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來是別花來 第十七章 曲徑流觴,喝酒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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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已過半,這日浮離城後山,陽光明媚,微風拂來,小鳥相叫,蝶舞翩翩。浮離城主,不問歲月任西風,見此情此景,又多動了幾番心思,也想仿前人雅趣,來一回流觴曲水。自然這流觴曲水的心思,就動到了妙真一行人身上去了。
所以這日,在浮離城後山的小溪兩旁,落坐著四五少年,任西風、陸茂之、任遊萱與妙真。
春繁花盛,溪上落花間浮,一盅盅酒盞從上遊逐流而下,任西風環抱輕紗少年,風采日盛,笑聲爽朗,“今個有貴客,我們來點不一樣的。”
任西風神色看似清狂,妙以疏放,不知是在打什麼主意,“前人名士,三月‘流杯’,以流觴曲水飲酒吟詩,引為雅致流芳千古,今日我不問歲月任西風,也來個曲徑流觴,喝酒脫光。不圖雅量高質,隻求相思公子陪西風也狂狷一回。”
妙真不敢不陪,隻是急煞了一刀不戒。任西風身姿一斜,手扶額首,來了一句“要不也給菊君,找個小童作陪作陪?一起坐下,耍玩耍玩?”
一刀不戒一目瞪去,轉而就把頭一扭,不屑一顧。妙真失笑,雙唇露齒似有聲,眉角一彎雙目帶喜,一揮手,這樣把一刀不戒打發走了。
“哎呀呀,這下可好了。我可以把相思公子給吃了去。”任西風嘴裏又出戲言,眼角一挑任遊萱神色,轉而一轉話鋒,“隻不過……隻怕我還未碰到……就有人……哈哈,哈。”大笑之後,又與身邊少年嬉戲。
任遊萱見一刀不戒已走,就自主坐到妙真身邊,隻是心頭還記得昨日的氣事,昨日的信誓旦旦,身子又賭氣般挪遠了幾步。
雖無絲竹悅耳,但其間少年的溫澤服侍也是享樂至極,任西風觀妙真心中有事,又見任遊萱“不動聲色”到就差正襟危坐,暗發掌力,道了聲:“呀……這局該相思公子,脫衣喝酒了。”任西風話語剛一畢,酒盞就流到妙真麵前打轉不前,妙真反沒什麼大的舉動,倒是任遊萱一來神,失了聲“啊!”
“啊什麼,我都脫了一件,茂之也脫了,是不是茂之?”
“城主說的是,茂之也脫了。玩遊戲當然要守規矩。”任西風與陸茂之一唱一和。
任遊萱欲開口,他覺得在場的就有他一個了,他有資格保護好相思公子。妙真豁然,搶先一步,扯下頭上發帶,青絲垂分襯明顏,眼溜一轉,拿起溪水裏的酒盞一鼓作氣喝下。
“好!好,好。”任西風一連道了三個好,“隻是,這算是借了一件衣服嗎?”
任西風有心挖苦,妙真假意不受春寒烈酒,咳嗽了幾聲。任遊萱立馬挺身而出,“叔父!”
“哦……那就沒什麼啦。”
幾個回合下來,其間少年嬉鬧,任遊萱幫妙真次次擋酒,這就越坐越靠近妙真了,到了現在幾乎就是促膝相對了。
這次酒盞又在妙真跟前,滯留不停,任遊萱一個搶先俯身,“我來。”取酒灌入喉中。妙真釋懷一笑,報以感激。任西風從中取樂,“這衣服還沒脫呢。”
這次任遊萱猛然作勢要脫去自己的衣衫,妙真卻一帶手,把手覆在任遊萱欲脫衣的手上,想起這就是昨宴會上讓自己會牽夢繞的柔荑纖香,心口一湧,整個人就木若呆雞了。妙真見任遊萱沒了反應,自己彎腰屈身,脫去了自己一雙鞋襪,雙足有形,膚如凝脂,腳腕微突,見其圓潤。
“呀,這又借了一件衣服。話說我的侄兒,不會讓自己喜歡的人吃虧,倒隻會討自家人的便宜占。”
任西風話語剛落,吹來一陣風,風中夾雜著詩句,“今日又沾江湖雨,誰來江湖撐紅傘。”欠歡飄然的身姿,邪挑的目光,就在後山亭上一角驚現。“被惜餘薰,帶驚剩眼。幾許傷春春晚。”妙真無其他動靜,像是沒見著欠歡來了,沒聽見詩詞一樣,拿著扇子輕輕打著風。任遊萱緊緊盯著妙真,也就生怕妙真有了什麼舉動。而任西風做足了看戲的姿態。
“記小江、風月佳時,屢約非煙遊伴。須信鸞弦易斷。”見欠歡依舊無我念著詩句,任遊萱心急,明聲一吼:“何人,如此大膽!敢來浮離城喧嘩鬧事!”瞧著妙真顏色不變,任西風一點頭。任遊萱起身騰空,做開出手的架勢。
“不解寄、一字相思,幸有歸來雙燕。”欠歡一笑,娓娓道出詩句最後一句,身影緩緩降下。
妙真剛才示意一刀不戒離開,其實是早有預謀,先前定下由妙真來拖住任西風一行人,再有一刀不戒去探取轉靈玉,無論成功否,時機一到欠歡就會現身。
妙真想著,她自己也是該收工去床上躺躺,舒展一下了,不顧青絲紛披,雙足裸露,依舊一收折扇,跑至欠歡懷中。
昨日夜裏是這樣,今個也是這樣,任遊萱啊,任遊萱,你心頭怒火難消,顏麵掛不住。一咬牙,掌力催發,暗送無常。
欠歡轉身,以傘麵擋其掌威,妙真在欠歡懷裏配合,做做小鳥依人樣。
一對各懷心機的神仙眷侶,消失不見。
任遊萱憤恨難平,“叔父,我去去就回!”也消失不見了。
“茂之呀,這就是戲文裏唱的,所謂倒貼嗎?”
“是的,城主。這個神態,這種語氣,看來我們少公子的確是倒貼了。”
“哈哈……哈哈。”任西風笑聲爽朗。
“一刀不戒,怎麼樣。”妙真心係轉靈玉之事,此事前後已有半月,再拖下來,憑宋玉庭為人,難保不會生變。
“不果,反露馬腳。”
“無意在耗下去。何不將計就計。”
“哦?那是不是還差一場雨?”
“然也。”
這雨說來就來,就像欠歡自家的水井,打來就有水一樣。雨點大,急驟,來的突然,等任遊萱尋到妙真時,妙真身處一間破茅屋內,身已冰涼,人氣都沒有了。
任遊萱心急如焚,把妙真趕緊帶回浮離城,請來了鮮少出門的留雲山人袁仲殊救治。一刀不戒在一旁守著,袁仲殊的話語很明白,“病位深,中毒深,唯有轉靈玉能救。”
任西風聽之,一笑而過,走出了妙真的房間。現在就看任遊萱是作何舉動。
任遊萱照顧著妙真,心裏卻是暗自揣度,喜歡她不假,可就不知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相思公子了。如若是,就算拿至寶轉靈玉救她,又有何妨。如若不是……
就在任遊萱心思難以猜測之時,欠歡親自上門,來下一貼猛藥。
任遊萱回到自己的院中,看見院中放著一把打開的紅傘,他就知道什麼人在等他了。
欠歡人未出現,聲先到,“少公子可知,相思很喜歡你們蜀中景致,尤以浮離城最為佳嗎?”這時欠歡的第一句。
沒有打傘的欠歡,讓人更加清楚地看見,胸口張狂的刺青,荷花、蓮葉、蓮蓬,互相勾結,參差比長,妖豔攝人。
欠歡第二句,“欠歡,請求少公子把轉靈玉借與欠歡。一救相思之命。”
任遊萱從欠歡身旁走過,不帶一絲動容。欠歡一急,一拉任遊萱衣襟道:“難道你不是喜歡相思的嗎?”
“喜歡又如何?”
“你!……你。”
“你不是也喜歡他嗎?”
“所以我來為相思,求轉靈玉呀。”
任遊萱眼睛一瞪,嘴角微斜,欠歡說到他心中痛處了,“你還好意思說!”反手,反把欠歡的手抓住不放,“你喜歡他,你會把他在雨中,丟下不管!要不我,要不是我!他……他……可能……會……會……”他啞口,是為了一個說不出口的字“你還好意思跟我說這個!”
“當時,不是這樣的……”
“你住口。一刀不戒去偷轉靈玉在先,而後你又來要轉靈玉。你當我是傻子啊。你怎麼可能是為了相思!”
欠歡低頭,聲沉而緩,“我確為了相思。我奉我家主人之命,為了轉靈玉才接近相思的。我當時已經知道……唯有轉靈玉才能救他一命。我想先奪得他的心,那轉靈玉也就不在話下。可……他畢竟是相思公子,風姿灼人,絕然不同。我輸了……我馬上就離開。但是我希望你能就相思一命。因為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的。你跟他,還是有可能的。要不然,我今後會,日日後悔今日信你,以致離開。你以後,也會後悔的!”最後一句,句如斷章,決裂異常。
欠歡還有他的紅傘,當如他所言,在浮離城裏消失了。
任遊萱怒極,一進屋,掀了桌子,不停摔東西。
妙真隔日早晨醒了,她沒有多問什麼,隻是要出去走走看看。任遊萱就扶著她,來到浮離城最高處的,麵溪樓上。任遊萱輕扶著妙真,見妙真望著遠處的浣花溪,久久不眨一眼,於是道:“相思喜歡浣花溪?”
妙真沒有在折扇上書寫,反是把任遊萱的手拉了過來,在上麵寫道:“我就是那條,被雨淋濕了的浣花溪。”
妙真寫一個字,任遊萱就開口說出一個字。到了最後,任遊萱意識到,妙真寫了什麼,自己又說了什麼,動容不已,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