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生歸來覓何處  第七章 相識落瑛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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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孩一張小小的、圓乎乎的臉,但並不胖。身形大約一米六左右,身著粉色長裙,腳穿白色靴,頭發低綰在後麵,分為兩股,額頭貼著一淡藍色蓮花形花黃,整個人看起來很甜蜜的樣子。
    老伯見我疑惑不解,便在一旁解釋道:
    “你們進山期間,這兄妹倆恰好進城,我看小姑娘嘴甜,挺討喜的,就讓他們在這兒落腳了。”
    “樂恬,你在做什麼,還不回來!”一個男聲從樓上房間傳來。
    那姑娘一聽,向我們打了聲招呼就回房去了。
    樂恬?名字倒蠻好聽的,人如其名。叫她的人應該就是她哥哥吧?方才從樂恬口中聽聞她哥好像也是個厲害人物,找機會可要好好認識一下。
    接下來我們在眾人的簇擁中,各自回了房間洗漱。好家夥,這趟下來,身上的汗臭味和汙垢都增添了不少……
    以往在宮裏的宮女頭還好梳,一旦出宮後,因為我手不靈巧,而且對這時代的發型也不甚了解,所以頭發都隻是隨便綁成一股,活像個男孩子。如今,姐姐見我沐浴完,一頭青絲垂下,便萌生了幫我梳發的念頭。
    我端坐在梳妝鏡前,姐姐手執桃木梳,一下一下地由頭梳到尾,感覺頭皮麻麻的,很舒服。她看著我安逸的模樣,麵帶笑靨不語。
    此時的氣氛很安謐,隻聽見發絲盤繞的聲音。綰到有些地方為了美觀需要拉緊一些時,那叫一個痛啊!我佯裝生氣地對姐姐說道:
    “姐姐你是想拔光我的頭發不是?等我弄好後,我也定要揪得你頭頂一毛不剩!”說完,鼓起腮幫子,擺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她聞言,反而又使了一勁,而後鬆開道:
    “那在這之前,我可得先揪光你的頭發!”
    “什麼?”我“咻”地站起來,作勢要捉她,姐姐也樂得跟我鬧,二人嬉戲了將近半個多時辰,才又重新妝扮起來。這次出來講究的是輕便,所以銀兩帶的比較多,而衣服足夠換洗就行了。盡管如此,但發髻一變,女兒麵貌還是一露無疑地展現出來。
    隻見鏡中人一條銀墜貼住發際線,右肩三縷長發垂著,背部餘下一小片發束,其它都在斜後右方綰成一個小圓髻,髻上插著兩個銀鈴,在風的吹動下發出“鈴、鈴”的響聲。
    我摟住姐姐的胳膊,把頭埋在她的肩窩道:
    “現在我的打扮也和你一樣是窈窕女子了,以後看誰敢說我倆不是姐妹!”
    她身子微顫,然後摸摸我的頭,有點失落:
    “是啊,姐妹。但願你以後不會怪我。”
    “為何要怪你?”我頭微揚,不解地問。
    “姐姐語氣一變,轉而把胳膊從我手中抽出:
    “沒有,我是怕把你頭發揪光後你會怪我。”說完,她一個箭步趕忙開門下樓。
    我笑看著那離去的背影,聞著這房間中一股濃濃的叫做姐妹情誼的氣息,掩麵微笑。
    剛要出門時,一轉頭不小心瞥到放在桌上的項鏈——那是一晨交給我的。腦袋又浮現出她悲慘的一生,哎……順手把鏈子放在水裏洗過,然後掛於頸上,也算是提醒自己要記得一晨交托的事吧。她說過孩子被男人抱走了,而男人即是玄教第二十七代教主陰合木,可並沒聽說過他育有子嗣啊,隻有……隻有收留一人,難道那孩子就是現任教主陰正離?當初在山裏沒有時間細想,現如今思緒一理清,事情仿佛有眉目了……
    樓下大家夥都在忙著為我們準備答謝宴,起初也曾推辭過,但架不住老伯等人輪番上陣的嘮叨,說什麼不讓他們謝恩就是瞧不起這落瑛城又或是不讓我們離開之類的雲雲。沒辦法,隻好答應咯。
    這廂,寞傑與邶堯正在大廳裏品茗。那夜的月下起舞一直縈繞在寞傑心間,他有意無意地望著邶堯,終是忍不住開口:
    “二哥,現在廳裏就咱二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對佑兒是否心存愛慕之情?”
    邶堯似乎早已料到寞傑會有此一問,他起身緩步走至窗前,從容地答道:
    “不錯,若佑於我而言的確是個很特別的人,自我懂事起,她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子。”
    “那二哥你是要定她了嗎?”寞傑頭微垂,麵龐被旁邊盆景的陰影蒙住,看不出表情,可心裏卻想:陳若佑啊陳若佑,沒想到你還是朵十裏飄香的小野花啊!
    此時我正欲關門下樓,突然心神一晃,不小心夾到了手指。剛才有人罵我嗎?
    大廳裏。
    邶堯依舊站在窗前,波瀾不驚的雙眸凝視著前方:
    “寞傑,從小隻要是你喜歡的東西我無一不讓你。可惟獨這次,我不會言退,但也絕不強求。若佑若想和你在一起,我會笑著祝福;不過,她要是選擇我……三弟,你可別怪做哥哥的奪人所愛。”
    寞傑聞言朗聲大笑,隨後走到邶堯身邊道:
    “二哥,你可別小看了弟弟,咱這點兒胸襟還是有的。隻是我想不通,那朵小野花有什麼好的,惹得二哥你也……”接著,他向邶堯做了個你我心裏明白的眼神。
    “小野花?嗬,還真是小野花啊!不過寞傑……”邶堯麵色一正,“我還得提醒你,兒女之情固然重要,但這次出宮的目的你也別忘了,其中利害,你知曉的。”
    “嗯,我知道。”寞傑回答。
    “你們在聊什麼,還不幫忙去!”我珠簾一拉,扯著嗓子對他倆大喝。雖說這次是為我們設的宴席,不過讓我自己坐在那兒給別人伺候著還真不習慣。姐姐已在後院忙活許久,而我也幫忙一小會兒了,惟獨這兩個大老爺們還在廳裏充皇帝。你們以為出宮後還是錦衣玉食的皇子嗎?今天姑奶奶我就讓你們嚐嚐貧下中農的滋味!
    是誰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現在我才知道,破祈不僅可以用來捕魚,砍柴也屬一流。隻見寞傑輕輕在空中揮了幾下,原本雜亂不堪的木柴立馬整整齊齊地堆在牆角。拿破祈砍柴還說得過去,但切菜就算了吧,用沾過蟲群和妖的劍來切菜,誰敢吃?寞傑大劍一揮倒是輕鬆了,可我這苦命的,因為剛才和他打賭,說他絕不可能在一盞茶的工夫裏把柴全劈好,輸了的話就要答應對方一件事。哎,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陣忙活後,終於開宴了。今天老伯他們的興致都很高,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的。我們沒把妖怪就是一晨的事情說出來,當是給大家留個美好的念想吧。“傾城釀”需要那個絕美女子的心地和悲涼的故事來支撐。
    吃完飯,我們一行人來到了街上。老伯告訴我們,今天是落瑛節,男男女女女都會一起歡騰慶祝,很熱鬧的。自從一晨消失以來,落瑛城的結界沒了,桃花開滿了山野,集市不複蕭條,繁華之景堪比京都。臨出門前,我告訴了寞傑我懷疑陰正離有可能是一晨孩子的事,本以為他會大吃一驚,誰曾想寞傑隻是不痛不癢地來了句:
    “如果真是他的話,那這事兒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我雖不明白,但他了解陰正離總比我來得多,寞傑既言如此,我遵從便是,更何況孩子又不一定是陰正離。
    落瑛節,顧名思義就是落英繽紛的節日。街上不知緣何飛滿了桃花瓣,花香四溢。小販不停地吆喝著,孩子們也成群結伴的出來遊玩。
    “咦,是你們啊!”一個小姑娘竄至我們眼前,接著她手往後一擺,“哥,你快來,這就是大家說的英雄!”
    我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男子款款向我們走來。他那氣質當真擔得起“謙謙君子,溫文如玉”這八個字,不過看身板和姿勢就曉得是個練家子。
    那男子本就離我們不遠,所以很快就走至跟前,然後雙手一抱拳,笑著說:
    “在下姚穹無,這是舍妹姚樂恬。諸位大名和事跡,這城內恐怕已無人不曉。”
    邶堯拱手回禮:
    “見笑了,登不得台麵的事本就不足掛齒。”
    “哪裏,哪裏。”
    寞傑受不了這二人文縐縐的對話,道:
    “你們就別再咬文了。今天也真趕巧了,相請不如偶遇,既然我們在這碰到了,那一起如何?”
    見穹無麵露猶豫之色,樂恬在一旁雀躍的叫喚:
    “哥,答應了吧,兩個人多沒意思啊!”穹無刮了刮她的鼻子,“女孩子家,不得這樣無禮!”
    “嗬,不打緊的,人多熱鬧嘛,若佑,你說是不?”姐姐問我。
    “是啊,姚大哥,一起走吧!”我應道。
    於是,我們六人結伴而行。姚穹無的文采很好,無論是對聯、燈謎……他一一對答如流。邶堯的墨水我也不曾懷疑過,但最令人驚訝的是寞傑,平常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渾然不知他的書香絲毫不在前二人之下。
    一路的對對猜猜,整條街就這麼玩下來了。老伯還說落瑛節很好玩,也不過如此嘛!隻不過人多而已,但奇怪的是這些人現在全湧向了桃河邊。桃河是環繞於落瑛城的一條河,城裏的人大多飲用於此河水。我們向旁邊擺攤的老板問明緣由方知待會兒有今晚最大的看頭——船賽。
    我心想:船賽啊,一定很好玩!
    “樂恬!”我拉了拉早已摩拳擦掌的她,“我們去比賽好不?”
    “嗯!”她興衝衝地點了點頭。
    我拖著姐姐和樂恬淩空向桃河奔去,沒想到樂恬亦會輕功,雖說不上爐火純青,但用於平常也綽綽有餘了。相處了一晚上,我們三人早已互相熟識,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哎……果真不假。寞傑等人也隨後而至。人群熙熙攘攘的,我好不容易才探聽到船賽的規則:
    兩人一隻船,每船都配有漁網和魚叉,可自行選擇用與不用,自帶工具也行。一人劃船,一人捕魚。從起點到終點,魚多者勝,限時兩柱香,若香燃盡還未到終點的話,則判為輸。
    我們六個人都參加了。邶堯和姐姐一隊,姚家兄妹一隊,我和寞傑一隊。參賽的共有八條船,其中三條是我們的。
    “咚!”鑼聲起,賽始。
    沿岸兩旁的人開始聲威、呼喊。一時間,落瑛城上空隻餘加油聲。原本我以為劃船很簡單的,無非就是拿個船槳把水撥一撥。誰知道水的阻力大到超過我的想象,每劃一下都必須用盡全身力氣,可船卻還不向前駛去。我眼看著眾人如魚得水的樣子,而我們依然在原地打轉轉,心裏著急不已。我求救似的望向寞傑,他也沒好氣地瞪著我,隨即一手接過船槳,迎頭趕上其他船。我向周邊瞧了瞧,大家都默契十足。邶堯那隊是他劃的船,而姐姐則拿著漁網有一下沒一下地拉著,網裏也有五六條魚了。他們的模樣還真有點像夫妻啊!趕明兒撮合撮合這倆人。我暗自思量。再看姚家兄妹,樂恬可比我能耐多了,劃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啊!穹無側蹲在船沿,手往水裏一撈,二條魚上手了。明眼人一瞧就曉得他掌間的內勁深厚無比。而其他人也不示弱,大家都忙得熱火朝天的。我亦不想落後於人,網和叉我是不會用了,可這不還有破祈呢嘛!它可是捕魚的好手啊!我手往寞傑腰間一摸,拔出破祈,他沒有阻止我,算是默許了。平時拿慣了月石鞭的手這會兒倒有點不適應,所幸,隻是一會兒。我把劍對準浮上來換氣的魚兒一插,因為速度不夠快,被它溜走了。就這麼來來回回幾十次,還是一條沒抓到。寞傑快劃到終點了,見我仍然一無所獲,他一臉絕望:
    “陳若佑,等上岸我就把你當魚賣了吧!”
    被他一說,我也不好意思起來。抱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心態一言不發地繼續“耕耘”,畢竟,是我拖累他了。
    上岸後。
    “看啊!哥,我們抓到二十條魚了!”樂恬大嗓門地炫耀著。我往他們那邊一瞟,白不溜秋的一網小胖魚,長得跟樂恬可真像啊!姐姐也抓到了起碼二十來條。觀看的人都湊過來幫忙數,圍得水泄不通。落瑛城的人很豪爽,贏的笑,輸的也不惱。雖然我和寞傑魚沒抓到,但勝在速度,所以並未得“第一”。
    那一晚,我們提著滿滿的一網魚回客棧想要與大家分享,豈料到老伯他們也出去遊玩去了,最後隻好勞煩姐姐下廚做全魚宴。
    我們六人在後院的亭子擺席,大家一起舉杯慶祝。
    “各位,我姚穹無這趟行程最大的樂事莫過於認識你們了。寞傑,你可別忘了剛才和我的約定,來日有機會的話,我們定要好好切磋切磋!”穹無拿酒敬向寞傑。
    “好,兄弟,到時候咱再分出個勝負來!”說完,二人酒杯相碰,一飲而盡。
    今晚的桃花飄了很久,直到現在還未散去,我笑望眾人,道:
    “人生難得幾年少?不如我們現在就趁著這大好風景逐酒放歌一番?”
    聞言,大家也是一臉的期待。
    我率先起身步入院中,桃花瓣飄落到裙擺上,人影旋轉,伴隨著發髻上銀鈴發出的響聲,帶動一院美景。樂恬也緊隨其後,她長袖一甩,一麵小鼓頓現於手,那鼓做得極其精致,晶珠綴身,借月放光。小小的身姿,俏皮地跳著,鼓聲咚咚,花瓣匆匆。我見姐姐依舊端坐在座位上,有心拉她加入,身影一閃,硬是把她拖了進來。而男子們敲杯譜樂,豪邁至極。天空不知何時燃起了煙花,襯托著這院中美景,好不絢麗燦爛。
    落瑛節的這一晚,我們正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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