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生歸來覓何處  第四章 命運由此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13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祭天的前一天,宮裏的人幾乎可以說是一夜無眠,因為祭天為日出的前一刻,所以東西都得在前天準備好。
    申時一刻,我們所有人就都到祭天台了。皇帝則和我們不同,他得等到鳴宮響太和鍾,龍駕才起行。
    鍾聲停止,鼓樂聲起,大典正式開始。
    此時,祭天台被清晨的露珠和霧襯托得煙霧飄渺,仿若仙境,東西兩方的紅燈籠給人以一種非常神秘的感覺。
    “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尖銳的吆喝,眾人行大禮,朗聲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恢弘的建築、莊嚴的氣勢,這些是前世的電視劇營造不來的。我跪在人群中,等待著皇帝的那一聲“平身”。
    “平身!”
    這聲音跟寞傑和邶堯的完全不同,那是皇帝才有的架勢,居高臨下,看天下寸土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起身後,我才敢偷偷的打量這位轅朝的皇帝林錦翔,號德禮。
    他的衣著和清朝皇帝差不多,但長相和寞傑、邶堯卻不怎麼相同,有道是:一雙鷹目瞰大地,兩抹劍眉撐天下。不怒自威的臉龐俯視著我們這群在祭天台下如螻蟻般的人們。眼角不小心閃到站在皇帝旁的寞傑,我仿佛看到了下一個德禮,他散發出來的氣勢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君臨天下。
    隨著司儀官的指令,祭天大典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從迎帝神、奠玉帛、進俎、行初獻禮、行亞獻禮……再到送帝神、望燎(注),經過了兩個時辰,祭天大典終於結束了。這期間,我也就和普通宮女一樣當裝飾地站著,除了腿酸得沒感覺以外,我想我還發現了個有趣的現象。
    行初獻禮的時候,皇帝在為列祖列宗上香之前,居然還要玄教的教主為他加冕持冠,這一幕不禁讓我想到了前世外國曾有過的君權神授,心裏對玄教起了一種防備之心,想必,勢力這麼龐大的教廷,皇帝也有戒備吧。
    兩個時辰過後,大隊人馬終於浩浩蕩蕩的回宮了。
    一路上盡是紅牆綠瓦,我和姐姐走在隊伍的末端,正迷迷糊糊的想著等下該怎麼犒勞自己時,那股熟悉的痛楚又爬上了背後。頭腦漸漸的呈空白狀態,我抓著姐姐的手,身子無力的向她靠去。
    白,白,白,身邊的景色都是白色的,前麵三尺的地方仿佛有道門,門裏還隱約閃著光,當我手走過去想把門打開時,那門就又離我三尺遠。反反複複的不知試了幾遍,結果都是如此。我這是到了哪裏?怎麼都走不到盡頭。寞傑呢?姐姐呢?剛才那些人呢?
    “若佑。”
    誰?誰在叫我?
    “別找了,你看不到我的。”
    “你是誰?這是哪裏?”
    “若佑,這是我們家族的靈骨塔。”
    “我們家族?”
    “是的,我們本是這軒陽大陸上精靈的一支,三百年前,因和仇鬼鬥法,兩個家族雙雙毀滅。但我們事前約定好了,萬一玉石俱焚的話,就讓後世決勝負。所以都留有後招。仇鬼幻化成的法器‘俱殺’已經出世,並且進入了你現在所處的那個世界。而你,就是我們家族的後代,曆經輪回,終於回到了這裏。如果你不消滅他的話,恐怕連你也得葬送於此!記住,‘俱殺’出世,世界不寧。”
    精靈後代?我還以為我真的穿越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隻是,我堪當大任嗎?
    “若佑,先輩們一心隻想世界太平,上輩子我們沒能帶給這個世界永世的安寧,這世,望你不負精靈一族的眾望。我知道,這責任對於你來說過於重大,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自會有人助你。”
    “那我該怎麼找到‘俱殺’呢?我什麼武功都不懂啊!怎麼打敗他?”
    “‘俱殺’出世就連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更別說他的特征了,一切隻能靠你自己。至於武功的話,這個好辦。我們精靈一族靠的是靈力,因為你未曾修煉過,所以如果我過給你靈力的話,恐怕你會承受不住。現在,我就把‘月石’給你,機緣到的話,你自然可以把它運用自如,它是我們一族至高的法寶,其中的力量不可小覷啊。”
    話音剛落,我隻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真的看到她背後的圖案了嗎?”一個沉厚的男音道。
    “是的,義父。”
    “恩,很好,你先回去吧,有新任務的話我會派人找你的。”
    宮女處所內。
    “若佑,醒醒!”
    恩?誰在叫我,好像是姐姐。眼皮好沉重啊。就像被強力膠黏住一樣。
    “陳若佑!給我醒過來。你再不醒來,爺我殺了你!”
    聽這語氣,不用想都知道是寞傑。拜托,我都昏迷了還要殺我,除了威脅,你還能說點兒動聽的嗎?
    “三皇子,太醫院曲尚求見。”一個尖銳的聲音道。
    “快讓他進來。”
    “臣參見三……”
    “免了。快過來看看她。”
    緊接著,手好像被拉了出去,應該是把脈吧。
    “三皇子不必著急,待微臣針灸後,她即可醒來。”
    痛啊……想不到這時空也有針灸。以前看中醫的時候,最怕的就是那一根根細細的銀針了。沒想到,來到這邊還要受銀針的荼毒。不過,效果還是蠻不錯的,針完灸,頓感整個人輕鬆不少,眼皮也不那麼沉重了。
    我徐徐睜開眼,隻見滿屋子的人啊,我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多的人了,最重要的是玄教教主也來了。他來幹嘛?
    “若佑,你醒啦。”姐姐麵色蒼白,眼裏泛著淚光,整個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看來,真是嚇壞她了。
    我抱歉地笑了笑:
    “恩,姐姐,讓你擔心了。”
    “你也知道別人會擔心啊,還敢給我睡那麼久。”這爺,不說話能憋死你啊!沒有理會寞傑的話,因為,我突然發現屋子裏多了好多人:
    “姐姐,這些人是?”
    “妹妹,過後再跟你說吧,我先去煎藥了。”說完,姐姐就和太醫下去了。
    玄教教主陰正離走到寞傑身邊輕聲說道:
    “皇子隨我出來,我有話說。”
    寞傑看了我一眼:
    “好好休息吧,我待會兒再來。”
    寞傑等人走後,屋子空了不少,可是還是有些人在,她們看正主都走了,就一擁而上圍在了我身邊噓寒問暖的。瞧她們的品階,無非是些宮女太監,平常也無深交,怎麼這會兒都熱絡起來?一番客套後,我方才明白,原來皇帝也曾來過。寞傑來看我就已經有點牽強了,更何況玄教教主和皇帝,而且我一個宮女最多隻能讓醫女醫治,剛才來的可是太醫啊!這麼多的不正常搞得我頭都大了,索性不去想了,打發走宮女太監們,我突然想到,昏迷中的那個夢是真的嗎?還有‘月石’在哪裏?我忙伸手在衣服上摸索著,果然在腰間找到了東西。拿出來一看,隻見它狀似寶石,足有鵝卵石那麼大,通體晶瑩透亮,摸著絲毫感受不到涼意,隱隱有著溫熱。既然‘月石’是真的,那麼,責任我也一定得完成了。可是,能助我的人何時出現?我要怎麼運用這‘月石’呢?帶著諸多疑問,我進入了夢鄉。
    禦花園內。
    “皇子可知那名宮女得的是何病?”
    寞傑雖詫異陰正離這一問,但也照實回答:
    “不就是背後曾被灼傷嗎?”
    “灼傷?倒也是。”他話鋒一轉,“隻是皇子不知,她是被子時的雷電所傷!”
    “子時的雷電?”寞傑大駭。
    “這世上被子時的雷電所傷而又無恙的,隻能說是福大之人卻絕不是命大之人。”
    “此話怎講。”
    “要醫好這傷,除了飲用羅河之水外,我可再也想不到其它辦法。”話剛完,人已無蹤影,偌大的花園內隻餘下寞傑一人,“羅河……多謝教主提點。”
    這廂,我還在房裏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接下去的生活將會發生前所未有的改變。
    乾坤殿。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寞傑跪在地上朗聲道。
    “哦?傑兒這是第一次求父皇啊。可是為了那名女孩?”德禮皇帝頭也不抬,正專心致誌的在宣紙上寫著字。
    “是的,父皇。兒臣懇請父皇賜羅河水。”
    “下去吧,這事休得再提。”分不出情緒的聲音,但分明可以看見德禮皇帝嘴角的那一抹上揚。
    “父皇……”寞傑深深地往地上磕了個頭。
    德禮依舊沒抬頭,手中的筆繼續寫著,“你可知這羅河乃我轅朝的聖河,自古以來就沒人能取走一滴水。”
    “但是……”
    “但是什麼?”徳禮打斷他的話,“傑兒,你是我的兒子,知子莫若父啊。據我所知,那名宮女進宮才不到半年,依你的性格,就算再怎麼喜歡她,也都還沒到非卿不娶的地步吧?”
    林寞傑眉眼一眨,淡淡道:
    “父皇既然早知其中緣由,又何必再問呢?老皇叔精明一生,為何會無緣無故接一個陌生女子過府,想必您也早已清楚了。兒子會喜歡上她,或許是這盤棋突然殺出的怪招,可對您來說,隻會有益無害。我想,就算今天兒子沒來這乾坤殿,父皇您也定會取出羅河水來救她,最後再……再將一幹人等送出宮去。自從陰正離上位以來,這些不是都計劃好了嗎?”
    “嗬,傑兒,以前倒是為父的小瞧你了。”德禮眼中閃出讚賞之色,繼續說道:“好吧,既然你把話挑明了,我也就直說了。羅河之所以能夠成為我轅朝的聖河不僅是因為它的水可解百毒治百病,更因為它護佑著我轅朝的龍脈,所以先祖下了咒,封印此河,不讓人接近。你前麵說的我定會拿出羅河水解救那名宮女……這,就是你過於自負了。”
    “父皇!”林寞傑言語中透著焦慮,“當真……當真沒有辦法了嗎?”
    “傑兒,這事關我朝命脈之事,你當真如此不在乎?”德禮的語氣裏有一絲著急,握筆的那隻手也不禁緊了緊。
    寞傑聞言抬頭,臉龐的棱角因為他緊咬住咬肌而深邃了許多,麵色堅定地道:
    “男兒好權,天經地義,您兒子也不例外。隻是,我還不想舍棄她。”林寞傑笑了笑,“這深宮大院內,好久沒人像她那般有趣了。再說,出宮還是少不了她的,不是嗎?”
    “嗬嗬,我說出宮,可沒說是讓你帶著活人出去還是帶著屍體出去啊!傑兒,你到底太年輕了。若現在換做是邶堯,他絕不會如此輕率。罷了罷了,你早知我定會救活她,那為父的也就不再刁難你了。這水我可賜予你,但是……”說到這裏,徳禮皇帝故意放高了聲音,似乎是故意要說給遠處的人聽一樣,“天下沒有白拿的東西,傑兒,拿了水後,你便再不是我皇室子孫。”話畢,他立馬把剛才在宣紙上寫的字交給了林寞傑,動作在長袖的掩蓋下快的林讓人難以察覺。寞傑看後,俯首低聲道:
    “兒臣不孝,父皇保重。”
    《轅朝正史》:德禮三十六年,三皇子林寞傑身染惡疾,二皇子林邶堯因探望不幸傳染,雙雙西去。德禮皇帝傷心過度,下令休朝一天。兩個皇子西去的那一晚,羅河水一夜幹涸。
    我昏迷的當晚寞傑拿了一小瓶透明的水硬逼著我喝下去,看著姐姐在旁邊也示意我要聽話,這才一飲而盡,不然誰知道這主子給我下什麼咒呢!說也奇怪,沒過一刻鍾,背後的疼痛消失了,我囑姐姐拿鏡子給我照照,嗬,居然都好了,隻是留下了狀似三顆星星的疤,我也不以為意,反倒認為增添了美感。藥吃下去後,寞傑宣布了個重大消息:
    我們要出宮了!這“我們”包括他與林邶堯還有姐姐和我。
    初聽時我還不相信,但當姐姐打包行李時,卻由不得我不相信了。隻是,這到底是為什麼?那皇帝不是隻有他和邶堯兩個成年的皇子嗎?怎會輕易地放他們出宮?我問寞傑,他也隻道是為了治我的病而擅自壞了規矩去取羅河水而被徳禮削為庶民逐出皇宮,邶堯是從犯,所以也一道逐出。我聽他這樣講的不詳不細,心裏懷疑的緊。林寞傑再怎樣對我好,我們也還沒到生死相依的地步,他大可不必為我如此,再者,邶堯又是怎麼牽扯進來的?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緣由使得寞傑難以啟齒?雖說出宮對尋找俱殺大增益處,但是,他們兄弟這般做法叫我如何不心生猜疑?嗬,這趟四人二心的旅程,究竟最後結果會如何呢?我看了看正在收拾行囊的姐姐,不知,她是否也會另生一心?
    出宮的時候,德禮皇帝也來送行了。父子一陣寒暄,倒也看不出多少的離別之情。我們上了馬車,迎著朝陽一路前行。
    看著我們走後,一個裝扮類似將軍的人對德禮說道:
    “皇上為何把羅河之水給那丫頭治病?並且把羅河毀了?”
    “上官啊,你看不出那丫頭對傑兒的意義嗎?朕那兩個兒子,就連朕都說不準這皇位將來會到他們誰的手上。所以現在朕所能做的就是為他們掃清障礙,而那丫頭絕不能留。”
    將軍不解:
    “那皇上為何騙三皇子羅河護佑龍脈一事?”
    “上官,雖然你跟了朕這麼多年,許多事朕也不瞞你,但有一些不是你能過問的。起駕回宮吧。”
    那個叫上官的連忙跪下道:
    “臣越矩了。”
    徳禮皇帝歎了口氣,心道:孩兒,希望這江湖的種種艱險能使你快快成長,回來後給父皇看看那另一番麵貌,父皇撐不了多久了,轅朝的江山還需你們來扛啊!
    ……
    出宮後的感覺真是好啊!我們行走了二個時辰左右,此時正在一條河邊休息著。我理了理腦中的那些無頭思緒,突然轉頭看到寞傑正用皇帝賜的那把寶劍插魚時,“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這裏我不得不提一下,皇帝對他們兄弟是真的有護犢之情的。臨出宮前,他分別賜了寞傑和邶堯一對“兄弟劍”。邶堯的是長兄劍,名曰“助祈”;寞傑那把則是弟劍,名曰“破祈”。這二把劍的來曆皇帝沒明說,但殺傷力極強,我想要是他知道寞傑現在用“破祈”來插魚,一定會千裏追殺他吧!
    “喂,佑兒,你還真想呆坐在那裏啊?撿柴火去!”寞傑一聲大喝。
    我聽完話剛想起身,突然發覺氣氛不對,仔細想想,他……居然當著眾人的麵叫我佑兒?難怪姐姐和邶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倆,估計是想不到我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了。
    我“嘿嘿”地幹笑兩聲,又狠狠地回了寞傑一記淩空瞪,然後就拉著姐姐找柴火去了……
    酒足飯飽之後,四個人坐在篝火堆旁商量著接下去的步伐,最後一致決定去有著“醉人之鄉”的落瑛城。從他們的口中我了解到了這座城的大致情況:以種植桃花為主要收入,物產豐富,四季如春,民風甚佳。
    經過幾天的山水跋涉,我們終於來到了這座聞名不如見麵的落瑛城,但實際情況我倒認為是……見麵不如聞名。
    注:祭天過程套用於清朝祭天程序
    ——本文已在晉江文學網首發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