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生歸來覓何處  第三章 金蘭姐妹生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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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好興致啊,竟有時間在這園子閑晃?嗯?怎麼,祭天儀式不用去安排嗎?”隻聽那帶著銀色麵具的人道。
    這語氣,擺明了就是對二皇子的不滿,真是好不大膽。想這轅朝除了皇帝誰還敢這樣盛氣淩人?難道,是他?
    “教主誤會了,邶堯恰好路過此處正想去玄教找教主商討祭天的事宜,不曾想在這園子遇到。”二皇子畢恭畢敬道。
    教主?嗬,看來我沒猜錯了。上次途中也聽老爺子提到過玄教及現任教主陰正離的事,看今天這情形,玄教的勢力遠比我的想象的還要大得多,皇子也要對他這麼尊敬,這轅朝想必也是極篤信巫蠱之術了。
    “嗯,如果是這樣就算了。那咱現在就去你宮裏商量吧。”教主陰正離淡淡道。
    正當他欲轉身時,剛才喝住小愛的那人突然出聲道:
    “教主,那這宮女如何處置?”
    “斬了。”陰正離眉都不皺一下,就仿佛殺的不是人而是什麼阿貓阿狗一樣。
    “等一下!”我氣急敗壞道,渾然不顧眼前人的身份。
    “好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教主的聖令都敢違背?”說著那人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金武,慢著。”教主開口了。
    隨即,陰正離緩步行至我跟前,麵具下的表情我無從知曉,但那雙眼睛……沒有熱情,沒有冷漠,有的隻是一絲平淡,還有那麼丁點兒的寂寥。有這樣眼睛的人,他又怎會是個高高在上的玄教教主?自己心裏這般想著,居然沒發現我瞪著他的眼睛良久了。
    見我眨都不眨的目光,陰正離也不以為意,反而問說:“你不想她死是吧?”
    “對。”我昂首挺胸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那麼,你總該知道我玄教的規矩——一命換一命。”雲淡風輕的聲音。
    一命換一命?媽呀,這哪是什麼聖教,根本就是個邪教!可是看小愛那淒淒慘慘的眼神……我銀牙一咬,用著一股我自認為最豪氣的聲音應了下來。但天知道,我的心在狂打顫啊!
    “嗬,果然是個不怕死的丫頭,金武,帶走。”語氣中分明有股戲謔的意味。
    “教主,能不能看在邶堯的麵子上,饒了這丫頭?”說著這話時,林邶堯側身一擋,阻了陰正離的去路。
    那教主倒也不惱:
    “二皇子,本教自有本教的規矩,還望二皇子不要插手才好。”
    “教主,那如果是我一命換一命呢?”慵懶的聲音道。
    待到來人走近,我赫然發現這不是寞傑還能有誰?可他,又怎會用性命來保我?
    陰正離看著眼前這情景,雙眼微眯:“三皇子,這可為難我了。”
    “教主不必為難,照章辦事即可。”寞傑作了個揖。
    “看來這丫頭分量不輕嘛,也罷,祭天儀式快舉行了,本教主也不想在這之前見紅,今日姑且饒這丫頭一命,但切記,下次就不會這麼好運了。”說著,朝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玄教那些人走後,我雙腿一軟,頓時癱坐在了地上,其她宮女早已被邶堯遣散。這花園裏隻餘下我們三人。我因害怕背後濕了一大片,本想喘口粗氣卻又怕牽動內傷,這滋味,怎是三言兩語形容的了的。
    寞傑三兩步跨到我麵前,一把揪起我:“你倒是能耐了嗬!不闖禍則已,要闖就闖最大的!”
    什麼叫要闖就闖最大的?我這不也是為了救人嘛。這小子,擱現代我一腳踹飛了他!但因現在情況不是時候,我也隻能坐在地上幹瞪眼。
    “看,你還看,上次還沒看夠啊!”這主子,洗澡那事記到現在。
    我一口氣沒咽下,脫口而出就說:“你以為你很好看啊!該有的沒有,不該有的一大堆。”
    他氣結,剛想回話,站在一旁的邶堯聽著我們的對話終於忍不住了:
    “你們這是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天色也不早了,該走了吧?”
    “你住口!”異口同聲啊!
    瞬時,邶堯的臉色泛青。
    我忙道:“二皇子恕罪啊!”
    寞傑轉頭看我:
    “我怎麼不見你對我這麼恭敬過?”我淩空瞪!
    邶堯無可奈何,擺擺手道:
    “你們啊,真讓人受不了,主子沒主子樣,奴才沒奴才樣。”
    我吐吐舌,寞傑則揪著我往他宮裏拖,邊拖還邊揮手向身後的邶堯道別:
    “二哥,我先回去了,明兒見。”
    待到他們兩人走後,那一抹孤影暗歎道:
    “寞傑啊寞傑,有時,我真恨自己不是你。”
    宮女處所內。
    阿藝姐姐如往常一樣,醜時出去,卯時才回來。其間我也曾再跟蹤過幾次,但均以失敗告終。我不曉得她這麼做的目的,但直覺告訴我,這一定與慕王府中的那位有關,不然,他也不必叫上阿藝跟我進宮。隻是,我無暇去探究他們之間的一切,畢竟,這些都與我無關。但阿藝姐姐對我的好卻是真真切切發自內心的,同在屋簷下,假裝不得,何況,她也無需假裝。這樣子就足夠了,其它事,我還有什麼好探究的呢?
    卯時三刻。
    “嘭……”門開了,平常她都小心翼翼的,怎麼今天?我微睜雙眼,竟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隻見阿藝姐姐頭發淩亂,臉上還沾有泥土,鞋子、裙擺無一處幹淨,一雙春蔥小手此時也刮傷不少,沙子都滲進皮肉裏麵。她整個人呈半昏迷狀態,晃晃悠悠地站不穩,能識得回來的路可以說是難為她了。我趕忙下床,扶住她:
    “阿藝姐姐,怎麼回事,這傷?”
    “若佑……幫……我。”她幾乎語不成語,調不成調了。
    我扶她上床,拿來水、藥膏、紗布。解開衣服看了下,所幸,隻是一些皮外傷,上點藥就讓她休息了。
    是夜,正當我收拾妥當後,門外一群侍衛、太監敲門詢問:
    “若佑姑娘,不知剛才可有一名宮女闖入?”
    宮女?這不就是問阿藝嗎?
    我假裝睡眼惺忪,道:
    “公公您可說笑了,這房間就我和阿藝住著,怎麼還會有人闖入呢?”
    “那勞您把阿藝姑娘叫出來,讓咱確認一下,也好交差啊!”這狡猾的太監。
    “呦,公公這可真不巧,阿藝今兒因伺候三皇子不小心著涼了,現在得三皇子的批準,這會兒正養著呢!”我故意把“得三皇子的批準”說得重些,好讓這太監不敢鬧得太過。果然,他麵色一怔,虛問一聲也就走了。
    送走他們,現下就隻剩阿藝姐姐對我的交待了。
    辰時,天大亮。
    因為不是什麼重傷,休息一夜,阿藝也就能下床走動了。我本不是什麼八卦之人,可經過昨晚,事情恐怕由不得我了……
    “若佑。”阿藝姐姐輕拉我的裙擺,示意我坐到床沿。
    我摸摸她的額頭:
    “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你對我進宮後早出晚歸的事情好奇吧。”
    “……”我不回答。但以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的父親本是宮中的侍衛,在一次隨禦駕南巡時,父親便邂逅了母親。回宮前,母親懷了我。父親因職務在身,不得不離開她。未成親先有子,嗬,外祖父一怒之下將我母親趕出了家門。一路的流浪,風餐露宿,沒錢了,就揀人吃剩下的,這樣子過了好幾個月,終於來到了京城。多方打探,找到了父親的友人,卻得知他早已逝世。母親忍受不住打擊,生下我之後便瘋了,幸得一戶人家收留,但母親……生死相隨。不知是我命本波折還是人間無情,那戶不富裕的人家,在我五歲時,把我賣與了王府。後來,聽說你要進宮,我硬是求著王爺讓我跟你進來,隻因父親囑咐好友把他的骨灰偷埋於宮中,他一生盡忠職守,就連死後也要守衛皇城。”
    “那你是為了尋找父親的骨灰,祭拜他嗎?”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是啊,我從未見過他,祭拜一下也是好的。”
    原來如此,阿藝姐姐的身世竟這般可憐。不知是否她是在這個時空第一個對我好的人,總之她今日之言推翻了我以前憑直覺的猜測。但我,選擇無條件的相信她。
    我執起她的手輕言道:
    “阿藝姐姐,既然你已無親人,而我也是名孤兒,不如咱義結金蘭怎樣?”
    “義結金蘭?”興許是沒料到我會這麼說,她先是一愣,但隨後眼中閃過光芒:
    “好。”
    我們來到庭院朝天而跪,同聲道:“我陳若佑(阿藝),今以皇天為證,在此義結金蘭,從今往後,不分彼此,生生世世。”說完,她拿出一塊被分成兩半的玉佩,遞了一半給我:
    “當年,父親留了一半給母親,在最困難時,母親也沒舍得賣。到京後,我們從父親友人的手中拿到了另外一半。現在,你已是我妹妹了,這一半給你。”
    接過玉佩,我拿在手裏端詳著,隻見這塊玉通體翠綠,正麵單刻著一個“緣”字,當然,現在隻是一半;背麵則刻著半朵梅花。
    我嘴角一翹,不自覺地逸出一聲:
    “姐姐。”
    從此,在這異時空,我陳若佑不再是孤單一人。
    中午,太監、侍衛們還在宮裏奔波著。說穿了,那些個仗著主子狐假虎威的、稍有點權勢的太監丫頭們,他們根本不敢惹。遭殃的還不是些打雜的。好在那天沒人看見姐姐的臉,所以這件事後來也就不告而終了。
    轉眼,過去了兩天。
    傍晚,我倚欄而坐,腦海中卻充滿了對明天的期待,因為,明天就是轅朝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了。想著前些日子寞傑的忙碌,連麵都見不著,頓感無聊啊!雖然有姐姐作伴,但……那感覺是不同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浴房那晚……天啊!我在想什麼,居然會想見到他!
    “若佑,把爺的鞋子拿過來。”說曹操曹操到,房裏傳來了三皇子的聲音。
    鞋子,鞋子,又是鞋子!自從浴房那晚過後,他每次差使我,十次有九次是為他拿鞋子。這樣的人,我竟然還對他……一定是發燒了。
    我推門而入道:“爺,這鞋子不是在床沿嗎?”
    “呦,還真是啊,那勞我們的若佑姑娘幫我穿上吧!”說著,他毫不客氣的伸出了一對“玉足”。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我忍著想要衝過去殺了他的衝動,走到床沿,提起左鞋使盡力氣往他的右腳塞去,然後瞪大雙眼,驚訝道:
    “咦?爺,您的腳又大啦?這鞋又穿不進去了。”
    “嗬。是嗎?那按照我們若佑的說法,我這腳在你手裏還真大了好幾輪呢。”他輕笑出聲道。
    “……”
    這次,不是我想沉默,而是,現在的情況我不知該如何開口。
    黃昏的光影映射他的身上,我蹲在床沿,手中還抱著那雙“大了好幾輪”的“玉足”,他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我,周遭的一切顯得那麼的安靜,我仿佛還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男性氣息。心“撲通撲通”地跳,但跟在浴房中的感覺卻不一樣。我,真想就這麼一輩子的呆在他身邊。
    “咚、咚、咚……”有人敲門了。
    我方回過神來,剛想起身,豈料,寞傑雙腳一勾,我就這麼撲到了他懷裏。
    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聞,淡淡的龍涎香,還有那……溫熱的胸膛。
    “主子,奴婢可以進來嗎?”是姐姐的聲音。
    “爺……”我掙紮著想要從他的懷裏出來,可他的力氣那麼的大,我怎麼也動不了。天啊,要是這樣子被姐姐看到該怎麼辦?情急之下,我照著他的肩頭就是一咬。
    “啊……”他低吟一聲。
    一定很痛吧?但我顧不了了,連忙抽身,給姐姐開門去。
    “佑兒,爺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包括……”接著,他似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佑兒?他喚我……佑兒?可“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是什麼意思?他把我當什麼了?
    “嗬。這回恐怕得讓爺開次先例了。”說完,我不再看他,徑自去開門。
    “吱……呀”姐姐端著一身衣裳進來了。我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依舊給寞傑穿鞋。
    “阿藝,我吩咐你明天祭天儀式的事情,你準備好了嗎?”還是那樣慵懶的聲音,絲毫看不出情緒。
    “回爺的話,爺的行頭、配飾都準備好了。”
    “嗯,那就好。對了,你倆今晚好好的休息,明天隨我一同前去。”
    “是。”姐姐回答道。
    “什麼,我……”一抬頭,看到那對那燦若星空的雙眸,又想到剛才的事,到嘴的話就都咽下去了,低著頭,不甘不願地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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