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陰晴 第9章 辭舊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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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錦然,不知打的什麼譜,晚上開業,還選在大家都忙得不得了的年三十。等見著他,真得好好問問。不過,既然來了,總不能幹坐著吃茶吧,須得找點樂子,有個除夕夜的氣氛才好。
“安東啊,這街上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帶我去轉轉吧?”上次來盛安主要是籌款,沒來得及轉,再說,我一個外鄉人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麼可轉。安東就不一樣了,他可是土生土長的盛安人,當初我就是從這兒的奴隸市場把他買回來的。
安東聽完我的話,從桌上端起一盤藍莓餡餅遞過來。
我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他是沒聽懂。“不是,我是說街上,外麵。”我把盤子放下,邊指著外麵,邊給他解釋。
安東迷茫地看著我,搖搖頭表示不解。
唉,溝通障礙。環視一周,連個熟麵孔也看不到,阿公阿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這下可好,沒有翻譯,我的北墨語又獻不得醜。無奈之下,我隻好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反正離年夜飯還早,逛到哪家是哪家嘍,總比在店裏悶坐著好。
誰想,剛走到門口,就碰到幾位顧客,更沒想到,這打頭之人竟然是弗拉基米爾。我下意識地退閃一步,身旁的安東卻上前擋住了他們,嘰裏咕嚕地說著什麼。而我除了一句對不起,其他的就什麼都聽不懂了。
聽完安東的話,弗拉基米爾愛答不理地回了一句,眼睛斜睨看著我,似有挑釁之意。
“朋友?”安東疑惑地問我。
友你個大頭鬼!恨恨地瞪了弗某人一眼,道:“讓他進來吧。”
安東遲疑著閃開,讓出一條路來。
見障礙已清,弗某人微微一笑,道一句“明智之舉”,領著身後二人進了店,上了二樓的雅座。
等弗拉基米爾一行人消失在紗簾後,我急忙吩咐安東去找然哥哥跟安菲婭。
店裏的小二跟夥計見有客人上門,都在竊竊私語,卻不知上樓伺候。語言不通,我也懶得跟他們比劃,沏了壺茶,端著就往雅座走去。
北墨承襲中土習俗,如此說來,今晚宮廷應設有除夕宴,他身為王爺,不可能不去參加,赴宴在即,卻擅自出宮,萬一沾惹是非,傳到北墨王耳朵裏定有他好受,而且就算真要惹事,也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久了。如此想著,在門口杵了一小會兒,咬咬牙還是推門進去了。
放下托盤,斟了茶,端到三人麵前。屋裏靜悄悄的,我看弗某人沒有什麼大動作,舒了口氣,道:“三位客官且先用茶,一會兒自有小二來聽候差遣。隻因小店剛開業,酒品菜肴尚不完備,若有何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說完正想出去,隻聽弗拉基米爾悠悠地道:“勞煩掌櫃的妹妹親自端茶送水,我等不勝榮幸。”
哼,假惺惺。心裏邊罵著,麵上卻笑道:“哪裏哪裏,既是‘朋友’一場,這點麵子我還給得起。”刻意把朋友二字說得重了些,說完便端著托盤出了門。
這個挨千刀的弗拉基米爾,去哪兒不好偏來這兒?!大好的除夕夜,都讓他給毀了!氣哼哼地走下樓梯,迎麵遇上錦然跟安菲婭,急忙跟他們說明情況:“坐在北邊的是弗拉基米爾,安菲婭應該聽過他的名字吧,人稱“小霸王”的六王爺,此人惹不得。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們應該呆不久。。。”
不等說完,錦然就握住我的手,打斷我的話,道:“我明白,蓮兒先跟安菲婭去後麵休息,我來應付。”說著便急匆匆地上了樓。
“哎~”伸出手,想叫住他卻未開口,看著他在紗簾後穿行的身影,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溫暖,這暖意蓋過了手背上他殘留的冰冷溫度,漸漸地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一瞬間,仿佛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拋卻,從此再不會害怕危險,隻因為有他在身邊。
正沉醉在這奇妙的感覺中,忽覺肩膀多了一雙手,是安菲婭。
她盈盈一笑,安慰道:“別擔心,王爺雖脾氣怪些,卻是講道理的人,走吧,”說著便拉著我往後麵的廊房走去,“我領你去後麵看看,鬱少爺特意為你安排了一件臨水的房子,以後就可以搬過來住了。”
“搬過來?”我抽出手,站在原地,不知心裏是喜是憂。我倒沒什麼,住哪兒都一樣,可是,阿公阿婆是定然不會往這裏搬的,不是沒有提過,隻是二老還盼著平安有朝一日能找到回家的路,因而守著老房子不肯搬。我若搬過來了,他們怎麼辦?盛安離村子那麼遠,根本不可能常來常往,阿公阿婆身體不好,身旁若再沒照應的人。。。真是不敢想。
“先看看再說嘛,”安菲婭拽起我的手,繼續往後麵走去,忽然又停下,回頭道:“閉上眼睛,沒有我的允許不許睜開哦。”
我甩給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白眼。大姐,真拿我當小孩兒哄呢?再說了,剛才安東都領我看過一遍了,還有什麼好看的?可是,一看到她帶一點點狡黠、一點點期待又一點點可愛的表情,心裏又忍不住妥協了。算了,給你個麵子。
閉上眼,任她拽著往前走,忽又想到一件事。盛安是北墨的都城,弗拉基米爾就住在這兒,我要是搬過來住,難免跟他有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時候,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算了,我還是回我的小村子窩著去吧,整天看看樺樹,曬曬太陽的,日子雖乏味些,最起碼舒心呢。
不情願地被拽到了地方,木門一推,一陣清雅的香味迎麵撲來。誒,奇怪,時值隆冬,百花凋零,哪裏來的迷迭香味道呢?
顧不得安菲婭警告,我睜開眼,隻見一條小徑擺在麵前,順著往裏跑去,三拐兩拐繞出來,眼前出現一汪小湖,繞過湖水往廊房走去,紅紅的燈籠已點亮,高掛在房簷下,借著那光舉目望去,卻找不到那纖麗的影子。
怎麼會這樣,是我的錯覺麼。。。猶憶芷岸邊如絲如縷的迷迭香味,斜陽成傷,遠巒帶愁。想著想著,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惆悵。
“蓮兒!”安菲婭氣喘籲籲地從後麵趕過來,嗔怪道:“跑那麼快做什麼!”
我朝她抱歉一笑,轉而問道:“你聞到了麼?是迷迭香的味道。”
“什麼香?”安菲婭疑惑地聞了聞,笑道:“是臘梅的香味吧。”說著,指著房前一株開得正豔的紅梅給我看。
我搖搖頭,苦笑一聲,道:“姐姐不是帶我看房子麼,哪間屋是我的?”
安菲婭笑著指了指西邊,道:“正對著湖水的那兩間便是了,左邊這幾間是鬱公子的房間跟處理事務的書房,右邊是為阿公阿婆留的房間,偶爾我也會住在那裏。”
邊聽她講著,邊細致打量。這個院子同剛才安東領我看的鄰水苑分屬兩個不同的院子,以圍牆隔開。院子雖不大,布局卻十分別致,剛才進來時著急,沒來得及觀賞,現安靜下來細細品研,隻覺另有一番韻味。
看完了屋子,心裏惦記著二樓上雅座的動靜,於是又往前麵去了。不知弗某人有沒有為難錦然,他既知錦然是我兄長,又暗示知曉我的身份,那就是也知道錦然的身份了。事已至今,再隱瞞下去隻會越攪越亂,究竟會不會牽扯到爹爹還很難說。萬一弗某人告訴了月玄冥我的行蹤,他再追查下去,難免會查到當日我失蹤一事,如今錦然又牽扯進來,憑他跟皇上的關係,知我下落卻隱瞞不報,這欺君之罪,誰也擔不起,而且還會成為月玄冥除掉孟氏一支的正當理由。
越想越怕,幹脆一溜小跑往前趕。還未走到前廳,抬頭一看,隻見二、三樓所有房間裏外的燈籠都已點亮,談笑的聲音隱約可聞。我急跑兩步停下,躲在穿堂朝廳裏打量,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廳堂裏此時已是座無虛席,廳堂中間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台子,不知作何用途,再看向門口,正有客人拿著帖子陸陸續續地到來,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安菲婭從後麵趕上來,見此景此狀,拍手笑道:“還是鬱公子有辦法。”
“什麼?”我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可安菲婭絲毫沒有想向我解釋的意思,拉著我就往廳裏走去。
進了廳,隻見安東正立在門口收帖子,手上已捏了厚厚一遝。我走過去翻看幾張,卻一句也看不懂,心中頓時感歎,語言是溝通的橋梁啊。
放下帖子環視四周,終於在二樓的拐角處發現了錦然,他正與一位客人交談。急匆匆地跑上去,在旁等了片刻,待那人入了雅座,忙跑到錦然身旁,迫不及待地問:“弗拉基米爾一行人呢?他們沒刁難你吧?”
錦然微微一笑,邊下樓邊道:“沒有,幾位王爺隻是聽說這地方易了主,順路過來看看。喝完茶,買了幾壇樺酒便走了。”
幾位?原來那兩人也是王爺。我應了一聲“哦”跟在他後麵下了樓,心裏卻禁不住開始犯嘀咕。就這麼簡單?喝茶,買酒?還真不像弗某人的性格。難道是我多心了?
剛下樓,安菲婭就迎上來,問道:“鬱公子,戲是不是該開場了?剛才已有客人在問了。”
“是麼,”錦然一邊應著,走到漏壺前看了看,道:“勞煩安姑娘到鄰水苑告訴瑞喜班的班主,戲一刻鍾後開演。”
瑞喜班?神啊,原來錦然把名滿京都的戲班子都給請來了,怪不得呢!剛才安東領我去鄰水苑逛時碰到一妙齡女子,當時隻覺得那女子眼熟,現在回想起來,她不正是京都四大青衣之首的杜晚晴麼,我可是很崇拜她的唱功的。一刻鍾後開演,現在應該還在鄰水苑化妝準備吧,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以最快速度衝到鄰水苑,正碰上搬道具的小廝們出來,我隻得在旁邊等著。等了一會兒,小廝們陸陸續續出了園子,後麵卻緊跟著樂師,執笙的,執琵琶的、執嗩呐、弦子的,足足有一二十人。可這麼多人都出來了,就是不見晚晴姑娘露麵。看我等得不耐煩,一位執簫的樂師好心問我等什麼,同他說明情況,他才告訴我,原來,杜姑娘早就往前麵去了,因頭一場便是她的,所以一個時辰前便妝點好了,現歇在二樓的雅間。
現在可好,興致衝衝地趕過來,結果卻撲了空,心裏多少有點鬱悶。正悶悶不樂地往前樓趕,隻聽身後溫和一笑,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執簫的樂師。
誒,這笑聲。。。?不知是不是錯覺,我隻覺得好像與他似曾相識。腳上步子漸漸慢下來,那樂師便越過我朝前去了。他的背影,還有身上那種遺世獨立的氣質,總讓我想起一個人。可是,看身形麵貌打扮,兩人卻相去甚遠。想了想,終是覺得荒唐,隻得自嘲一笑,搖搖頭,加快步子往前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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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劍奇俠傳四---君莫思歸