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在青樓做總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9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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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船頭的那一番談話,玉凝幾乎把我看做了閨中密友,有事沒事就來找我談心事,我也有幸知道了那個夢中情郎的身份——征王李成建!玉凝也是聽聞征王那段癡情史,所以對他一直心生崇拜。對她這種風塵出身的女子來說,世上竟有這樣癡情的好男兒自然是一開始想都不敢想的,慢慢的那種崇拜就變成了愛慕的渴望,前天的表演更是親眼見到了征王的英姿,便落下了相思病。
    “我不求能成為王爺的侍妾,隻要他能記住我,我就心滿意足了。”玉凝的愛很卑微,這都是源於對自己的自卑。我不能告訴她她不比別的女子差,因為這不是在二十一世紀,失去了貞潔的女子的的確確就是比別的女子不如。
    “王爺公務繁忙,我隻能在最後一天的表演上才能見他,可是那時候……”她突然愁眉緊皺,“那時候珮璿要表演,我哪裏還有機會。”
    “姑娘不是也要表演的嗎?怕什麼?”
    “你不懂,”她搖頭,“你沒有見過珮璿的舞,你若是見過珮璿的舞就知道,沒有人能在看了她的舞以後還能記得住其他人,從此後至少三日,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不會有任何俗事再進得了腦子。”
    “那麼神奇?!”我驚訝了,對神仙姐姐更是佩服的一塌糊塗。玉凝幽幽道:“我得意的隻有嗓子,可是在珮璿的舞麵前不堪一擊……若是能像珮璿一般一鳴驚人,王爺就能記得住我了吧。”
    我看她落寞的樣子心中不忍,想想有什麼能幫她的。一鳴驚人……我倒是曾經幫落雁一鳴驚人過,但是那時候同現在不一樣,我可沒有信心當時壽宴上如果神仙姐姐也在,落雁還會不會一鳴驚人……想來想去都不大可能比得過神仙姐姐,不過,如果玉凝隻是要王爺記住她,那應該還有辦法,不必比神仙姐姐出色,隻要能讓王爺記住就好了。
    “姑娘,你的嗓子在畫舫上是最好的,我這裏有一首家鄉的歌,歌是寫給一個大將的,正和征王爺有些相似,不如你就唱這一首,正好可以把你的情意唱給征王爺聽。也許珮璿姑娘的舞是最出彩的,可是她的舞是跳給所有人看的,姑娘的歌卻是唱給征王爺一個人聽的,說不定征王爺就被感動了呢?”
    玉凝想了想,點點頭,於是我便輕輕哼了一遍心然的那首《子陵·周郎顧》,玉凝聽了大喜,急急忙忙當做演出曲目開始準備。
    唱這首歌也是我在一篇穿越裏看來的,所以說穿越還是親媽多啊。
    就這樣幫著玉凝排練,不知不覺就到了最後一天,我竟然也開始緊張了。
    當晚的“蓬萊聘婷”上座無虛席,因為是最後一天,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捧場了,更不要說征王親自到場,更是讓這次的最後演出尤顯隆重。整個“蓬萊聘婷”裏掛滿了粉色、白色的帳幔,畫舫上燈火通明,就連湖麵上都飄滿了點燃的蓮花燈,人不光是畫舫上,岸邊也是人聲鼎沸,普通的百姓就或坐或站,盼望能在岸邊瞟到一點裏麵的風情。
    我坐在玉凝的房裏,今天她的打扮很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好像是一個哪裏來的小家碧玉。我告訴她,今天的表演畫舫上的姑娘一個一個肯定在打扮上做足了功夫,或清純或妖冶,讓人眼花繚亂,她們做足了功夫,卻不知正是為你在做鋪墊,在這群姹紫嫣紅中反而更襯得你格外顯眼。這一招是從電視劇《桃花扇》裏學來的。
    玉凝一個人在屋子裏坐著,我自己出來看神仙姐姐的表演。玉凝是不能看的,否則就要自亂陣腳了。很快表演就開始,馮乘衣不方便出來,可是拗不過吵鬧的鄭清,隻好兩個人裝扮成船上打雜的,與我一起在後麵偷看。
    “蓬萊娉婷”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遊樂舫,天下第一的青樓,這裏的姑娘個個都有好本事,豔而不俗,皆是女人中的極品。樂瑤一身火紅,一支《塞外曲》腰肢靈活,手腳上的鈴鐺勾的人浮想連連;蘭槿的一曲《長相憶》,箏聲朗朗,繞梁三日;憶薰的《牡丹圖》當場就賣出了一百兩銀子的高價……這些女人真不是普通人啊!我感慨萬分,芷胭已經站到了台上,笑盈盈地說道:“‘蓬萊娉婷’能得到大家的賞識,小女子萬分榮幸,今晚是咱們在幽州城的最後一晚,大景國的征王爺親自來捧場,咱們也得拿出看家的本事不是?我知道大家都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女子到底有什麼本事,怎麼就能被人說成天下第一美人。”她頓了頓,突然,整個畫舫的燈都滅了,突然的變故讓四周立刻沸騰起來。
    淡淡的月光透過重重帳幔照進來,女子的身影隱隱出現在了台上。台下的人有的看見了,立刻噤聲,慢慢的,竟然沒有一點聲音了。
    突然有人叫道:“怎麼不點燈?還看什麼第一美人兒呐!”
    沒人應他,大家知道今夜征王在此,都不敢造次,可是那人一直一個人大喊大叫,台上響起一個輕輕的女聲:“你靜一靜。”
    這聲音仿佛是從天際飄來的,不輕不重,不緩不急,聽的人仿佛聽到了,又仿佛沒聽到。有沒有語言能形容這聲音?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恐怕真是蓬萊仙島才有的聲音吧。
    台上的燈慢慢亮了,雖然不多,卻足夠讓人看清那亭亭玉立的女子。瞬間,整個天地都安靜了,仿佛世界上隻剩下這個女子。她靜靜站著,目光透過凡塵俗世……突然,蒼勁的箏聲響起,女子水藍色的衣袖衝天而起,遮住了每個人的目光,遮住了整片天地。
    珮璿的舞不是舞,珮璿的舞是一種魔法,她的每個動作都仿佛將人的美發揮到了極致,那是種脫離紅塵的美,美得不摻雜一點雜質。我隻記得隨著箏聲最後的一聲回蕩,珮璿的衣袖緩緩從空中落下,我才突然想起要呼吸。
    “女子如斯,世上難尋,天下無雙。”馮乘衣的聲音響在我耳邊,我看向她,她微笑著對我道:“我原以為墨雪才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原來世上最美的女人是她。”
    “不是。”
    這聲音突然出現,把我和馮乘衣弄得一愣,不由得一齊看向鄭清,隻見他很認真地看著馮乘衣說道:“世上最美的女人是衣衣!”
    那樣的鄭重其事,那樣的天真無邪……我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玉凝,你錯了,不是所有人在看了珮璿的舞以後都會被攝住的,在這個男人的心裏,仙子一般的珮璿遠遠及不上他的衣衣。鄭清啊鄭清,沒想到我還有對著你真正動心的一天,我曾感歎你到底落入了撞傷腦子的穿越俗套,可我現在真的不知這俗套是好是壞。
    至少對馮乘衣來說,是好的吧。
    “不過她還是比苗苗好看多啦!”
    ……我沉默三秒鍾……MD,老娘怒了!撞傷腦子前就欺負我,撞傷腦子以後還是一副德性!老娘看上去就是萬年小受嗎?!啊?!看來這俗套對我來說根本是百害而無一利!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Hellokitty了!我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對鄭清道:“我說阿清啊。”
    “嗯?”
    “這個月裏麵你不可以吃生煎包、桂花糕、杏仁酥、小籠蒸餃……至於雪花糕嘛……”我揪著他的衣領,一字一字道:“你一輩子都別想吃了!”
    結果,鄭清被我的懲罰嚇哭了。
    馮乘衣安慰著他回房間去了,我心裏那叫一個爽快。回頭去的時候,芷胭已經宣布今晚的表演結束了。我看著賓客散去,仔細在人群裏搜索那位癡情王爺,王爺自然是要等人的,他等的是珮璿的敬酒。我回到玉凝的屋子裏,見她已經準備好了,便同她一起來到古代的“VIP包間”,敲了敲門。
    開門的人一身勁裝打扮,看見我們站在門口有些驚訝,問道:“怎麼不見珮璿姑娘?”
    我回道:“珮璿姑娘還需換裝,芷胭姑娘讓我們先過來給王爺唱個曲兒,免得王爺等得無聊。”
    門裏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呂鋒,讓她們進來吧。”
    我跟在玉凝身後走進了屋子,等我抬頭看到屋子裏坐著的那個男人的時候,愣了愣神。
    這人好眼熟!棱角分明的臉,古銅色的肌/膚,劍眉高挑,雙眼炯炯有神,動作生風,天生的將軍相。四十不到,渾身透著成熟的魅力,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紀……我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可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他正在喝著茶,張口道:“坐吧。”等玉凝坐下了,又道:“你有什麼好曲兒?”
    玉凝緩緩開口,目光灼灼:“回王爺,玉凝今日隻準備了一支曲子。”
    “一支曲子?”李成建看著玉凝,有些好奇,“聽聞‘蓬萊娉婷’裏的姑娘個個才藝不凡,怎麼你就一隻曲子?”
    “玉凝並沒有什麼不凡的才藝,這支曲子是玉凝特地來唱給王爺聽的。”玉凝的臉上染上紅暈,“玉凝求芷胭姐今夜隻給王爺一人唱曲。”
    “隻給本王唱的曲子?”李成建的嘴角慢慢掛上笑容,“那本王一定要好好聽聽。”
    玉凝沒有再說話,雙手放在琵琶上,白如玉的手指緩緩撥動了琴弦,動人的聲音從口中溢出:
    綠綺輕拂刹那玄冰破,
    九霄仙音凡塵落,
    東風染盡半壁胭脂色,
    奇謀險兵運帷幄;
    何曾相見夢中英姿闊,
    揚眉淡看漫天烽火,
    談笑群英高歌劍鋒爍,
    緩帶輕衫驚鴻若;
    淺斟酌,影婆娑,
    夜闌珊,燈未綴,
    丈夫處世應將功名拓,
    豈拋年少任蹉跎;
    沙場美名卓——伴,當世明君佐,
    豪情肯擲千金重一諾,
    奏——
    一曲舞纖羅;
    君——
    多情應笑我,
    且挽蘭芷步阡陌;
    何曾相見夢中英姿闊,
    揚眉淡看漫天烽火,
    談笑群英高歌劍鋒爍,
    緩帶輕衫驚鴻若;
    沙場美名卓——伴,當世明君佐,
    豪情肯擲千金重一諾,
    奏——
    一曲舞纖羅;
    君——
    多情應笑我,
    且挽蘭芷步阡陌;
    曉寒輕,晨光朔,
    殘紅翩,雙影落,
    更深紅/袖添香聞桂魄,
    漏盡未覺風蕭索;
    彈指檣櫓破——憶,千年竟如昨,
    而今空餘故壘江流豁,
    展——
    文武定疆廓;
    惜——
    緣落似流火,
    風雲散聚任評說;
    大江東去千古浪淘過,
    亂世塵灰轉眼沒,
    帥將鴻儒隻堪載軒墨,
    從何閱盡纖豪錯,
    才俊風流傲四國……
    這首唱周瑜的歌,我將江東改稱沙場,將星隕改成緣落,將三國該成四國,比較符合實際情況,隻是我這個原曲聽多了的人聽起來怪怪的。
    一曲終了,玉凝沉默片刻,淡淡道:“玉凝自知拙劣,自然是比不得珮璿姑娘的,隻希望王爺當做消遣聽一聽,玉凝便知足了。”說完站起身便要走。
    李成建這才突然從曲子中蘇醒一般,“忽”地站起身,伸手抓住玉凝的袖子,突覺不妥,又放開,開口道:“姑娘留步……我……還想再聽一遍那支曲子,不知可否勞煩姑娘?”
    “但是……珮璿姑娘她還要來給王爺敬酒——”玉凝的話還沒說完,李成建就對開門的那個侍衛說道:“告之芷胭姑娘,今夜珮璿姑娘演出勞累,本王就不便再打擾她了。”頓了頓又道:“你們都出去吧,本王想一個人好好聽聽這個曲子。”
    於是我和那個侍衛都出去了,他去找芷胭,我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第二天玉凝的丫鬟突然來找我,說玉凝想見我,我心想這女人不定高興到什麼程度呢,誰知進了玉凝的房間卻被她憔悴的樣子嚇了一跳。
    她一見我來了,立刻撲到我懷裏一陣大哭,一邊哭一邊說:“我沒有可能!我壓根兒就沒有可能!”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她弄得我一頭霧水。玉凝抬起頭,紅腫的眼睛顯示她哭了一夜,她啜泣著對我說:“本來好好的,我唱了四五遍,他對我極好,我什麼都說了,都說了……可是……可是……”她突然“哇”的一聲再次大哭起來,“他忘不了,他還是忘不了!”
    “他忘不了?”我一愣,這麼多年了,這個王爺竟然還是這樣癡情?
    “可是,慶王妃女兒都那麼大了,他總不能一輩子守著個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吧?”
    “不是慶王妃!不是慶王妃!”玉凝突然叫道,我更驚訝了,“不是慶王妃?”
    “天底下的人都以為當初的四皇子喜歡的是月韶的文衾公主,我也以為是這樣,原來不是的。”說到這個她突然正色起來,給我講了昨晚李成建給她講的故事。
    原來當年四皇子李成建和六皇子李成昱同時代表景國出使月韶,在皇宴上對月韶的文衾公主驚為天人,當時兩人都已到了婚配的年齡,卻都沒有妃子,所以同時向文衾公主提親,沒想到兄弟撞到了一塊,十分尷尬。兩位皇子乃是一母所出,平日裏關係又極好,相互起了推讓之心。月韶的皇帝看上了四皇子,可是四皇子卻推脫掉了,最後皇帝將文衾公主下嫁給了六皇子,人人都以為四皇子愛弟情深,但是將所愛之人讓出定然心有不甘,所以月韶的皇帝就在當晚給四皇子派去了一個絕色的美人。
    四皇子是個君子,向來潔身自好,自然是拒絕了美人的伺候,哪裏想到他房間裏早被“好心”地下了催情的香料,睡到半夜的四皇子被春藥折騰地翻來覆去,突然就聽到黑暗中屋子裏進來一個人。
    這個人進來就跳到他的床上,用冰冷的匕首抵著四皇子的脖子,叫他不要出聲。這個人是個女子,她的聲音冷冷的,但是她的身體卻很柔軟。四皇子知道她不是刺客就是大盜,但他卻沒有出聲。
    不知算不算緣分,這女子在屋子裏躺久了,自然也中了催情的香氣,屋外是來來往往搜捕的侍衛,屋子內呢?血氣方剛的青年,玲瓏曼妙的少女,加上催情的香氣,本來就是順水的事情,可是那女子很剛烈,硬是忍著藥性,還那匕首威脅四皇子:“你敢靠過來我就殺了你!”
    四皇子也知道自己不能與萍水相逢的少女發生關係,也就強忍藥性,可是藥性極烈,少女為了讓自己不做出失潔的事情,竟在自己肩上劃了一刀!少女的剛烈讓四皇子震撼了,他對少女說:“要是我忍不住了,你就用匕首殺了我吧!”
    少女可能也沒想到遇到的是這樣的君子,她靜靜躺著,聽著四皇子痛苦的呻/吟,她的心也許不忍了,她問:“你是不是很難受?比我還難受?”
    四皇子沒有回答,他怕自己一說話就會分神,可是他還是感到一隻滑如白玉的手臂摟住了自己的脖子,黑暗中那種感覺更加清晰,他聽到少女在耳邊說:“你是個好人,你要記住我。”
    後來的故事呢?四皇子醒來的時候少女已經不在了,隻留下床上那殷紅的處子血。四皇子望著窗外出神,昨夜的,是不是一個從天而降的仙子呢?
    這個仙子,從此就住在他的心裏了,他的心也再容不下其她人。他找了很久,可是他不知道她的相貌,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連一點她身上的東西都沒有,他有的,緊緊是一塊沾染了血跡的手帕。他一直沒有娶妻,天下人都以為是為了月韶的公主,他也就隨天下人去說,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在等一個永遠回不來的夜晚。
    “你說,這樣的男子,怎能讓人不去愛?”玉凝看著我,我紅著眼睛點點頭,這一刻的心裏真是容不下其他臭男人了,白如風算什麼,鄭清算什麼,你們真的比得過征王爺嗎?反正……反正淩霄不可能那樣愛我的……
    “你說,天底下還有第二個男人會這樣愛一個女子麼?”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也許,也許有的,我武大哥很愛葉嫂子……還有……還有……”還有李逍遙為了蘭兒那樣拚命,也許也會吧……
    玉凝淒然一笑:“輸給他回憶中的女人,我卻輸得心甘情願!”
    我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好。
    第二天畫舫出發了,出發的時候征王爺來送玉凝,他對玉凝說了五個字:“相遇未逢時”。玉凝那晚又大哭了一場,第二天便鼓起精神,打算好好過日子了。
    隻是從那天起,我便成了這“蓬萊娉婷”上的“藝術總監”。玉凝竟然敵過了珮璿的舞讓眾人覺得不可思議,玉凝趁機將我誇獎了一番,於是眾人覺得我是個對“藝術”很有天分的人,強烈要求我對她們的造型和表演給予指導,後來索性就讓我負責表演項目。
    馮乘衣要求在這船上賣藝,她堅持不吃白飯,雖然我極力勸阻過,鄭清更是哇哇大叫不要馮乘衣穿像樂瑤她們一般“暴露”的衣服,可是馮乘衣仍然堅持她的堅持。若是以前的馮乘衣定不會這樣的,她現在將這種人情世故看得很重,她的這種改變有時候讓我很不習慣。芷胭最終允許馮乘衣蒙麵掛牌賣藝,我還是專職伺候她的丫鬟,隻不過同時還代理“總監”的位置罷了。
    在這種溫馨而又受寵的日子裏,我的膽子便越來越大了,索性開始胡搞亂搞。以前看穿越的時候見女主們能在青樓火爆的橋段一直疑惑能不能成功,現在終於有機會試一試。我第一個開刀的是畫舫上最大膽的樂瑤。
    樂瑤這小女子天生媚骨,她自己本身就很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放在現代就是一個天生的明星。她喜歡穿紅色,對男人又肯犧牲色相,所以我在“蓬萊娉婷”上的處女作便是《卡門》。
    要知道,多少穿越裏女主憑借一首《卡門》一炮而紅啊,這個經典不能不用。因為在幽州耽誤了些日子,所以路過幾個地方都沒停船,一直到魚梁城才能將排練了好幾天的歌舞進行首演。
    結果真的一炮而紅。
    樂瑤那身褶皺露肩紅黑相間的大擺裙,頭上一朵火紅的芍藥,嘴裏的一支嬌豔紙花,媲美鋼管舞的動作和那竟然說著“男人不過是一件消遣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的歌詞,豔驚全場。簡直沒法形容魚梁城的轟動,正麵負麵的評價潮水一般滾滾而來,簡直可以比擬當初《還珠格格》上演那陣子了。付出總算是有回報的,要知道手鈴啊手鼓啊這些東西都是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古代的樂器實在太有悠揚的味道了,沒有西洋樂器的情況下努力求最像,也隻達到了百分之六十的效果。
    第一次成功,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是總是唱歌跳舞我的花招也沒了,最後決定表演歌劇。
    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時空有名的戲劇,可惜歌劇歌劇,對我來說卻是有劇無歌,幸而畫舫裏的姑娘很有兩把刷子,自己寫了歌配唱。《梁祝》是實驗品,蘭槿的梁山伯,玉凝的祝英台,看上去真是有點美輪美奐的味道。事實證明這個實驗品相當成功,而且顯然的,歌劇的形式也極其受歡迎,我們在魚梁城下麵一個城市停留三天,《梁祝》三天爆滿。
    當我看著台下觀眾激動地站著,聽著那仿佛震天的掌聲的時候,心裏那叫一個激動!老天爺呀,你終於給了我一個穿越女的正統命運——玩轉青樓,辦起劇院,以後我豈不是也要混的風生水起了?
    “若蘭,想什麼呢?”芷胭在我背後輕輕拍了一下,“下一場戲你想好沒有?”
    “想好了,想好了。”我立刻換上諂媚的笑臉,“姑娘,我是想商量一下,咱們能不能找個男人?”
    芷胭明顯被我的話嚇了一跳,我才發現這話說的不清不楚,很容易讓人誤解,趕緊解釋:“我是說,演戲嘛,總是讓女人來演男人始終沒有味道,所以下一場戲我想找個真男人來演男人。”這話說著跟繞口令似的。
    芷胭麵有難色:“咱們‘蓬萊娉婷’向來不留男人,畢竟一船女人,有男人在就一定會出亂子的。”
    “也不一定啊,你看,我家公子不就沒出亂子?”我這話說的有點違心,鄭清這個“小孩子”把畫舫玩了個天翻地覆,偏偏舫上的姑娘個個都讓著他寵著他,要不是他托生了個好皮相,我看他早該挨揍了。
    “對呀!”芷胭聽了我的話突然叫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就你家公子了!”
    “啊?我家公子怎麼了?”
    “就讓你家公子來演不就好了!”她興衝衝地道。我卻傻了:“這怎麼行?我家公子的腦子姑娘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麼能演戲?”
    “你家公子長得那樣俊俏,我看連景國有名的三大公子都未必比你家公子模樣好,雖然腦子不好用,多練練也就好了。”芷胭自己在那邊高興,“就這麼說定了!”
    “可是——”我還想說什麼,她已經自己離開了。“蓬萊娉婷”上一次到景國京城表演還是再兩年前,那時候我還沒穿越過來,白如風在學武,鄭清在遊學,阮世揚在外做生意,隻有淩霄一個人見識過這些了不得的女人,芷胭也是從那天起一直認為,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就是淩霄淩公子,至於其他三個……因為沒看到,所以肯定都是沒有淩公子好看的。所以在芷胭心裏,景國隻有三大公子,淩公子是淩駕於三大公子之上的……呃……偉人……
    可是鄭清能勝任這份“工作”嗎?
    “好啊!好啊!我也要做梁山伯,我早就想做梁山伯啦!”眼前這個拉著我的衣袖高興地大叫,一邊撒嬌的大男人讓我打了個冷戰。不行!他絕對勝任不了這份有深度有前途的工作!
    我搖搖頭,對馮乘衣道:“小姐,你掛牌子以後還未曾表演過,這次的戲是若蘭專為你選的,女主角非你莫屬。”
    馮乘衣淡笑道:“是什麼戲?說來聽聽。”
    “這戲一定會紅火!”當然啦,因為在某篇穿越裏它就火了,“名字叫做《倩女幽魂》。”
    “這名字……”
    “對,就是個鬼故事。”我將《倩女幽魂》的大致內容給她講了一遍,馮乘衣很感興趣,我則提醒她:“小姐,我隻是擔心這聶小倩的冷豔——”
    “你怕我演不出冷豔是不是?”馮乘衣微笑著看著我,我點點頭,馮乘衣伸手去拿茶,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濺在她的手背上,她“哎呦”一聲叫了起來,我忙伸手,鄭清卻比我更快一步抓住了馮乘衣的手,焦急地道:“衣衣,你沒事吧?疼不疼?”
    馮乘衣咬著下唇,輕輕點了點頭,眼眸中淚光點點,全身柳絮一般輕柔地依偎在鄭清的懷裏,輕聲道:“有公子在,就不疼了。”
    鄭清愣了,我愣了,回過神馮乘衣已經淡笑著看著我,我下意識地點點頭:“小姐,你太了不起了!”神!神人!真是天生的演員啊,就地取材,臨場發揮,一點都沒被人看出來是在演戲!馮乘衣笑著道:“那,這聶小倩就是我了?”
    “就是小姐了。”
    “寧采臣呢?”
    “這個……”“我!我!我!”鄭清像是上課積極的小孩子似的把手舉得高高的,“我要演寧采臣!”
    “你不行。”“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為什麼就是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大吼一聲,鄭清縮了縮脖子,委屈地看著馮乘衣:“衣衣,苗苗欺負我!”
    我靠,你還學會告狀了!我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字道:“反正你就是不行!”
    鄭清的眼睛到我身上的時候,就好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狗在看著丟棄他的主人,喃喃道:“苗苗不喜歡阿清了。”他竟然用陳述句而不是反問句,說的那樣斬釘截鐵可憐兮兮。
    不要在那裏混淆視聽,老娘根本就沒喜歡過你!嗯……曾經有那麼幾天被你光鮮的皮囊騙取過小小的崇拜,不過很快就破滅了!現在四大公子裏老娘的偶像是白如風少俠,戀愛對象是焱王淩霄,就沒有你這個麵癱。
    “阿清也能演的,阿清要和衣衣一起演,阿清不要衣衣和別人演!”鄭清一口一個“阿清”,把我聽愣了。他已經許久不是鄭清了,他是一個心智如孩童的病人,我真的要事事對他有嫌隙嗎?而且,那句“阿清不要衣衣和別人演”,是在強調他的占有欲嗎?
    我想了好久,終於在鄭清堅定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好吧,阿清。”不知道那聲“阿清”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倩女幽魂》是一個極好的故事,所以我對表演的要求也格外高。在整個排練過程中我沒少罵人,幸好大家都知道我的“導演”脾氣,也沒真放在心上。鄭清的記性很好,台詞很快就熟了,隻是表演上我下了很大功夫,才讓他裝出一副男人該有的樣子,馮乘衣是不用我/操心的,樂瑤的豔鬼演的還算不錯,為了照顧其她姑娘,我將姥姥的角色設置成美貌的中年女人,燕赤霞的角色也改成了年輕的道士。
    《倩女幽魂》上演那天,本來名聲遠揚,最近更是出盡風頭的“蓬萊娉婷”裏座無虛席,大家知道新劇上演,都來一睹為快,甚至連遠在幽州和魚梁城等幾個早已路過的城市裏的一些紳士名流還特別遠道而來觀看表演,給足了麵子。
    誰也沒有想到這出戲裏會有男演員,我知道馮乘衣和鄭清的臉會造成不小的風波,所以提前讓人把他們兩個的樣子化了妝,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同,何況舞台很大,燈光效果又有些阻礙,我站在台下看過,除非與他們極為熟識的人,否則還真的不太能認出來。
    而且,我鴕鳥地想著,這裏已經接近拓沙了,離京城那麼遠,應該沒有那麼嚴格的盤查了吧。
    …………
    終於要開始了,我站在後台給大家打氣,突然看見鄭清給我使眼色,好奇地跟著他離開人群,他突然哭喪著臉對我說:“我害怕。”
    “你怕什麼!沒用!”我沒好氣,“看的人又不會吃了你!”
    “我不怕他們,我怕……我怕我沒演好,衣衣不理我。”
    他的話讓我一時說不出話來。我想了想,從腰包裏拿出一顆紙折的星星放到他手裏,“你知道這是什麼吧?我教過你怎麼折的。”
    他點點頭,“是星星。”
    “這個叫做Luckystar。”見他不明所以,又道:“這是幸運星,拿著幸運星的人就會有好運氣。它也是許願星,你可以用它許願。”
    “許願?會成真嗎?”他的眸子立刻亮了。
    “我怎麼知道。”我毫不負責任地說。他盯著手裏的紙星星喃喃道:“星星,你要保佑我好好地演,不要讓衣衣失望。”然後突然信心十足地走上台去。
    也許許願星真的聽到了他的願望,那晚的鄭清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好像以前的晉州侯,又好像現在的阿清,時而勇敢,時而軟弱,時而情動,時而純真,與那個蘭若寺的女鬼聶小倩上演了一段人鬼殊途卻又不得不用盡全力的愛戀。
    然後,“蓬萊娉婷”紅了,紅透了半邊天,“蓬萊娉婷”靠岸的地方,所有青樓紅館無客停業,酒館茶樓無人問津,唯有客棧的房間完全不夠用,謀取了暴利。
    水月公子和雲煙姑娘也紅了,簡直就是娛樂圈裏的金童玉女,沒有人不知道水月公子和雲煙姑娘的大名,如果這個時代有報刊雜誌的話,他們一定會被評為熒幕最佳情侶。
    人如水中月,前塵似雲煙。我知道馮乘衣的意思,這個本來就不該存在的阿清就像那水中的明月,而過去的馮乘衣,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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