們成親了沒有?”
墨雪和白如風對視了一眼,搖頭道:“到了月韶以後諸事繁忙,連見麵都困難,哪裏還有機會成親?何況大事未成,也不在時機上。”白如風更是苦笑了一下,說道:“什麼是苦心經營,我現在才算懂了,與朝堂比起來,江湖門派之間的較量,實在不算什麼。”
“步步驚心嘛。”我頗有感觸地接了一句,他們兩個皆是一愣,然後笑了。墨雪點頭道:“這個詞用得好,的確是步步驚心。”
“是啊,願你們步步驚心之後不會步步皆殤。”我的聯想更加豐富,“早日得償所願。”
“承你吉言。”白如風微笑揖手。
我笑著,目光移到鄭清和馮乘衣身上,想了想,還是問馮乘衣:“侯爺和夫人的日子過得應該不錯吧?”馮乘衣點點頭,我又說:“現在想起來,緣分這東西誰也說不準,想當初白公子還追求過夫人來著。”我笑著看向白如風,他忙揮揮手,搖頭苦笑。我繼續道:“就算景國的皇上不許,可侯爺和夫人還是走到一起了。”說完看向鄭清:“侯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既然來到我這裏,肯定是有事找我,對不對?”
鄭清看著我,目光平靜無波,倒真讓我想起畫中金龍的眼眸,也是這種感覺,威嚴而且蘊含著萬鈞雷霆,可藏得深,隻剩一片深潭般的寧靜。許久,他緩緩開口。
“你可曾記得,禪師尋清?”
“我記得。”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人,我隻好等他的下句話。他低頭注視著右手,一邊輕緩地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仿佛不經心地說:“那你記不記得,他曾對乘衣說過一句預測天命的真言。”
我當然記得,怎麼會忘記呢?我見他沒有瞞著別人的意思,而且以在場幾位的實力,恐怕那四句真言也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於是點頭道:“‘天降鳳凰,命伴血光,鳳嗜天下,凰輔真龍’。”
馮乘衣看著我道:“若蘭,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這四句話,大景國的皇帝安排了我前半生的命運,隻為確保我能成為太子妃。”
她表情平淡,我卻還是從中看到一絲淒楚,便點了下頭。
墨雪喃喃開口:“我猜當年德明帝不知道我和侯爺夫人哪個是女皇的命,哪個是皇後的命,所以就一網打盡,把我接到皇宮裏假裝疼愛,而對侯爺夫人就索性順應民間傳說,做了一些手腳,讓整個景國沒人敢到將軍府提親。”
馮乘衣繼續道:“現在已經很清楚,如果這四句真言確是天命,雪鳳公主必然要做月韶的女皇,而我已經是侯爺的妻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下麵的話呼之欲出,我也不用裝傻,直接說:“你是說,侯爺是真言裏提到的‘真龍’對不對?”
馮乘衣深深點了下頭,我掃了鄭清一眼,問:“這可是殺頭掉腦袋的事情,你們告訴我幹什麼?不怕秘密泄露嗎?”
這次開口的是鄭清,他隻淡淡道:“你會麼?”
“就算你們不怕秘密泄露,我還怕惹殺身之禍呢。”我雙手一攤,“其實就算你們不告訴我,我自己有腦袋,也會想,其實我也很奇怪,我知道那麼多,居然還能活到今天,真是個奇跡。”
鄭清輕輕“哦”了一聲,這一個字的問句意味深長,他終於抬起頭,依舊神色平靜如深潭:“說說你都知道什麼?”
“最開始我知道你們想要‘天女’,”我也依舊老實說,“當時我不知道‘天女’是什麼,不過了無說過天女能實現你們的願望,所以說你們都有很重要的心願要實現。接著四大公子在雪鳳公主和侯爺夫人之間半真半假地拉扯一出‘君子求淑女’的好戲來,說明天女對你們來說真的很重要。大景國的皇上和拓沙的一個妃子聯合,居然還牽扯了江湖的勢力,隻為了除掉一個做了質子的皇子,他這麼怕焱王統治拓沙,看來焱王小的時候在景國的皇宮裏實在沒過什麼好日子。”我看了一眼淩霄,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這一轉頭視線正正相撞,我別過頭去,繼續看著鄭清說道:“白公子是江湖人,生性灑脫而且一身的傲氣,若不是有事相求,而且這事確實不好辦,怎麼會甘願屈居於侯爺之下,為侯爺辦事?侯爺當時不過是個世子,不但能讓白公子甘願幫忙,還讓那胸有大智慧的阮公子欽佩,阮公子告訴焱王要救雪鳳公主就要向侯爺求助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和白公子一樣,肯定與侯爺結盟了。”
“侯爺手下都是這樣了不得的人,要不是想做什麼大事,怎麼會這樣耗費心力?我在雪鳳公主手下做事的時候,她對侯爺的評價可不低,也說過侯爺的野心很大。當年阮公子曾問過焱王,對拓沙的江山有意無意,焱王答了四個字——誌在必得,阮公子便將侯爺的名字寫在了紙上。侯爺願意出手救回公主,也願意幫助焱王取得拓沙的天下,如果焱王做了拓沙的君主,他是一定要回報侯爺的,可是回報什麼呢?除了拓沙的兵力,我實在想不出別的了。”
“有一便有二,景國的皇帝用過一次江湖的力量,便想繼續用,也因此不用多想,出錢找上煙雨樓讓雪鳳公主消失的,必然也是他,他這樣做肯定是察覺公主心裏其實與他是有嫌隙的,想叫這個女皇命的人沒命做女皇。接著又派人接公主進宮,現在想來,估計是想監視觀察吧。”
“慶王府被抄家是讓我最意外的事情,我實在不明白這皇帝為什麼突然大變樣,後來在蘭若寺,黑衣人襲擊侯爺夫人,笑哥救了我,他還告訴我這些人並不是煙雨樓的殺手,而是皇上所派的大內侍衛。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皇帝突然加快了步伐,步步緊逼誓要除掉她們,並非因為那四句真言,而是知道了天女的傳說。”
“皇上要除掉天女,就必然因為天女會威脅他,可是他之前對此一無所知,怎麼會突然知道天女的事情。關於天女我知道的也不少,可是從來沒聽過天女會威脅大景國的皇帝,一定是有人跟這個皇帝說了什麼。”我頓了頓,“後來我聽說尋清做了景國的國師,而他又知道四句真言,這個人也就不難想了。”
“想必侯爺也給了雪鳳公主不少幫助,要不然今天她和白公子也不會作為月韶的特使出現在這裏。我本來奇怪世上有如此的巧合,明明已經分散在各國的人再次出現在一個地方,後來看到焱王居然親自來給海日汗道賀,這樣做不但完全沒必要,還降低了拓沙的身份,那時我就知道你們之間必然有聯係,這場聚首是約定好了的。至於你們為什麼偏偏選擇這個時候聚首,冒這麼大的風險,本來我不明白,可是今晚你們都出現在這裏我就明白了。”
所有人都看著我,鄭清仿佛聽出了興致,居然微微露出了笑容,又淡淡道:“哦?”
“你們這麼重要的人物,海日汗怎麼會不派人監視保護呢?你們這樣堂而皇之地聚在一起,他就不害怕嗎?那就隻有一種解釋,不論是以什麼形式,海日汗已經加入了這個陣盟。羅摩的君主新舊更替,新的大汗有更遠大的目光和野心,很容易被利益打動,想必侯爺許諾了他不小的回報。”我扁扁嘴,“我就覺得海日汗這個大汗做得未免太容易了點,草原上這麼多部落居然就沒有一個反對。今天那個圖索真,娶的可是羅摩最大家族的獨女,居然一點都沒反抗,在新任大汗登基前和那個什麼讚達皇子躲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半點也不像草原的男兒。”忍不住嗤笑一聲,“這個海日汗,怪不得笑哥說別人長一個心眼他長仨,雄鷹一樣的漢子,長了一顆狐狸的腦袋;獵豹一樣的君王,跳著野狼的心髒!”我看向鄭清,笑道:“別怪我沒提醒侯爺,羅摩和景國世世代代戰爭不絕,這海日汗可不是凡人,羅摩在他手裏必然會更加強大,到時候這家夥狼子野心,做出什麼事情來都有可能。”
鄭清的笑容未變,緩緩邁開步伐走到石桌前,輕輕一撩衣襟坐下,再次低下頭慢慢轉動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狼子野心……說的不錯……”他笑著抬頭看向我,“既然知道他狼子野心,為何還如此交好?”
“狼子野心是身為君王的他,就朋友而論海日汗還是不錯的,”我抱起手臂,“何況他要是長了三個心眼兒,笑哥就得有七個,他再借三個還差著呢,他要是敢把那狼子野心給我們用,早就被鐵夾子給套住了。”我得意地挑起眉,學的是李笑每次得意時的經典動作,“海日汗要不是對這一點清楚得很,怎麼能和笑哥結拜兄弟?”
鄭清點點頭:“然後呢?”
“海日汗幫你們的這個陣營聚首保密,這點事情在他的地盤上還是挺輕鬆的。焱王已經統治了拓沙,海日汗也成了羅摩新的可汗,”我數著手指頭,“白公子做了月韶的大司丞,雖然大司丞是什麼我不知道,想來地位必定不低,如今隻差一點助力,月韶就該有一位女皇了。這便是下一步的計劃。等到拓沙、羅摩、月韶全部換了新鮮的血液,由更有能力,更有魄力,更年輕的君主來統治,那麼就隻剩下陳舊的大景國,這個最強大的國家。那時候就輪到預言中的真龍天子出世,伐無道也好,清君側也好,侯爺這麼多年培養起來的兵力,再加上拓沙、羅摩、月韶三國的軍隊,要推翻大景雖不至手到擒來,也絕不是妄想空談。”我突然想到當初第一次聽到鄭清名字的時候,不由驚訝道:“我曾聽白府的婢女說過,鄭王世子多年在外遊曆求學,以致四大公子之一的名聲在外,景京卻少有人得見……難不成侯爺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著手布置這一切了?”
鄭清沒說話,隻是停下了轉動扳指的手,淡淡掛上一抹笑容。
我說不出是驚訝還是敬佩,千般情緒在心中轉來轉去,最後化為一聲歎息:“若侯爺不能坐擁這萬裏江山,我實在看不出還有誰有這個本事。侯爺,你一個忍字當頭十數年,魄力已經超過了大清的四阿哥,縱使我平日不喜這些陰謀陽謀的事情,現在也不得不佩服你了。”
鄭清看向空中,夜幕上依舊是明月高懸,他對著皎潔圓月緩緩開口:“你全部說對了,隻最後一項——你可知今夜為什麼會來找你?”
“我的確不知道,”我抱臂倚在石桌邊看著鄭清,“按理說,我和笑哥的出現對你們來說絕對是個意外,不過就算意外,我們對整個計劃完全沒有影響,可以說是無足輕重的存在,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幾位親自走一趟?”我堅信天女和神將的事情是絕不可能被他們知道的,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是什麼呢?我展顏一笑:“難不成是來殺人滅口?”
“到底是什麼地方值得讓我們走一趟麼?”鄭清仿佛喃喃自語,淺笑了一下“你輾轉在這麼多人手下做事,隻見小聰明,卻未曾顯出一絲大智慧,今夜一口氣將所有事情一一擺明,本想誇你有大智慧,這時候卻迷糊起來。”
“我這人性子急,可不比侯爺能忍,”我癟嘴,“侯爺要說什麼就直說,別遮遮掩掩的。”
“今夜來本是想請李少俠你二人為我效力。”他淡笑道出。我驚訝:“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就把謀反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直接告訴我了?”我太過驚訝,忘了用敬語。鄭清隻緩緩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若要你們全心全意為我辦事,就該把大計劃說個清楚。能為我所用者,自然不會泄密,不能為我所用者,就算有心泄密,這等滅族大罪,也非他能承擔得起。”
“所以願意不願意的,最後都跟了侯爺,如果事不成,怎麼也是死,如果事成了,還能封侯拜相,加官晉爵,怎麼想都是這樣比較劃算對不對?”我不忿兒地哼了一聲,“就憑這陰險勁兒,侯爺您就有一代帝王的風範了。可我不明白,我和笑哥有什麼值得你利用的?”
“難道你不覺得,”他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單憑你剛才那些話,就值得我親自來請麼?”
“是嗎?”從古墓出來以後心裏沒有什麼掛念了,一身輕鬆也就自然不像以前那樣故意不去想不該想的,隻關注回家的事情。其實這些事情倒是挺清楚明白的,根本不是我多聰明,任誰看了那麼多電視劇都能說出個幺五幺六來,這些古人還當成多神秘的事兒呢。
“至於李少俠,確實是個人才,雖然尚缺磨練,卻時常能有驚人之舉。假以時日,必定能有一番大作為。”
李笑本來就聰明得很,又是從現代來的,當然時常能有驚人之舉啦!我嗤笑道:“什麼‘假以時日’,假以時日笑哥還能成為絕頂高手,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呢!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日能去‘假以’,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也沒別的目標,吃喝不愁的小康生活就行啦。”
鄭清沉默不語,倒是墨雪開口道:“燕七,說你迷糊,你就真又迷糊上了。如今形勢已經到了風口浪尖,你想置身事外,這人世間半點不由你。戰火一起,四國之內再無寧日,若是侯爺勝了便罷,若是輸了,其餘三國與他共謀事,必受牽連,那時候又不知多少生靈塗炭,哪裏還有吃喝不愁的日子?”
“那麼可怕的話,你們就不要為了自己的利益發動戰爭啊!反正都是當權者的事情,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一個個的想做皇帝,想有更多的土地和臣民,大手一揮就是浮屍百萬,血流千裏,”我挑著眉毛笑,“這種大智慧,我還是不要了。”
墨雪歎了口氣,白如風看了看我,說道:“我也是江湖人,也希望瀟灑自在,當初不過是為了一個願望和自己心愛之人才牽扯進朝堂,可是燕七,”他上前一步,“你可見過潮州水患,災民無數,凡災民走過的地方,樹皮草根全無留下,可一級一級的官員卻拿著賑災的錢款在銷金窩裏一擲千金,皇宮裏的帝王妃嬪仍在搭建摘星樓供其享樂?”
他又上前一步:“你可見過賦稅苛刻,百姓賣兒吃女,暴吏當道,國立刑法殘酷,多少人走投無路被活活逼死?”
再上前一步:“你可見過耿直諫官一紙奏折落了個誅滅九族,全家上下大大小小一百七十餘人身穿白衣,劊子手從街頭砍至街尾,慘叫不斷,哭聲震天,流出的鮮血在那條街上清洗三天三夜毫不褪色?”
他每說一句“可見過“就逼近一步,每一步都狠狠踩在我的心上,踩的我幾乎站不穩。他已經站在我麵前,一字一字沉重無比:“這些都是我投身世子府以後,當初的侯爺給我看到的景象。他走遍大景國,看到的比我說的更多,更淒慘。昏君當道,民不聊生,就算侯爺不反,也會有別人反,就算王貴不反,百姓也會反。”他頓了頓,“你也說侯爺有帝王之相,你也知道亂世之中無法獨善其身,為何不與我們共謀大計,造福蒼生?”
“我……”我一時無語。半響,墨雪歎口氣道:“你不願意我們也不便強求,隻盼你二人仔細考慮,希望明日祭天大典開始之前,你和李少俠能給出一個答複。”
白如風也歎了口氣,與墨雪並肩離開了。
鄭清緩緩站起,看了看那輪明月,淡淡道:“隻有月亮在任何地方看過去,都是一樣的……”說完突然看向我,目光灼灼,我居然在這樣的目光中發顫。
“萬裏江山,白骨砌成,不舍棄浮屍百萬,就難有千秋盛世。”他一掌拍在石桌上,看似輕微,卻沉重無比。
“隻有這天下,我絕不相讓!”
鄭清和馮乘衣也離開了,走得決絕,走得緩慢,卻每一步每一步都那樣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蕩出了回音,在我耳邊經久不絕。
當娜依自己默默離開之後,整個園子裏,就隻剩我和淩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