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來是別花來 第二十章 北鬥,正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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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府,撫今園
三月廿五,穀雨。黃曆上寫著,乙不栽植千株不長,未不服藥毒氣入腸。
於是今天是個服解藥的好日子,妙真與馬空來到了宋玉庭的撫今園。
宋玉庭拿茶水招待著,一出來一彈麈尾,“好友,久違了。”
“好說,解藥與葉涼呢?”妙真冷聲問道。
“解藥在此。”宋玉庭手一攤開,上有一顆金色藥丸,“轉靈玉呢?”
妙真從深喉中吐出一藍色玉石,剛一離口,人就要往下倒,妙真立馬扶住了茶桌。馬空緊張“妙真?”上前來,攙扶著妙真。
“不用。”妙真心知這會功夫,必須逞強,不能在人前露了短,一手揮開馬空。“葉涼呢。”
“是吾無能啊,有負好友所托,被雲福宮帶走了。”
“你!”妙真大驚,雙眼發亮,手緊緊握成一個拳,手的周圍都是閃電火星,周遭全是凍人寒氣。“好你個,無人能及宋玉庭!”
宋玉庭微笑動人,解春風,“好友謬讚了。一個巴掌一個葉涼,好友可以再試試。”
馬空心係妙真傷勢,“妙真我們先走吧。”
果然是人渣,真想再給他一巴掌,欠打。互換轉靈玉與解藥,馬空扶著妙真離開,“好友不送了,記得常來喝茶。”
馬空回頭“你我今後,必有一戰。”
葉涼現今確實是在雲福宮,卻是宋玉庭送進去的,連著一塊送進去的還有寶物珍品,以及自己宗族內的宋雙生。說是恭賀重元大人榮登分眾殿掌殿之位。宋玉庭其中各種布局,陰謀現在也不好說。張重元也樂得其成,其中各自心思,心照不宣。
天下人皆知,宋玉庭雖自打出生起便是下代宗主的繼承者,自小也顯現出驚世之才。卻在就要一步登天之時,傳出他並非上代宗主親生的謠言。當中牽連複雜,他確實不是宗主親生,當年他母親與小叔有染,母親便把自家親妹嫁給了小叔,而後姐妹倆雙雙臨產。在小叔的策劃下兩人互換了嬰兒。就這樣,宋玉庭在三個人的陰謀與利益之下,被一步又一步推上宗主之位。
正在當口,卻要一敗塗地,宋玉庭排除萬難,心狠手辣,先殺掉宗主的親生兒子,囚禁母親,逼死親生母親,再故意讓自己親生父親造反,一舉擒獲,當眾處死。
所用的手段,讓人不寒而栗。但他卻也是個很有本事之人,如今山東宋家在他的治理之下,名揚於四海,雖有小瑕,但也是塊美碧。
妙真與馬空走後不久,撫今園內來了一陣香,一陣濃烈的茉莉香。葛紅雲依舊不穿鞋,不改往日嫵媚,一訪宋家宗主,無人能及宋玉庭。
宋玉庭背對而立,“汝主人如何。”
“有勞宋宗主掛心,隻要有了轉靈玉,一切大吉。”葛紅雲少有的客客氣氣,禮數周全,說話也不咋呼。
“那不送了。”宋玉庭跟妙真一樣,不太喜歡葛紅雲,大概他是聞到了同類的味道。
七寶山,雲福宮
七寶山,七寶山,七寶山上雲福宮。就算是四月春末的,七寶山雲福宮,也是曲水流觴,浮橋爭渡,桃雨翻紅,萍星點綠。天下第一的修仙得道聖地,不負睥睨天下的盛名。
主殿三清殿更是玄色琉璃瓦重簷廡殿頂,坐落在漢白玉石台基之上,連回廊麵,進出九五間,雙扇板門,門上接榫處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三交六菱花隔扇門窗,殿前月台陳鎏金香爐七座。
殿內九踩四翹品字鬥栱,金磚鋪地,沒有瀝粉貼金,更沒什麼和璽彩畫,七十二黑玄石柱上,皆刻道家經典。眾人在江湖上難求,甚至沒有的道家經典,卻十分平常的刻在石柱是上,要是修道之人,來三清殿內走走看看,也不枉此生了。三清殿大,大到讓人害怕,而且終年不見陽光,暗沉壓抑。
上台樂靜信道君高坐首位,在重重黑玉珠簾,黑紗帷幔之後。高坐兩旁,各站左右侍童子,三千界、十二樓。
高坐之下,張重元跟李有若爭論不休,已有半個時辰。爭論的話題是,雲福宮是否該收平民子弟進宮修道。
張重元出身卑微,母親是青樓名伶,父不詳。他自然希望通過招收,跟他站在同一階級的新勢力,用來打壓李有若。而李有若也自然要保護,舊世家名門的利益。
其間上台樂靜信道君未發一言。
雲福宮分內外兩重,以前內重宮室是三清殿與內室,現今改為四殿,主殿三清殿,東麵的德高殿、分眾殿已經建好,張重元已經住了進去。而西麵的長樂殿卻是還在建。外重才是北鬥北辰殿,與南鬥長生殿,張重元住在內重宮,氣壓住在外重長生殿的李有若一層。可實質大權還在李有若之手。
外重的北辰殿,向來是一派死寂。北鬥正華,從不管事,更無親信,更不露麵。傳言北鬥正華修習邪術,邪魔入體,不得不常年埋葬於北辰殿地下沉睡,接壤地氣,靠自然之法平和體內邪氣。於是落得,北鬥沉,南鬥昌的局麵。
今日至北辰殿處走來一人,頭插彎鉤兩股雕花瓊玉釵,身穿絳黃羅鑲金廣袖袍,沿邊秀日月十二紋章,頸戴金鑲蚌珠環繞紅寶石寶花項鏈,佩青白透雕玉佩,手上拿著象牙透雕柄六羽雕翎扇。
輕搖華羽扇,漫步走向三清殿。路經之處,宮人見之,皆俯首欠身退後兩步,低頭恭迎,眼不敢視,氣不敢出。是何人在雲福宮,也有這等架勢。
長袖落地,清掃三清殿前漢白玉上的凡塵,“不出於戶,以知天下。”口出老子《道德經》,一把推開三清殿的雙扇門,張重元與李有若大驚,停聲回頭望,竟有人敢不通傳就私自推開三清殿的大門,還自顧說話。
張重元剛要出口喝止,但轉念一想,平日李有若最會耀武揚威,可現在卻一聲不吭,難道此人……
“不窺於牖,以知天道。”雕翎扇在手,閑步容止,風姿神貌,對張重元、李有若視若無睹,走向上台樂靜信道君高坐,“其出彌遠者,其知彌少。”
此人正是,不見天日的,北鬥正華,上台樂靜信道君的師弟,真正的色冠天下。此人之貌,葛紅雲曾經歎服“你覺得我漂亮嗎?芙蓉冷黛,秋波含情,花枝做骨,白玉為膚。可在他的光華之下,我不及他千萬之一。”
正華一直走到道君的高坐之前,現在與道君隻隔了珠簾與帷幔了,他倒拿羽扇,雙手合抱,長跪雙腿,“北鬥正華,叩見道君。”說完,竟然私自一手撩開珠簾與帷幔,低頭親吻了道君的衣角。
李有若實在看不下去,正華目中無人,雖他是道君的師弟,可自打坐上北鬥之位,就沒管過什麼事,一直長埋於地下。位雖貴,但無權,今天一見天日,卻要這樣羞辱我李有若,真是好生放肆,“正華!我們正在議事你……”
語到一半,正華起身一轉,手中羽扇一揮,李有若尖聲一叫“啊。”李有若臉上已見泛紅。
“你!”
“大膽!正華是你叫的嗎?當年你不過隻是個小小的內室宮人,隻因你誅殺薛家有功,道君鴻恩,賜你坐南鬥之位。現如今,結黨謀私,為自己謀利。見了我,你連尊卑都忘了!”
李有若羞憤無語,現在還在三清殿上台樂靜信道君的麵前,自己忍一時,接下來可以慢慢料理這個正華。
正華搖著羽扇走下來,“你在雲福宮修行已有百年。”走至李有若麵前,“成仙去吧!”話語剛落,正華驚現法術,一提真元,羽扇一揮,“你!”李有若“你”字未完,倒地身亡。
一技驚座,張重元駭於正華之魄,驚懼不已。李有若遲早是要死的,張重元知道要殺他不難,難在難於名聲,殺了他還要不背負壞的名聲很難,所以張重元一直在等,等自己羽翼豐滿,等他李有若自露馬腳。可今天這個正華,殺之而後快,氣勢懾人,做事乖張。
“正華。”上台樂靜信道君,緩緩從簾子後道出一聲。
正華轉身,恭敬聆聽“是。”
“德高殿。”
“是。”正華已然跪下。
左侍童子三千界,提亮聲音:“奉上台樂靜信道君敕令,命北鬥正華為德高殿掌殿。爾其欽哉?”由近至遠,響徹三清殿。
“正華得令。”
就這樣,這天是四月初一,黃曆上寫著,諸事不宜,庚不經絡織機虛張,子不問卜自惹禍殃。在張重元的驚懼之下,李有若的屍體之旁,正華坐上三殿之首,德高殿。從此在雲福宮有著近千年的,內室同門、南北二鬥親信的分權製度瓦解。廢內室、南北二鬥,在宮主之下設三殿分權,三殿隻聽令於宮主一人。
雖然現在正華氣焰正盛,但張重元今日要的還未得到,也不會善罷甘休,“宮主,收平民弟子一事……”
“我看可行。”
正華開口,張重元又是一驚,雖然他沒見過正華。但聽過傳聞,這位前北鬥大人自持甚高,怎會同意這事?張重元想著,他必是與李有若一樣萬般反對。
張重元還在沉思,正華一笑,天地傾色,“人你不都帶進來了嗎?那個叫葉涼的。”
“那正華大人?”按階位正華比張重元高一級,算身份更是尊貴。
“我要血洗江湖,天下唯我雲福宮獨霸。哈哈……哈哈。”伴著笑聲,正華又搖著羽扇推門走出三清殿。
看來上台樂靜信道君真是寵信這位師弟,由得他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