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夜宴—處處風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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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劍麵部表情陰晴不定,半響沉聲開口:“是你。”
    海日汗驚訝:“怎麼,你們認識?”
    李笑微微一笑:“談不上認識,數麵之緣。”
    書劍看著李笑,片刻後也說道:“李少俠武功高強,在下曾有幸見識過。”
    海日汗臉上又驚又喜,笑道:“李安答,你可真是了不得啊,這麼一會兒,樂兒說你是她的恩人,晉州侯手下的勇士也誇你武功高強,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李笑對海日汗道:“李笑不過是遊走江湖的一介浪子,有幸認識了這許多的貴人,隻能說是緣分所致。”
    突聽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輕輕響起:“李笑?李逍遙?胡斐?哼,你的名字還真是不少。”
    李笑臉上的笑容未減,向著淩霄道:“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因此才用了化名,李笑方是我的本名,讓焱王見笑了。”
    淩霄沒有說話,緩緩端起酒碗,仰頭一飲而盡,又慢慢放下,這才微微張口:“見笑就不必了,本王倒是很想見識見識你的劍法自焱王府那夜之後,”他頓了頓,寒冰一樣的目光在波瀾不驚的臉上更顯得霸氣十足,一字一字道:“有沒有長進。”
    李笑始終不急不躁,拱手道:“焱王要務纏身,飛花峰一別匆匆,未能讓陛下指教一二,實乃遺憾。”
    淩霄嘴角勾起的半抹笑容不冷不熱,讓人看不透他是要笑還是不笑,心裏想些什麼,情緒如何。
    李笑轉身麵向書劍,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微微前伸,淡笑開口:“請。”
    明月高懸,火架裏的木柴被燒斷,發出“噼啪”的嗚咽,夜風徐徐,李笑一身華服,黑發高束,含笑而立,頗有幾分玉樹臨風,衣袂飄飄的味道。我看得心裏敲小鼓,心想看來他這麼多年的武俠片真沒白看,這動作模仿黃飛鴻真有八九分像。可惜身上衣服太華貴,不像一代宗師,倒像大金國的小王爺楊康,連家堡的少主連城璧,姑蘇世家的公子爺慕容複。
    嗯?怎麼都是壞人?呸呸呸,是像奇人花滿樓才對……我托著下巴盯著他看……好帥啊……
    書劍揖手道:“失禮了。”手中劍銀光一閃,直奔李笑而去。
    李笑側身一躲,劍身正在他眼前劃過。書劍手中一頓,直接橫掃而來,李笑低頭閃過,腳下幾步扭轉過來右手一掌劈向書劍握劍的手臂,書劍扭身再掃,兩手臂穩穩相撞。
    正是開始真正的“交手”!
    兩人手上用力,卻誰也沒動。書劍微微笑道:“既是比劍,何必扭捏?劍在何處?”
    李笑也勾起嘴角,淡笑問道:“你問的是我現在的劍,還是將來的劍?”
    “現在如何?將來如何?”
    “現在的劍在背上,將來的劍在心中。”
    書劍笑容更甚,“不知與我比劍的,是哪個李笑?”
    “是現在的李笑。”李笑一個轉身離開書劍三步範圍之外,右手一揮,傲世出鞘!
    “好。”書劍腳下紛紛,手中的劍快如閃電,左右上下招招令人目不暇接。李笑的傲世粗重,動作看上去慢得多,可是將對方的劍全部擋住。如此一來一往二三十招過去了,卻完全分不出高低。這時候隻見書劍一腳借力躍起,一劍砍下。李笑向左後一步跨出,身體順勢向後一側,右臂外拉,左手格擋劍身,將傲世一橫,“鐺”的一聲,兩劍相撞,震出的嗡鳴經久不絕。
    李笑身體一頓,突然高聲道:“原來如此!”用力一推,將兩把劍分開,把傲世立在眼前,一邊仔細查看一邊道:“我明白了,是共振!”說完忽然抬頭看向書劍,笑著高聲道:“再來!”
    書劍微愣,仍是再次出招,他的劍法精妙,內力不弱,與書生的外形著實不搭配。李笑不但不閃躲,反而招招都用傲世迎上去,硬接下書劍的每一劍,好像不是比劍法,而是打算比拚力氣。每一次碰撞都會發出高低不一的嗡鳴聲,李笑不講章法亂來,漸顯敗勢,差點被書劍一劍刺中肚子,登登登退了好幾步,站穩了腳以後不但不害怕,反而笑道:“再來!”
    這一下可不僅僅是自信了,簡直就是狂傲。書劍皺了下眉,手下的劍更是快地看不清方向,李笑仍然每一劍都硬接,氣喘籲籲地狼狽了起來。我聽到他說“共振”的時候就知道他心裏有了打算,可又不明白是什麼打算,如今看他招招險象環生,又覺得擔心,可又覺得安心,隻怪他有什麼妙招不快點使出來。
    隻見銀光一閃,李笑後退一步,低頭看去,右手臂上已然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把傷口附近的衣服染成了紫色。
    他低頭看了一眼,絲毫不在意地對書劍道:“再來。”
    在座的人一時沉默,最後是海日汗開口道:“李安答,比試是點到為止,不一定非要分出輸贏,我看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李笑笑著對海日汗道:“大汗不必擔心,我自有繼續比下去的理由。”說完,他轉身麵向書劍,緩緩道:“下一劍,”突然勾起嘴角,手中傲世直指書劍,一字一字道:“我要斷你的劍。”
    四麵皆驚!
    書劍怔了怔,看了看李笑手中的傲世,微笑道:“好,我就看你如何斷我的劍——”“劍”字剛落,他的人瞬間衝出,幾乎沒看清他的動作,他的人就已經來到李笑麵前,一劍從左上方斜劈過來,若是劈中,李笑的腦袋就會變成兩半!
    李笑動也不動,右手提劍一擋,硬生生擋住了這一劍,嗡鳴聲頓起,比之前的聲音都大,都持久。就在這刹那之間,我看見他突然一笑,右手一下子鬆開!
    他瘋了!幹嘛扔劍?!我的心猛地一提!
    仍是在這一瞬之間,我甚至還沒感到心提起來,他的劍剛剛一落,突然就停住——他的左手在下麵接住了傲世,劍鋒從下方一個旋轉就到了書劍手中劍的上方,劍身嗡鳴未絕,李笑握劍向下,傲世就再次碰撞在了另一把劍身上。
    “鐺”!
    下一瞬間,一截銀色的劍身砸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又一聲“哐當”響在寂靜的庭院內。
    火光閃閃,皓月當空,此時的夜宴內,隻聽到輕輕刮過的風聲。
    誰都沒想到,當兩柄劍再次相撞之時,書劍手中的那把銀光閃閃的劍居然真的應聲而斷!
    書劍一動不動,愣愣看著地上的斷劍。李笑看了看地上的半截劍,又看了看書劍手裏的劍,揚起笑容。
    “就這麼斷。”
    寂靜無聲中,突然一個粗獷的聲音大叫道:“好!”
    海日汗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拍著手哈哈大笑:“李安答,你真乃神人!到底是怎麼能說斷就斷了那位勇士的劍?”
    白如風的眼睛緊緊盯著李笑,緩緩開口:“若非內力深不可測之人,絕不可能斷人手中之劍。”
    李笑微笑道:“並非是我內力深厚,隻是這把傲世是天下難得的寶劍,可以聽音斷劍,我剛才之所以劍劍相撞,就是為了聽劍,當傲世的劍音與對方手中的劍音相同時,隻要輕輕一碰就能斷其手中之劍。”
    “聽音斷劍?”海日汗滿臉驚訝,“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白如風也驚訝道:“你這把便是傲世?!我隻聽說傲世是世間寶劍,卻不知道此劍居然可以斷他人之劍,而且是聞所未聞的斷劍之法!”
    墨雪笑著看了一眼白如風,聲音柔美卻也讓人精神一振:“大司丞懂劍,人都說天下第一的劍是‘雙生’,卻不知比傲世如何?”
    白如風揚起笑容,字字清晰:“絕世好劍,不相伯仲。”
    天下第一的劍是“雙生”,這我也聽過,當初皇家壽宴時,聽說淩霄送給大景國皇帝的劍就是“雙生”。如果傲世與雙生已經不相伯仲的話……我摸了摸背後的無雙,天下人不知傲世無雙本是一對,怪不得葉家人說“笑問天下,傲世無雙”,看來這兩把劍在一起,果然是可以笑問天下的。
    以前葉古月前輩說過,學會操縱傲世的話,再鋒利的劍與其相碰也會被它折斷,李笑居然在剛剛和書劍比試的時候發現而且掌握了訣竅。共振?沒想到這傲世看上去笨重,果然很是“內秀”,還有這等本事,如果不是在冶煉的時候每一寸都精細到恰到好處,處處振幅不同,怎麼能斷盡天下利刃?
    這樣說來……我握緊了無雙的劍尖處……無雙是不是也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我隻知道無雙比普通的劍稍長一點,銀白的劍身中隱隱透出青氣,可總體上和普通的劍也沒有什麼區別。
    書劍拾起地上的半截斷劍,對李笑拱手道:“果然厲害,在下甘拜下風。”
    “哪裏,我並未贏你一招半式,反倒被你所傷,現下也不過是手持寶劍罷了,”李笑淡淡笑道,“若是沒有這把傲世,恐怕我半點便宜也占不到。剛才偶然發現傲世訣竅,一時心喜,隻想著快些掌握,所以才處處言語相激,實在失禮,還望見諒。”
    書劍笑道:“輸了就是輸了,手持寶劍也是你自己的緣分,更何況閣下武功著實不弱,書劍輸得心服口服。”
    李笑抱拳笑道:“承讓。”
    勃樂兒郡主從座位上站起來,對海日汗叫道:“王兄,我看他們誰也沒輸,都是響當當的好漢!剛才打的真是太好啦,看得我一顆心差點從嗓子裏蹦出來!這麼好看的比劍,王兄說是不是該賞呀?”
    海日汗笑著看向她,問:“那王妹說怎麼賞?”
    “我看應該都給他們一個‘哲羅’的封號!”
    哲羅是羅摩草原上流傳最悠久的頭銜之一,意為最勇敢的戰士,千百年來草原上的男兒都以能獲得“哲羅”的封號為榮。海日汗點頭應是,當場就給了李笑和書劍一人一個“哲羅”的封號,並賜酒給兩位勇士。勃樂兒端起酒來走到李笑麵前,敬了他一碗酒,又走到書劍麵前,笑著問:“不知這位勇士的名字?”
    “在下晉州侯府書劍。”
    “書劍勇士,你是我見過最英俊的勇士,勃樂兒敬你一碗!”勃樂兒郡主說完就將酒喝下,書劍也一口幹了。勃樂兒笑嘻嘻地看著他喝光,一轉身跑回自己的座位去了。海日汗和高雲相視而笑,圖索真他們也笑了,笑得其他人莫名其妙,就聽海日汗玩味地問書劍:“不知書劍勇士多大年紀,娶妻沒有?”
    這問題突兀,但書劍臉上半點波瀾都沒有,隻恭敬回道:“在下二十有七,尚未婚配。”
    海日汗隻笑得高深莫測,看向勃樂兒郡主的方向道:“咱們草原上的明珠也吹到了春天的風,哈哈哈~~”
    勃樂兒站起來叫道:“王兄你喝多了,胡說八道!”聲音卻無比嬌羞,並沒有責怪海日汗的意思。海日汗隻哈哈笑著道:“好好好,我胡說八道!我不說了,咱們喝酒!喝酒!哈哈哈~~~”
    勃樂兒一扭頭:“我也不聽你說了,我跳舞去!”說完就跑了下去。下麵的人見她跑下來,立刻吹起了號角,再次響起了鼓聲和馬頭琴的聲音,那些女孩子也都笑著回到中央,圍著勃樂兒跳起了歡樂的舞蹈。
    “今天各位客人可有眼福了,我這個王妹是咱們草原上的明珠,整個草原就屬她舞跳的好,要不是……嗬嗬,她也不會下去表現表現……”海日汗得意地說。他倒也不是吹噓,我在草原上生活了一段時間,也看過不少女孩子跳舞,不過勃樂兒當真是此中佼佼者,一身紅黃相間的衣衫緊緊貼在她姣好的身子上,頭上的練垂華美但不顯豔俗,帽子上一根鵝黃色的羽毛在夜風中飄舞,手腕上靴子上都串著細小的鈴鐺,隨著她折腰旋轉叮叮當當,草原的舞蹈又講求肩膀手腕的變化,腳下更是變化不停,配著緊湊的鼓聲和悠揚的馬頭琴,真是美極了。
    她跳著跳著來到書劍麵前,笑著拉過書劍的雙手,就要拉著他到中央跳舞。書劍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些波動,連忙表示自己不會。高雲笑著道:“我們草原上的規矩,女孩子邀你跳舞你不能拒絕。書劍勇士,你就去跳吧。”
    書劍沒辦法,被勃樂兒拉著跌跌撞撞來到一群女孩子中間,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惹得在座的人一陣哈哈大笑。李笑笑著悄悄退下,就往我這裏走,靠近的時候我看到他用口型說:“帥不帥?”
    我笑著用口型比:“帥!”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臂,催促他快點過來,我好給他上藥。
    可是他還沒走到座位上,那邊的叫讚達的王族就叫了起來:“李少俠怎麼回去了?你也是得了‘哲羅’封號的勇士,也要跳舞才行啊!”
    他這樣一說,幾個跳舞的女孩子就笑嘻嘻的跑過來拉住李笑,往中央拉。李笑笑著推辭,跳舞的勃樂兒笑著高聲道:“你們這樣拉不來李恩人的,要人家的心上人在才行,這是咱們草原的規矩!”說著嗬嗬笑著跑到我座位前麵,一把拉起我,叫道:“林恩人,走,咱們去跳舞!”
    我大驚,一時間慌了手腳,沒能抽回手。勃樂兒熱情萬分,力氣大得很,我硬是被她一下子給拉出了座位,腳下跌跌撞撞的幾步就到了王座的下首,被勃樂兒一推就跌進了一群女孩之中。
    “兩位恩人都是豪爽之人,怎麼扭捏起來啦?”勃樂兒笑著繼續開始跳舞。我慌張了一下,下意識地抬起頭,隻覺麵前的人瞬間愣在原地,怔怔看著我。
    上座中突然傳來“咣當”一聲,碎裂的聲音清脆響亮,嚇得跳舞的女孩子和熱鬧的音樂都停了下來。
    酒碗在淩霄的腳下碎裂成一片一片,乳白色的馬奶酒濺滿了他靴子上方的紅色衣襟,暈成一片炫目。
    一時間整個庭院寂靜無聲。
    可是這個時候,除了羅摩的人們,所有人的目光,居然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海日汗笑著對淩霄道:“焱王莫不是喝多了?怎麼連酒碗都拿不住了?”
    淩霄沒有說話,停留在我臉上的那壓迫性的目光緩緩移回,聲音低沉沙啞:“我隻是覺得,用這碗喝酒還是不夠爽快。”說完順手拿起旁邊巨大的酒壇,仰頭就灌了下去!
    就連海日汗這樣的漢子都震驚了,等淩霄一口氣不停灌下半壇酒的時候,羅摩的人們忍不住紛紛拍手叫道:“好!”
    我手足無措,對麵的書劍仿佛才在震驚中回過神來,上前一步伸手好像要來拉我,他的手剛剛要碰到我的手腕,我就感覺一股力道拉著我的右臂,將我向右拉出了幾步。李笑一手拉著我,一邊笑著道:“她不會跳舞,可能要叫書劍公子失望了。書劍公子還是與咱們草原上的明珠勃樂兒郡主去跳,才能盡興啊。”
    說著,他就拉著我往回走,剛走出沒兩步,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又響起。
    “不會跳舞,總會唱歌吧。”
    海日汗撫掌道:“焱王真是好眼力,我這個弟妹啊,就是喜歡唱歌,正巧和李安答撞到一起去了,他們兩人家鄉的歌怪好聽的,我們還說等他們成親那天,非要叫他們先唱上一夜,要不然就別想進洞房!哈哈哈~~~”
    淩霄麵無表情,緩緩開口道:“成親?”然後慢慢轉過頭,目光落在李笑和我身上,嘴角又勾起那半笑不笑的表情,一字一字道:“要不要,本王恭喜你們?”
    李笑說道:“那就多謝焱王陛下。”
    淩霄那怪異的微笑未變,目光又轉到書劍身上,緩緩道:“書劍,你也該恭喜他們才是。”
    書劍沉默不語,淩霄的目光又落在其他人身上:“雪鳳公主,白大司丞,侯爺,夫人,故人要成親了,你們都該恭喜才對。”
    海日汗再豪放粗獷的線條,現在也聽出不對勁來,何況他本來也不是什麼莽撞的粗人,反而細心得很,見這樣的情景,臉上先是一僵,轉瞬又笑著說道:“怎麼,你們都認識林姑娘?”又對我道:“林棲雁,你可真是叫我吃驚了。”
    林棲雁三個字出口,在座所有人的表情又是變了一變,淩霄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停後,看著我道:“假的,都是假的。”語氣一轉,“小七,你到底還有多少個名字?”
    我心下一緊,苦澀道:“正如笑哥所說,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讓焱王陛下見笑了。”
    “這麼說,林棲雁才是你的本名了?”
    “是。”
    “既然是本名,為什麼不用?是因為江湖險惡,身邊之人皆不可信麼?”他本來語氣咄咄,這句話卻突然氣勢全無,反倒有些淒涼的味道。
    我本來沒打算騙誰的,可是淩霄的語氣卻讓我的心顫了顫,沒想到一個名字會讓別人這麼在意。仔細想一想,確實是因為當時剛剛穿越,自己本來的名字真的說不出口。
    就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吧,如淩霄所說,是因為不信任。林棲雁這個名字被我第一次喊出來,是因為李笑。
    縱使這樣,在這個過程中,我卻是真誠的,因為一開始以燕七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所以這個名字就一直伴隨著我,雖然名字不同,可是燕七也是實實在在的,盡管害怕,盡管遮遮掩掩,舉步踟躕,還是拚命想要去相信誰,想要被誰認可,被誰關心。
    那個時候的燕七,不同於以前的林棲雁,現在的林棲雁,也不同於以前的燕七。
    我看著淩霄,慢慢道:“人總是會長大的,那個時候,我就是燕七,燕七,就是正在長大的林棲雁。”我看了看李笑,又看了看在座的人,繼續道:“托各位的福,現在的林棲雁已經長大了。”
    一時無語。
    許久,清澈溫柔的女聲響在風中。
    “你看起來過得很好,若蘭。”馮乘衣微微笑著,像一朵空穀裏的蘭花隨風輕輕搖擺,“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是小婢女燕七,我永遠不會忘的,是那個聰慧的苗若蘭。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若蘭。”
    回憶湧現,馮乘衣的臉在我腦海中變幻著,將軍府的玉蘭滿院,蘭若寺的晨光出現,蓬萊娉婷的嬉笑如煙……我掛上微笑,點點頭:“夫人說的對,我的燕七就如夫人的馮小姐,過去就過去了,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隻是不知道這個道理,”我目光一轉,落在一片火紅上,“焱王陛下明不明白?”
    淩霄突然一聲嗤笑,目光瞬間冰冷:“別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若是昨日種種能輕易忘卻,就不會有今日的淩霄!”他話音落下,手臂一震,手中的酒壇“忽”的一下直直衝著我飛過來!
    這意料之外的情形讓我一愣,酒壇速度奇快,根本來不及躲避,李笑一把將我拉入懷中用身體擋著我。隻聽“哐當”一聲,我的身上、臉上都濺上了醇香的馬奶酒。
    李笑的身上被濺上了更多乳白色,可是酒壇並沒有砸在他身上。
    書劍擋在我們前麵,酒壇也沒有砸在他身上,淩霄並沒有傷我的意思,那酒壇隻是狠狠砸在了地上,摔的粉身碎骨,飛濺出的酒大部分都濺在了書劍的身上,迸起來的碎片四下飛舞,直直劃過書劍的臉,一道血痕瞬間出現在他臉上。
    書劍擦了擦臉上的血,沒說話。
    這樣的場麵讓所有羅摩的人都愣住了。海日汗站起來語氣不善地道:“焱王,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跟林姑娘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
    淩霄再次嗤笑一聲:“若本王說有深仇大恨,大汗能將她交予我處置麼?”
    “且不說他二人並非我羅摩人,本汗無權隨意處置,也不說他們是我羅摩的大恩人,單說李笑是我結義的兄弟,林姑娘是我兄弟未過門的妻子,焱王總該給我海日汗幾分薄麵!”最後一句話根本不是客套話,已經用上了強硬的語氣。
    淩霄依舊半笑不笑,輕輕撣了撣衣服,反問道:“若本王不給,你又如何?”
    海日汗臉色瞬間陰沉,高雲早就屏住了呼吸,震驚地看著這兩個君王。
    這時候墨雪突然笑了起來,大家紛紛向她看過去,隻見她笑靨如花,美不勝收。她笑著對白如風道:“你看看我這個霄哥哥,許久不見脾氣一點也沒變。小時候在讀書的路上跟皇子打架,打完就回去睡覺,完全忘了自己本來是要去讀書的。”
    白如風笑著道:“其實讀書才是正事,書讀好能修身養性,治國安邦。”他看向淩霄道:“不知焱王和大汗認為我說的對不對?”
    淩霄眼睛眯起,沉默不語。半響對海日汗說:“本王今日喝的多了些,冒犯了大汗,還望大汗見諒。”
    海日汗沉聲道:“哪裏,焱王是真性情,對我的脾氣。既然焱王醉了,就請到我王宮別院休息。”
    淩霄站起身,對在座的人告辭道:“本王醉酒,略感不適,就此告辭,明日祭天大典再會。”
    海日汗伸手道:“請。”
    淩霄舉步便走,他的王後跟在他身後,忽特爾一身紅色戎裝,緊握著劍,步步緊隨。
    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鄭清突然站起來對海日汗道:“這酒後勁大,我也有些醉了,這就回去休息,大汗見諒。”
    海日汗客套了幾句,鄭清和馮乘衣也離開了。書劍一直沒有說話,隻默默跟著鄭清他們離開。接著,墨雪和白如風也推說疲乏,離開了晚宴。
    一場四國相聚的盛宴,就在這樣不清不楚,不尷不尬的情況下草草結束。
    ……………………
    我們回園子的路上,李笑一直拉著我的手,兩個人都沒說話。一直到房間門口,他才對我說:“天很晚了,去睡吧。”說完轉身離開。
    “笑哥——”我匆忙拉住他,啜啜開口:“你沒生氣吧?”
    他看了我一會兒,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不是生你的氣,”頓了一下,語氣變冷,“那個淩霄太過分了,要是今天那個酒壇砸到你身上,我非宰了他不可。”
    “他的脾氣好像越來越不好了,”我心有餘悸,“可能這一路打仗很不容易吧。不過他好歹是拓沙的王,也沒真想砸我來著,就別生氣了,”我轉了一圈,“看,我不是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倒是你,傷口怎麼樣?進屋我給你看一下。”
    他點點頭,就要跟我走進屋子,正在這時候,一個人緩緩走進了我們住的園子。
    我不是沒想過這個時候會有人來,隻是沒想到來的人會是她。
    拓沙的王後,娜依。
    她看了我們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聲音沉沉道:“我有話跟你說。”
    李笑意欲上前,我叫住他:“笑哥,沒關係,你先回去休息吧。睡覺前先處理一下傷口。”
    他不放心看了看娜依,又看向我,我寬慰地笑了笑,他最後點點頭,貌似不經心地說道:“我這個人從來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要是惹到我,女人我也照打不誤。”說完笑著瞟了娜依一眼,娜依迎上他的目光,倒也完全無所畏懼。李笑似乎有點讚賞她,對我點了下頭,回到自己的屋子,關上了門。
    我扯出笑容,對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女人說:“王後請跟我進屋吧。”
    “不用了,我要說的話沒有見不得人的,就在外麵。”她樣子雖然妖嬈,但是站在我麵前卻給我一種很強的壓迫感,氣勢淩人,貴不可言。
    可是她隻是打量我,一雙水波流連的美目緊緊盯在我身上,似乎要把我看出個洞來,讓我不明所以,目光忍不住有些躲閃。
    她終於開口,語氣緩緩,語調沉沉。
    “你就是小七?”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隻好避開這個問題,說道:“不知道王後有什麼想問的?”
    她移開目光,看向正前方,傲然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問什麼?”
    “應該是和焱王陛下有關係。”我誠實回答,“不過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可說的,所以不如王後問我一句,我答一句。”
    她輕輕一笑,眉目間依舊是傲然的神色:“你倒是不笨。我父親是拓沙的一品將軍,我從小就在軍營長大,男人,我見多了,再了不起的男人,始終還是過不去這美人關。焱王能拿到拓沙,我父親的功勞居首,所以我隻能是拓沙的王後,也隻有我才能是拓沙的王後。”
    我心裏不痛快,皺眉道:“王後這是來跟我炫耀嗎?你跟我炫耀不著,你是拓沙的王後也好景國的皇後也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半點也不惱,嬌媚一笑:“你說話可真不客氣,就不怕我嗎?”
    “不怕。”
    “你就沒想過,我是一國的主母,我手下的權利和金錢不是你能想象的,如果我要對付你,你將會有一千一萬種死法,而且每一種都痛苦無比。”
    “你幹嘛要對付我呢?”我深吸了一口氣,“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百姓,隻想在江湖飄,一點也不想和朝堂扯上關係。再說,你要真想對付誰的話,我相信你們王宮裏有名有份的人多了,我既無名也無實,不過就是有點前塵往事,來得快去得快。後宮本來就是個勾心鬥角的地方,在那裏就能耗盡你的心力,如果你連過去一點影子也不放過的話,恐怕得累死自己。”
    “過去的一點影子……”她望著天空中的明月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你太自信了,”目光一轉,定格在我身上。
    “你就沒想過,我怎麼知道你是小七?”
    “剛才在晚宴上,焱王陛下不是這樣叫過嗎?”
    她嬌媚一笑,笑容中略微帶了些輕蔑:“你雖然不笨,卻也算不得聰明,這世上比你聰明的女人多了,歌妓出身的芷胭就很聰明。”
    我一聽就有點火,不悅叫道:“你到底想說什麼?還是專門來給我添堵的?”
    她似乎根本就沒聽到我說話,仍自顧自說了下去:“芷胭雖然聰明漂亮,不過始終出身不好,氣質不足。那個蘭兒算得上正經人家出身的,可惜是景國人,家裏無權無勢,縱然溫柔又懂事,卻也沒什麼情趣。其她的女人雖然有不錯的,可惜沒有一個讓王放在心上,王不上心,就算再好也沒用。不是我自誇,不論出身、相貌、見識、胸襟,還是行軍打仗、武功謀略,她們都遠不及我。”
    “我第一次見到王的時候,是在戰場上。”她的目光飄遠,語氣中有了笑意,“那個時候王剛剛起兵不久,我父親就已經站在他一邊共謀大事。我父親跟我說,這個曾經被拓沙遺棄的皇子,不是普通人,他帶兵三十多年,隻看一眼就知道,這個男人將會成為拓沙的君主,他將帶領我拓沙走上更強大、更富足的道路。”她嘴角溢出了微笑,“那個時候我也隻看了一眼,他騎在馬上,穿著火紅色的鎧甲,紅得就像大漠中灼人的太陽,他一個人帶兵衝進敵人的陣營,再一個人帶兵回來,去的時候三百人,回來的時候隻有十三個人,他全身都是被敵人砍出來的傷口,可是他一直在笑,笑著接過水囊。父親走過去跟他說:‘這是我的女兒娜依,從小就跟我行軍打仗,也是個女將軍。’他當時笑著看了我一眼,就連眉梢眼角都是魅惑的笑意,就隻這一眼,在男人堆裏長大的我,臉卻一下子就紅了……”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語氣裏都是甜蜜和喜悅,“他把水囊遞給我,說:‘拿去。’我紅著臉接過水囊喝了一口,裏麵居然不是水,而是火辣辣的烈酒!可是我硬是忍著咳嗽一口灌了下去。他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我對我的父親說:‘是個好女人。’說完就騎上馬,連傷口都沒包紮就又要發起新的進攻。我心裏激動極了,隻想著要跟他並肩作戰,就要騎上馬跟他走,他勒住馬,回頭笑著對我說:‘你不能去。’我急了,就叫:‘我能殺敵的!’可是他隻笑著騎馬到我身邊,突然伸手摸了下我的臉頰,輕聲說:‘這麼漂亮的臉蛋,我可舍不得。’衝下山坡之前,他還大笑著說:‘美人兒可不是用來打仗的,是用來疼的!’”
    “一直到今天,我都忘不了他當時的神情,忘不了他說的每一個字。他是拓沙戰場上的戰神,是我們國家的君王,也是我的丈夫。”她停了片刻,“我嫁給他的那一天,是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我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早就把焱王府裏的情況掌握在了手裏,他有幾個夫人,有幾個侍妾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他經常流連在歌妓舞姬之間,可是我不在乎,因為我從來沒輸過,在戰場上沒吃過敗仗,和那些女人爭奪在他心中的地位,我也絕對不會輸!”
    她這樣把心裏的故事向我訴說,我默默聽著,胸口的氣也消了不少,心竟然也變得柔軟了一些,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輕聲道:“我看得出來,她們確實贏不了你,這世上能贏你的女人不多。”
    她也“噗嗤”一笑:“是啊,我也這樣覺得。王一直很寵愛我,不管他臨幸誰,總是隔不了幾天就回到我這裏,無論我想要什麼他都會滿足我。”
    “那你應該很幸福啊!”我由衷地說,“你既然能不在乎他有別的女人,又那麼愛他,他也對你這麼寵愛,你一切的願望都實現了。”
    “是啊,一切的願望都實現了……”她喃喃道,目光落在我身上,“你真這麼覺得嗎?”
    “我隻是覺得你挺奇怪的,大半夜跑到我這裏來跟我說這些。”我無奈地笑著搖頭,“你自己說不在乎他有很多女人,可是卻為了一點點過去的事情來找我,不是很矛盾嗎?再說我真的和他沒什麼,你要是不相信就去問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對,叫碧環的丫頭,她應該還在伺候你們吧,她可以作證。”
    她愣了愣,嗬嗬笑起來:“你以為我知道你們之間曾經發生的故事?”
    “你不知道嗎?”我略感驚訝。她回答地斬釘截鐵:“完全不知道。”見我臉上有些莫名其妙,繼續說道:“我從來沒有收集到半點關於你的信息,甚至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嫁過去之前,連當初那個雪鳳公主和王小時候曾私立過婚約的事情都查到了,卻完全不知道他的過去裏,居然還有你這樣一個人。”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許久,才問她:“你是想說,我的存在太渺小,都沒人記得嗎?如果你想氣我,這可不管用。”
    “氣你?”她嗬嗬一笑,“我沒查到你的存在,可是後來還是知道了你的名字——”她目光淩厲,沉聲道:“小七。”
    這一聲“小七”叫的我心中一顫,聽她苦笑著繼續道:“知道了這個名字,卻還是什麼都查不到,那時候我才明白,我自以為聰明,在王的眼裏不過是胡鬧的寵物罷了。我之所以能查到那些消息,是因為王允許我查到那些消息,王可以在容忍的範圍內寵愛我,可是他不想讓我查的,就算動用我全部的手段,也別想知道一星半點!”
    我愣住了。
    “在我嫁到王府之前,王已經將所有關於的你的消息完完全全埋了起來。他不想讓我知道,也許是怕我傷心,也許是因為別的我不願去想的原因,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我還是知道了這個名字,”她譏諷地看向我,一字一字緩緩道:“你真的覺得我不會對付你麼?如果有一天,你那個笑哥躺在你身邊的時候,突然從夢中喊出別的女人的名字;如果有一天,寵你愛你的丈夫在你第二日拿著這個名字去問他的時候,突然冰冷冷地看著你,丟下一句‘沒有下次’就甩手而去,我倒是問問你,你還會不會去在乎那些有名有份的女人?你不是一個影子,你是一個鬼魂,你日日夜夜纏著他不放手!你是一根刺,時時刻刻紮在我心裏讓我疼,讓我痛!”她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聲音裏的痛苦讓我難過,可是說出來的內容更讓我震驚!
    “你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說自己是‘無名無實’,”她咬著嘴唇,眼淚一顆顆落下,“無名無實……一個無名無實的女人就把我苦苦經營的感情摔得支離破碎!你知不知道這句‘無名無實’就像一巴掌打在我臉上!”她指著我,手都在顫抖,“我不是傻子,你想告訴我你和他什麼也沒有,可是你知道我聽到這句話想到的是什麼嗎?我隻想到這個風流不羈的焱王,有無數女人的焱王,原來也知道珍惜一個女人,他居然從來沒有碰過你……居然從來沒有碰過你……”
    我捂著嘴,睜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她的眼淚流下,看著她痛苦地哭泣,無法思考!
    “對……對不起……”
    她抬起頭,驕傲地抬起頭:“對不起是對弱者的憐憫,我不需要!我隻是想來看看你,看看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如果你長得沒有我漂亮,我就用更好的胭脂水粉;如果你性情溫順,我可以給王看看我的勇敢和果斷;如果你出身不好,我就要時時刻刻提醒王我的尊貴……就算你再完美,也總有缺點,那一個缺點就是我製勝的關鍵。”她突然譏諷地笑了,“可是我看不出來!我看不出來!你到底哪裏好?哪裏與眾不同?沒有一點特殊的地方,平凡地不能再平凡……平凡地讓我無從下手,讓我沒有一點力氣,一點辦法!”
    我的嘴張張合合,半響才發出聲音:“……我……我曾經是公子府上的婢女……我也沒想過有一天那個四大公子之一的淩霄會跟我說喜歡我……雖然那個時候他心裏決定了利用我,可是他對我很好……兩個人能不能走到一起,不是靠一方努力就可以的,要兩個人一起努力才行。他說喜歡的時候,帶著目的,而我——”我苦澀地微笑著,“我也對不起他,讓他和我都覺得我喜歡他……其實那個時候我心底最深的地方有別的人,我不夠專一,他不夠真誠……愛情就是這麼回事,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可是一個人是做不到的,隻能是兩個人,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第四個人……人的心太小了,隻愛一個人就能填滿,沒有力氣給別的人留下地方。”
    她靜靜地看了我半響,問道:“你說的心底的人,是你的那個笑哥嗎?”
    我微微笑了,不知為何有些羞澀,輕輕點點頭。
    “我不明白,他到底有什麼地方好?相貌、家世都沒有,說起才能,我看也隻會些武功,劍法再好也不過是一個江湖浪子,他懂行軍打仗,治國安邦麼?”
    “你別胡說!笑哥他什麼都好!除了你說的什麼家世這種沒用的東西,他什麼都有!”我匆忙說,“他沒學過行軍打仗、治國安邦,如果他學了肯定也很好的,可是我不喜歡那些,他也不喜歡那些,就說明我們兩個趣味相投。在我們那個時代——我們家鄉,要是有人像笑哥武功這麼高,一定把女孩子給迷死了!就算是家世,真說起來,我們來自一個地方,我們才是你們經常說的‘門當戶對’!你又不認識他,怎麼知道他好不好?他性格又好,品格又好,還有正義感和善心,幽默又浪漫,會哄女孩子開心,感情專一,在我們——家鄉,這種好男人都快絕種了!”
    她“噗嗤”一笑,問道:“在你們家鄉,是你的笑哥更受歡迎,還是王更受歡迎?”
    我像個鼓起的氣球被人戳漏了氣,含糊不清地說:“……淩霄……”繼而又挺起胸膛,“可是現在不在我的家鄉,就算淩霄有千百樣好,有一樣他永遠都比不過笑哥。笑哥愛我,尊重我,願意為我付出,我也愛他,尊重他,願意為他付出。兩個人談戀愛不就是這樣嗎?淩霄再好,你有比我幸福嗎?因為兩個人相愛,所以在一起感到幸福,因為想盡辦法讓對方更幸福,所以更加相愛。你懂嗎?”
    “就算王對你說……說喜歡你……”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萬般困難,“就算王這樣的男人在你麵前,你還是選擇了那個李笑嗎?”
    “是。”我想了想,自己笑了起來,她剛才那句話讓我心中升起一種沒來由的自豪,揚起下巴,高聲傲然道:“別說是淩霄,想當初讓整個景國的女人魂牽夢繞的四大公子也整天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景國皇宮裏的那些貴不可攀的皇子們我也見過,可是我最後愛上的,是當初那個酒樓裏端茶送水的店小二。不是我有多了不起,而是那個店小二了不起,想起來還真是好笑,要是沒有這四大公子,我們也不會相遇,沒有這四大公子在那映襯,我反倒看不出一個店小二有多好。書劍的拒絕,鄭清的無情,白如風和阮世揚的漠不關心……就是他們給我鋪了一條路,讓我一步步走到笑哥身邊,而淩霄給我吃了蜜糖後又抽了一鞭子,這一鞭子抽斷了我們最後的可能,也將糊裏糊塗的我給抽醒,邁出了最後一步。你不知道吧,你口中的那個蘭兒,本來是笑哥喜歡的人,如果不是淩霄捷足先登了,我那個糊塗蛋笑哥還不知道是誰的呢!”深深吸了口氣再一口吐出,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這就是我所有要說的話,我不僅希望你聽明白了,也希望焱王陛下明白,希望旁的人也明白。我曾經是你們手底下的一個小小的婢女,我曾經迷失在這個地方,貪生怕死,唯唯諾諾,總覺得自己要依靠著誰,否則就活不下去,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知道該怎麼活……可是我現在已經不迷茫了,也不害怕,毛蟲能破繭成蝶,鯉魚能躍門化龍,我林棲雁現在正式宣布,除非我自己願意,你們別想再從我這占一點便宜!聽到沒,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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